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

  姜云姣抬手摸自己的脸,触手一片冰凉。

  她将沾到泪水的手指举到跟前,静静的看着。

  原来她还是哭了。

  她没想哭的。

  到了现在,也确实没有哭的必要。

  她伸手去推开霍祈骁,霍祈骁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愿松开了她,往后退了一步。

  她站直之后,用手抹掉脸上的泪,平静开口,“我没事。”

  昨晚看了视频,在知道姜行逸可能是幕后真凶的时候,她已经宣泄过情绪了。

  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情绪竟真的平复了许多。

  “我要让姜行逸下半辈子都蹲在牢里赎罪,我要所有人都知道他和姜宁康的恶行。”

  姜行逸不思进取好逸恶劳,活在不见天日的监狱里就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姜宁康这一辈子都在袒护姜行逸,一辈子都那么爱面子,就算如今已经交出了姜氏集团,他也无法赎罪,她要让他的余生都活在唾沫与鄙夷之中。

  霍祈骁沉声道,“好。”

  她知道,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我们走吧。”

  出了居民楼,男人步伐稳健的带着她穿过泥泞的道路,“我送你回家休息。”

  她轻轻摇头,“我要去见姜知让。”

  姜知让当年与他们家关系亲近,这种时候,她想去告诉姜知让真相,也在情理之中。

  霍祈骁压下心底隐隐生出的嫉妒,淡淡开口,“我送你去。”

  姜云姣也知道,若是平时,他不见得这么大方。

  要是再不同意他送她去,恐怕他就要跟她闹了。

  于是,她点头答应了。

  ……

  摄影展在即,姜知让几乎住在了展厅里。

  姜云姣过去的时候,他正在小声和助理吩咐着什么。

  她没过去打扰他,助理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她,连忙提醒姜知让,“姜小姐来了。”

  姜知让这才转头看她,原本因为工作交流稍显严肃的脸庞,一下子露出如沐春风的笑容。

  “姣姣……”姜知让注意到她身旁的霍祈骁,微微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你们怎么来了?”

  “有点事情和你说。”

  她说完,转头看霍祈骁。

  男人神色淡漠的抬起手,为她整理了一下耳边并不乱的发丝,他的动作与他的神情截然相反,看起来无比柔情,“我去外面等你。”

  “外面冷。”他平时就很细心,会帮她整理头发衣角之类的,所以姜云姣并没在意,只是担心他去外面会冷。

  姜知让站在一旁看得清楚,自然也明白霍祈骁这样做的意思。

  无非是在告诉别人,这是他的女人。

  至于这个别人是谁,也很好猜。

  在场除了他们三个,也没有其他人了。

  姜知让眸色淡了几分,没什么笑意的扯了扯唇角,转头把另一头的助理叫过来,“带霍先生去休息区。”

  “好。”助理小跑过来,“霍先生,这边请。”

  霍祈骁离去前,握住她的肩,很善解人意的嘱咐,“慢慢聊。”

  过来见姜知让的路程接近一个小时,她的情绪早已平复了下来。

  自然也能理智的判断出,霍祈骁在说反话。

  她心底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一本正经的对他说,“嗯,你正好也可以提前看看姜知让的展示作品。”

  男人原本没什么情绪黑眸一下子沉了几分,下颌线也瞬间绷紧,神情看不出来多大的表情,但却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

  他离开后,姜云姣扶着姜知让在一旁坐下。

  姜知让的目光看向霍祈骁离开的方向,“他看起来比之前能忍了。”

  之前霍祈骁一看见他,就跟一条要被抢食的野狗一样,全身戒备,像是随时都准备撕碎他。

  霍祈骁刚才虽然明里暗里都在冲他宣示主权,但跟之前比起来,也算是极尽忍耐了。

  “他呀。”姜云姣想起霍祈骁刚才被她气得说不出话的样子,忍俊不禁道,“他有时候是稍微有些偏执,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讲道理。”

  霍祈骁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他之所以能这么“大方”,想必和早上的谈话也有关系。

  成长经历对一个人的性格所产生的影响,极其深重,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但能有所改变,就已经很好了。

  她垂眸想这些的时候,姜知让一直专注的看着她。

  只是谈起霍祈骁而已,她就会温柔的笑意。

  想必,她很爱那个男人。

  察觉到姜云姣转头看他,他立即收回视线,落在自己仍旧无法落地行走的那条腿上,放在膝上的手微微蜷紧,只一秒,又缓缓松开。

  早就清楚,有些东西是自己抓不住的。

  所以他选择早早的放开。

  既然放开了,那就再没有资格了。

  在姜云姣开口之前,他率先问道,“找到证据了?”

  “嗯。”姜云姣面色一凝,“我去见过那个证人了,当年是姜行逸指使他们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简洁清晰,几句话就说清了。

  姜知让听完,陷入沉思。

  半晌,他再次开口,“我依稀记得,大哥那时候好像是和姜宁康发生了争吵,姜宁康说过类似要把姜氏交给大哥的话,我想,这应该是姜行逸找人对大哥动手的原因。”

  姜云姣冷笑一声,弯腰,将手肘支撑到双膝上,双手交握在一起抵住额头,遮住脸庞,再没有开口说话。

  在这件事上,她已经没什么话想说了。

  不管爸爸在不在,姜氏集团都不可能是姜行逸的。

  “对了。”

  姜云姣闻言,抬头看姜知让。

  “什么?”

  “赵观芷的事一直没有进展,但实验室其他成员的事情倒是有些进展。”

  最近因为姜宁康的事,她都没心思管实验室名单的事,听姜知让这么一说,便打起了精神,“其他成员怎么了?”

  姜知让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其他成员的家属在国内全都失去了踪迹,他们的死讯也并无实证。”

  姜云姣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猜测道,“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都没死,而是连同家属一起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