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头利落的短发,装束简单,身姿十分挺拔,看向她的双目十分有神。

  姜云姣莫名想到了谢悬。

  这个女人和谢悬是一类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感觉到蓬勃的力量。

  尽管姜云姣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还是缓缓出声问道,“如果我说我不想去呢?”

  “老先生派我来请你。”女人语气冷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答案很明显,去不去由不得她。

  ……

  酒店的地毯铺的是纯羊毛的,踩在上面柔软得让人有种失陷的感觉。

  姜云姣自从走进酒店,就没见过有其他人。

  不止没有入住的客人,就连酒店的服务人员都没看见。

  “老先生包下了整间酒店,将服务人员也换成了自己人。”

  女人的声音冷不丁的从前面传来。

  她回过头,才发现女人不知何时回过头来,正盯着她看,那目光中,隐约带着几分打量的意味。

  这间酒店在上北市最好的地段,能看见江景,平日里的总统套房价位在六位数以上,普通房间也在五千以上,整栋楼接近五十层。

  将整间酒店都包下来,必定是天价,还将服务人员里里外外都换上自己的人,这是用阔绰都难以形容的奢靡。

  同时,这个女人也在告诉她,从进入这间酒店开始,她就插翅难逃。

  姜云姣没有说话,带路的女人似乎是对她的反应比较满意,便继续走在前面带路。

  很快,一列巡逻的保镖就出现在了视野里。

  他们朝带路的女人恭敬颔首,目不斜视的继续巡逻。

  纪律严明得跟普通保镖拉出很大的差距。

  终于,她们在一扇门前停了下来。

  带路的女人上前,有规律的轻叩门板。

  大约是提前联系过,房门很快就从里面被人打开。

  双开门被两个女佣一左一右打开。

  她们朝前面的女人恭敬的问好,“阿维小姐。”

  霍维转过头来,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姜小姐,请。”

  她在心底悄悄做了个深呼吸,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与刚才纪律严明的保镖不同,女佣在她进去时,偷偷看她了。

  进去之后,房门再次阖上。

  霍维将她带到了会客室门口。

  门半掩着,看不清里面的场景。

  霍维停在门口半步远的位置,态度恭敬的颔首,“老先生,姜小姐来了。”

  一秒,两秒,三秒……

  姜云姣在心里默数到第十秒的时候,里面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

  “让姜小姐进来。”

  语速有些慢,但却是掩藏不住的浑厚有力,与她在新闻上见到过的那张脸重合起来,好似有重锤悬在头顶上方,只是想像着赫伦恩的脸,就莫名令人胆寒。

  得到应允的霍维将门推开,站在门边盯着姜云姣,示意她进去。

  姜云姣用指尖揉了揉微微冒汗的掌心,抬脚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赫伦恩坐在轮椅上,腿上却盖着毛毯,他手里拿着平板,从外放的声音能听出来,是姜云姣之前召开的发布会的回放。

  他没抬头,姜云姣也没说话。

  霍维走到赫伦恩身后守着,同样沉默。

  房间里一时间就只有平板的声音。

  过了一阵,回放结束了,赫伦恩才像是终于想起来房间里还有姜云姣这个人时,抬头看了过来。

  那是一张比新闻报道里更加苍老的脸,即便隔着眼镜的玻璃镜片,也依旧能让人清晰的感觉到那双眸子里散发出来的能洞穿人心的锐利。

  姜云姣勉强和他对视片刻,微微垂下了眼眸。

  赫伦恩在这时露出笑容,语气如同慈爱的长者,“站着做什么,坐下说话。”

  姜云姣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她坐在沙发的角落里,身体靠着扶手,手臂搭在上面,勉强寻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这一切都没逃过赫伦恩的眼睛,“不用紧张,我今天叫你来,就是想看看你,想跟你叙叙旧。”

  叙旧?

  她抬眸,从他的眼里看到不太真切的和煦笑意。

  刚才没注意看,现在这么一看才发现,他这双眼睛和霍祈骁的有些相似。

  “你爸爸是个很不错的人,只可惜他运气不好,投胎到姜家……”他低低叹了口气,“好在,现在一切真相大白,也能告慰他的在天之灵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怀念与惋惜。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她父亲,她应该感激。

  可是,她昨天亲眼见过满身是血的夏霜。

  霍知寒是赫伦恩一手带出来的,宋晚疏说他是笑面虎,虚伪。

  那么,赫伦恩又怎么可能是重情重义的人?

  她不咸不淡的开口,“感谢老先生惦念。”

  察觉到她的冷淡,赫伦恩的面色淡了几分,“客气了。”

  姜云姣微微一笑,眼角都没弯起来,笑得十分敷衍。

  赫伦恩的面色彻底沉了下来,“姜小姐对我有意见?”

  “不敢。”

  “那就是有了?”

  “老先生觉得有,就是有吧。”

  赫伦恩笑起来,浑厚的嗓音里带着寒意,“你知道上一个敢这样对我说话的人在哪儿吗?”

  姜云姣垂着眼眸,“不知道。”

  赫伦恩是长期居于高位的人,他在家族里说一不二,从来没人敢忤逆他,他有意拉拢姜云姣,可她却屡次三番的驳他面子,他本就不算好脾气,也就懒得再对她客气。

  他的面色已经彻底冷了下去,语气也变得冷厉。

  “你是真的不怕我,还是觉得Arno能护得住你?”

  “都不是。”

  姜云姣抬眼,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出声,“我怕你,夏霜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醒过来,我很怕自己会变得和她一样。”

  赫伦恩眉头微挑,面色松了几分,但接下来姜云姣的话又让他的表情冷了下来。

  “可害怕的背面,就一定是要是顺从吗?顺从就一定会有好结果吗?况且,忤逆你的是霍知寒,为什么躺在重症监护室的人是夏霜而不是他?找弱小可欺的女人做出气筒,不觉得有失体面吗?”

  赫伦恩的表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就连站在他身后如同机器人一般没有任何表情的霍维,都一下子皱起了眉头,向她投来一个不赞同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