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姣挟着拖车拉杆的手蓦地一紧。
或许，她等的电话，终于来了。
松开拖车拉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面那串熟悉的号码，她微微深吸一口气，才接起电话。
她并没有立刻出声。
而电话那头的人，也像是在和她比耐心似的，一直没有说话。
她索性拉着拖车往旁边的超市走去。
对面大概是听见了她这边的拖车轱辘在地上滚动的声音，主动开口，“你倒是真沉得住气。”
苍老的嗓音听起来意味不明，像是有几分欣赏，又像是单纯的感叹。
“比不上赫伦恩老先生。”
自从收到赫伦恩寄到蓬湖公馆的那个邮件包裹之后，她就一直在等赫伦恩的电话。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赫伦恩就看出来她内心的动摇。
虽然她当时没表态，但赫伦恩这样的人物，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了，他一定能猜到她已经在考虑跟他合作了。
把姜知让近期的作品寄到蓬湖公馆，不过是对她的试探。
而她搬出蓬湖公馆，想必他早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这也是他想要的结果。
事情到了这一步，双方要做的不是再多加交涉，而是心照不宣的将计划提上日程。
“你比我想象的果决，你甚至比Arno的哥哥更有魄力。”赫伦恩的语气里透着满意。
他不顾及夏霜肚子里怀着的是霍知寒的骨肉，派人把夏霜撞成了植物人，竟然还用这样毫不在意的口吻提起霍知寒。
简直冷血至极。
姜云姣的嗓音不自觉的变冷，“霍知寒也是你一手养大的。”
赫伦恩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比刚才沉了几分，“你在替Arno的哥哥打抱不平？”
她不想和赫伦恩继续这个话题。
赫伦恩冷血得近乎没有人性，与他聊与利益无关的事情，根本毫无意义。
“长话短说，在进行下一步计划之前，我只有一个条件。”
姜云姣突然转移话题，赫伦恩也并没有生气，态度称得上随和，“你说。”
“我要见赵观芷。”
“可以。”
赫伦恩的语气里并没有惊讶。
姜云姣想，他应该是一早就猜到了她会提这个条件。
毕竟，赫伦恩是个连霍祈骁都要忌惮三分的老狐狸。
跟这只老狐狸合谋，想靠耍心计赢过他，几乎不可能。
“三天之内，安排好之后，我会通知你。”
听到赫伦恩的答复，姜云姣便直接挂了电话。
赫伦恩答应得比她想象中要痛快一些。
他会这么痛快，大抵还是因为，他也觉得她玩不出什么花样吧。
……
她学着霍祈骁的样子，在超市里选购了一批食材。
拿回家之后，在网上找了许多教程，研究做菜。
担心自己会像之前一样失败，她先做了莫姨教她的小菜，以防自己中午没有菜吃。
看完一系列教程，准备上手做菜的时候，宋晚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你那么早起床看我电视？姜云姣，你可别太爱我。”
宋晚疏语气得意，声音听起来也精神气十足。
姜云姣被她感染，轻笑，“确实是太爱你了。”
下一秒，宋晚疏幽幽开口，“不对劲！”
姜云姣疑惑，“嗯？”
“你干嘛那么早起床看电视，你平时不爱看电视的，还有……”
“我从蓬湖公馆搬出来了。”
她一句话，就打断了宋晚疏的所有猜测。
那边安静了足足十秒。
“啊？？？”宋晚疏尖叫一声，“你说什么？”
……
姜云姣和宋晚疏约在了离家不远的餐厅见面。
她原本想在家里做饭的愿望又落空了。
宋晚疏一听她从蓬湖公馆搬了出来，转头就和助理说要推掉工作，马上来见她。
明星年底活动多，随便推掉一个都很麻烦。
她只好劝宋晚疏，答应一起吃午饭。
餐厅里，姜云姣拿着菜单小心翼翼地翻页，抬眼看向对面自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瞪她的宋晚疏，“晚疏，你要不要点菜？”
宋晚疏一脸不高兴地问，“你从蓬湖公馆搬出来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事出突然，没来得及。”她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的搬出来，一切都很突然，昨天忙着做卫生，忙完又累又饿，确实没时间告诉宋晚疏。
宋晚疏见她神情也有些黯淡，也不舍得凶她了，嗓音软了几分，“霍祈骁能让你搬出来？”
她不明白，霍祈骁平时把姜云姣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会舍得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搬回公寓。
“我们吵了一架，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
“什么不愉快的事？”
姜云姣没想说那么详细，可宋晚疏追根究底起来，她根本不是对手，就简单说了一下昨天中午的事。
宋晚疏听完一脸气愤，“霍祈骁看着挺冷静的一个人，怎么这样啊，就算是夫妻也不能来强的呀……”
她打量着姜云姣的神情，见姜云姣的模样看起来并不是很受伤，愈发不解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一定要跟霍祈骁分开不可吗？”
她能看得出来，姜云姣其实还是很爱霍祈骁。
姜云姣毫不犹豫，“嗯。”
宋晚疏看着她决绝的神情，心底有些不安，“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姜云姣看出她的担忧，微微勾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可能会离开上北市。”
赫伦恩家族有着世界上最顶尖的实验室，如果真要重启韶光计划，她肯定会跟着赫伦恩离开上北市。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宋晚疏又想到另一件事，“你的孩子呢？也不打算让霍祈骁知道吗？你要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宋晚疏自顾自的抛出一连串问题，问到后面，自己先红了眼眶。
姜云姣握住她的手，笑着安慰她，“事情结束就回来了，至于孩子，我暂时不打算让霍祈骁知道，要辛苦你继续为我保密了。”
至于最后那个问题。
——要不要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因为把孩子生下来的前提是，孩子很健康。
而她现在，并不能确定孩子是否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