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手里拿着个空酒瓶，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白色病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骨瘦如柴。
她那双漆黑的眼定定地注视着姜云姣，幽深得如同暗夜里感知到危险全面防备的鹰。
这样的眼神，姜云姣并不陌生。
几乎与霍祈骁一模一样。
她轻声开口，问道，“你是…赵观芷？”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观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惊喜的神色，“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吗？”
她的语气越说越兴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癫狂状态，跑上前来，顾不得手里的酒瓶，用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姜云姣。
啪！
酒瓶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碎片溅到姜云姣脚边，她往旁边挪，赵观芷以为她要走，更用力的抓住她，她低头看的时候，手腕上已经有了深色的红痕。
姜云姣疼得倒抽吸一口凉气，赵观芷却浑然不觉，激动的拔高了音量，“是他让你来找我的对不对？”
尖锐刺耳的声音惊动了前面的霍维，她这才发现姜云姣没有跟上来。
霍维匆匆折返回来，见赵观芷紧攥着姜云姣不放手，她面色微变，两步迈上前来，捉住赵观芷的手腕，“夫人，请松手。”
她是练家子，臂力极好，看着没怎么用力，赵观芷却皱起眉头，露出了痛楚的表情。
下一秒，赵观芷便无力的松开了手。
霍维立即将她和姜云姣隔开。
“你干什么！你松开我！”赵观芷还想来抓姜云姣，却被霍维钳制住无法动弹，她愤怒的朝着姜云姣大叫，“你回答我的问题！是不是！到底是不是他让你来的！”
姜云姣握着自己被捏得浸出血色的手腕，抬眸看着赵观芷癫狂失控的模样，神色凝重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没想过赵观芷会是这副模样。
赵观芷的个人资料被赫伦恩处理得很好，姜云姣只知道她是韶光计划的研究员，是抛弃霍祈骁的母亲，其余一概不知。
姜云姣以为，当年能为了自己所谓的爱情，义无反顾的抛弃自己孩子的人，应该过得很好。
可眼前的赵观芷，却浑浑噩噩得犹如失了魂。
霍祈骁若是知道他母亲是现在这副样子，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赵观芷仍在奋力挣扎，嘴里依旧重复着刚才的问题，霍维面无表情的掏出一支针剂，直接往赵观芷身上注射。
赵观芷渐渐失去意识，挣扎的动静也越来越小。
姜云姣面色一凝，看向霍维，嗓音冷了下去，“你给她注射了什么？”
“镇定剂。”霍维语气淡然，手上注射的动作也未停止，像是对这种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
从她刚才随身拿出镇定剂的情形来看，这种情况应该时常发生。
一针镇定剂下去，赵观芷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
霍维将她扶到里面的卧室躺下。
姜云姣跟着进去，发现赵观芷的卧室十分冷清，没比外面装满实验仪器的大厅好到哪儿去，除了必备的家具以外，没有任何摆件，冰冷得像样板房。
安静沉睡的赵观芷，比醒着的时候柔和许多，她的面容无比清丽，气质也清妙独特，放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就会被人注意到的女人。
“她刚才一直说的‘他’是谁？”姜云姣抬眼问霍维。
霍维转头，“三少爷的父亲，霍胤先生。”
原来霍祈骁父母的中文名叫霍胤。
赫伦恩本名姓霍，他是入赘到赫伦恩家族的，为了在赫伦恩家族站稳脚跟，他失去了自己姓氏，等到掌权之后，却又为自己的儿子孙子都冠上自己的姓氏取了中文名字。
但有些可笑的事，赫伦恩自己却再也不能用回自己本来的姓氏了。
因为所有的商界名流，都只认赫伦恩这三个字。
“她当年不是拿霍祈骁和赫伦恩做了交换么？难道赫伦恩没有兑现诺言。”赫伦恩说过，赵观芷主动拿霍祈骁与他做交换，只为和霍胤在一起。
霍维的面色一下子变得十分严肃，“姜小姐，我虽然也姓霍，但我毕竟不算是霍家的人，对当年的旧事也并不清楚，而老先生信守承诺，他说出去的话一定会兑现。”
她坚信赫伦恩不会失信于人。
姜云姣心中思忖，霍维对赫伦恩倒是十分信任。
若霍维说的是真的，那么赵观芷现在变成这样，问题只能是出在霍胤身上。
尽管这两人是霍祈骁的至亲，可她精力有限，无法分神去弄清楚他们上一辈之间的恩怨，她能做的事情有限，除了拿自己交换赵观芷，断去霍祈骁的后顾之忧，别的，她也无能为力了。
姜云姣长时间不说话，霍维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可能有点过激。
“抱歉。”她面色不太自然的看向姜云姣，“要等她醒来吗？”
姜云姣往床上看了一眼，“不用了。”
她想提前和赵观芷见一面，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赵观芷的态度，看看赵观芷是否已经跟赫伦恩合作。
可在见到赵观芷之后，她发现事情比她想象的更糟糕。
赵观芷已经变成这副模样，却仍旧心心念念的想着霍祈骁的父亲霍胤。
只要赫伦恩搬出霍胤，就能让赵观芷替他做任何事。
“那我们下去。”霍维转身往外走。
姜云姣将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手机拿出来，在最短的时间内拍了一张赵观芷的照片。
刚把手机放进口袋里，走到门边的霍维就侧身看了过来，手臂扶着门，恭敬的等姜云姣出去。
姜云姣不动声色的轻轻舒了一口气，大步往外走。
回到大厅里，赫伦恩仍旧在那里等着。
他微阖着双眸，看起来像是在打盹。
霍维走到他身旁，轻轻叫了一声，“老先生。”
赫伦恩没醒，霍维便又叫了一声。
他这才睁开眼，混沌的目光很快便有了焦距，视线落在姜云姣的身上。
姜云姣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赫伦恩不紧不慢的出声，“Arno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你还需要下一剂猛药，让他死心才行，否则我们出不了上北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