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等来的不是电话接通的声音,而是敲门声。

  与此同时,手机里响起机械的女音。

  没有开通国际长途功能,电话没有打通。

  也说不上难过,只是心中有些怅然。

  这通电话能不能拨出去,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就算拨出去了,也不过是问一下秦归南上北市那边的情况。

  可问过之后又能怎样呢?

  一切都已成为定局。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她藏好手机,收拾好心情,走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门外是霍知寒。

  霍维之前带上来的那些佣人还守在门口,她因此表现得十分冷淡,“有事?”

  霍知寒不说话,只是退开站到一旁,他长得高大,站在门口的时候挡住了姜云姣的这里,他这一让开,姜云姣才看见他身后的佣人拿着行李箱之类的东西。

  “祖父让我来通知你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去实验室。”

  “知道了。”

  赫伦恩还真是心急,一点时间都等不及,才刚到就要送她去实验室。

  佣人把行李箱和物品送了进去。

  霍知寒没什么表情的说了一句,“早些休息。”

  随后就离开了。

  姜云姣望着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送个行李箱而已,好像也用不着霍知寒这个二少爷亲自前来。

  ……

  宽敞整洁的病房内,赵观芷站在窗前,满脸惊喜的说道:“霍胤……你终于肯来见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的朝霍祈骁跑了过来。

  贺钰深微微皱眉,转头去看霍祈骁,却发现他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脸上的表情还是刚才进来时的冷漠。

  在赵观芷距离霍祈骁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霍祈骁终于有了反应。

  他往旁边迈了一步。

  赵观芷扑了个空,不解的转头看向霍祈骁。

  这么近的距离足以让她看清霍祈骁的脸,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疑惑,“你…不是霍胤?”

  霍祈骁神色不动,目光淡漠的任由她打量自己。

  上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她,是十几年前。

  那时的她还十分年轻,而眼前的女人,骨瘦如柴,眼角添了皱纹,发丝也不似那时油亮光滑,岁月与精神上的痛苦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要不是这些年他总是偶尔会想起当年她送她离开时的决绝,反复在脑海中回忆起她的面庞,对她的面容熟悉到深入骨髓,他大概不会第一眼就认出她。

  她的变化太大了。

  进入赫伦恩家族之后,他对家族里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霍胤并没有见她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到痛快。

  他只想知道,她后不后悔。

  如今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她,可她却不能回答他的问题。

  良久,她的脸上依旧是疑惑的神情。

  霍祈骁的神色冷了几分,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地质问她,“那我是谁?”

  赵观芷喃喃问道:“你是谁?”

  贺钰深在一旁看着,眉头皱得更深。

  真是亲妈,当年抛弃了霍祈骁,如今疯疯癫癫的连亲儿子都认不出来。

  赵观芷盯着霍祈骁看了一阵,看他的目光依旧十分陌生,“你知道霍胤在哪儿吗?”

  她问得很认真,语气神态像个正常人。

  霍祈骁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怒气,他带着恶意,冷笑道:“霍胤不会来见你。”

  “他会!”赵观芷刚才还稳定的情绪,一下子失了控,嗓音异常尖利:“他当然会来见我,他说他最爱我了!”

  似乎是觉得在霍祈骁这里不会得到答案了,她转身过身,重新往窗边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的自言自语:“她说了,她的朋友知道霍胤的下落,她骗我……”

  霍祈骁面色微变,上前扯住她,“谁骗你?”

  赵观芷下意识的挣扎,发现挣扎不开之后,情绪失控的大喊大叫,“她跟其他人一样,都是骗子,你们全都是骗子!”

  霍祈骁冷声开口,“我知道霍胤的下落。”

  话音落下,赵观芷也停止挣扎。

  她安静下来,眼里满是喜色,“真的?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霍祈骁垂眼看着她揪在自己袖口上的那双骨瘦如柴的双手,顿了顿,才再度出声,“你先告诉我,谁骗你?”

  赵观芷的语气又变得认真起来,思索了几秒,才说,“一个女人。”

  霍祈骁面色一紧,拽着她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叫什么名字?”

  “你拽疼我了。”赵观芷皱眉呼痛。

  霍祈骁松了力道,又沉声问了一遍,“她叫什么名字?”

  赵观芷摇头,“不知道。”

  霍祈骁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松开了她。

  可赵观芷却不放他走,紧紧拉着他,“霍胤,霍胤在哪儿?”

  霍祈骁毫不留情的扯开她的双手,神色冷漠如冰,“只要你清醒不过来,就永远别想知道霍胤的下落!”

  当年抛弃他的人是她,如今遗忘他的人也是她。

  她给予了他生命,她凭什么忘记他?

  只要她一天想不起来他是谁,她就别想见到霍胤。

  他要让她清醒的活着,清醒的面对他!

  赵观芷还想再去拉霍祈骁的时候,他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贺钰深紧跟在身后,带上房门。

  霍祈骁一出门就遇上了来查房的主治医生。

  “霍先生。”

  “治愈的可能性有多大?”

  男人眉目冷沉,气势不凡,语气很平常淡然,却让人无端感觉到忌惮。

  医生斟酌着开口,“令堂的病情由来已久,想要彻底痊愈,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霍祈骁沉声问,“意思是有治愈的可能性?”

  “是,从医学的角度来讲,确实是有治愈的可能性,只是概率……”

  霍祈骁打断他,“不管是一天还是一年,或是十年,只要有可能治好,就一直治,直到痊愈为止。”

  医生不敢在争辩什么,沉默着颔首。

  他说完就走,贺钰深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声,走过来对医生说,“他跟他母亲分别太久了,救治心切,麻烦医生了。”

  霍祈骁那副语气,医生都被吓得半死了,哪儿还有心情救治。

  “贺总客气了,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