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姜知让就消失得彻底而干净。
姜云姣望着眼前丰盛的早餐，一时间失去了胃口。
可想到霍祈骁说过的话，她又逼迫自己吃去吃早餐。
他特意让莫姨把早餐送到房间里来，她要是不吃，他肯定又会生气，到时候帮她找姜知让的事情，就更没法谈了。
不一会儿，莫姨上楼收餐具。
她跟着莫姨一起下楼，看见霍祈骁还坐在大厅的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一些纸质文件，而他的身旁没有了其他人。
看来，他的客人已经离开了。
听到他们下楼的动静，霍祈骁转头看了过来。
他的视线落在莫姨手中的餐盘里。
之前莫姨端着早餐上去的时候，霍祈骁有留意过早餐的分量，如今粗略一对比，也不过少了一半而已。
莫姨察觉到霍祈骁的目光，停下来叫了一声，“先生。”
霍祈骁嗯了一声，视线落在姜云姣身上，那双本就没什么情绪的黑眸，变得更加淡漠。
姜云姣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他的想法，放慢步子走过去，“你的客人走了？”
她很克制的没有一开口就提姜知让，因为她知道他不爱听。
“嗯。”
他态度冷淡，低头去整理茶几上的文件。
姜云姣习惯性的想在他身旁坐下，可他的态度让她迟疑了，两秒之后，她抬脚调转方向，坐到了他对面。
霍祈骁把最后一页散落的文件拿起来，手指不由自主的施力，单薄的纸张一下子就被压出了细密的褶皱，姜云姣看着这一幕，心底一紧，垂放在膝上的手也微微蜷紧。
她忍着没有打听姜知让的事，他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也并没有变得高兴多少。
平复了一下情绪，霍祈骁抬眼，目光冷静淡漠，“自己看。”
他把刚才归置叠放到一起的文件放到了她的跟前。
姜云姣弯腰去看，一张张的翻过去，发现全都是与姜知让有关的资料记录。
从上学到工作，事无巨细的记录得细致清楚。
这些东西并不是一朝一夕就查清楚的。
她不可置信的问霍祈骁，“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查姜知让？”
霍祈骁眉骨轻抬，“他回国的时候。”
“为什么查他？”
“不了解，自然要查。”
这个理由听起来十分正当，姜云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辩驳。
她抿了抿唇，垂眼继续看翻看姜知让的资料。
霍祈骁心思缜密，换一种说法就是多疑，只要是在他看来不可信的人，都会去查清底细。
如果是从前，她一定会因为这种事生气，觉得霍祈骁多此一举，可姜知让的突然失踪，也让她意识到，她可能没有那么了解姜知让。
他的失踪，一定隐藏着秘密。
霍祈骁拿这些资料给她看，必定是查到了有用的东西。
她又往后翻了好几页，果然就看到了有用的信息。
上面以表格的形式，记录了姜知让这些年出去采风的时间和次数。
姜知让每次出去采风都会告诉姜云姣，她一一核对了上面记录的时间，与姜知让告诉她的时间和次数完全吻合。
她心中惊叹，霍祈骁竟然能把这些事情都查得这么清楚。
霍祈骁不仅查清了姜知让采风的时间与次数，似乎还核实了一下采风的真实性，但她看不太懂后面做的标记。
她抬头问霍祈骁，“问号是什么意思？”
霍祈骁靠在沙发里，嗓音平静低沉，“无法确认的意思。”
“为什么无法确认？他只不过是出去采风而已，有什么无法确认的？”她不懂，采风能有什么问题。
“没有人能证明他真的去采风了。”瞥了一眼女人疑惑的神情，他淡淡的解释，“他也有可能利用这个时间去做了别的事情。”
“不可能，他要是做别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没必要骗我的，他……”
说到后面，姜云姣逐渐失去自信，直到最后噤了声。
姜知让没必要骗她，霍祈骁也没必要骗她。
她自己，就更不能欺骗自己了。
事实就摆在眼前，姜知让毫无预兆的凭空消失了，这样悄无声息，完全是蓄谋已久。
“姜知让从上个月底，就开始在处理自己名下的资产了，一部分捐赠了出去，剩下的转给了你。”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不出意外的话，十点你就会收到到账信息。”
现在已经是九点五十八分了。
姜云姣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有些恍惚，她看了一眼时间，呆呆的看后面的资料。
最后几页是姜知让处理资产和转账的记录。
能处理的东西他全都处理了，所有的钱一分不剩的转给了她。
两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手机震动，响起新信息提示音。
姜云姣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赫然是到账信息。
她死死盯着屏幕，手指用力的攥紧手机，关节处泛着白，面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一切的迹象都表明着，姜知让早就策划好了要离开。
在她想着不要让他担心，想着要在他摄影展的第一天必须到场的时候，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打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如果昨天不是她突然去摄影展找他，发现他生病了去了他的家里，察觉到他的异常，那么她是不是要等到彻底联系不上他的时候，才会发现他不见了。
姜知让丢下了她。
那么多年的相依为命，他说走就走。
“你能……”姜云姣抬起头看着霍祈骁，即便她极力克制，却还是在开口的一瞬间就红了眼眶，“查到他不得不走的原因吗？”
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决绝。
女人的眼睛已经红得很厉害了，可她没有哭，看起来却比哭了还要伤心。
霍祈骁终是不忍心，低声开口，“需要时间。”
他初见姜知让，就觉得姜知让不简单。
可姜知让行事太过谨慎，像是时时刻刻都在防备着所有人，做事从不留痕迹。
姜云姣是这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人，可姜知让在她面前，也从未露出端倪，而她也从未有所察觉。
这样一来，想要查清姜知让离开的原因，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