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骁的语气里并没有怒气，平静得不像是在骂人，霍知寒面色凝了一瞬，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慢悠悠的端起酒杯品酒。
晚餐就在这并不算和谐的氛围中结束。
吃完饭，谁都没有率先离开餐厅。
还是贺钰深先开口，“你明天一早不是有通告吗？先回去吧。”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宋晚疏身上，她这才意识到贺钰深是在对她说话。
“嗯。”她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站起身来，“那我先走了。”
姜云姣也跟着起身，“我送你。”
……
到了门外，宋晚疏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贺钰深怎么知道我明天早上有通告。”
贺钰深也不知道是多早以前就开始喜欢宋晚疏了，肯定一直在暗地里关注她，知道她的行程也不足为奇。
但这事儿姜云姣现在还不能说。
感情的事，外人是说不清楚的。
“可能只是个想让你先走的借口吧。”
“哦。”刚才在餐厅里的氛围，一看就知道霍祈骁和霍知寒两兄弟不合，这种场合外人确实应该先走。
宋晚疏觉得姜云姣说的道理，便没在多想。
目送着汽车离开，姜云姣转身回到别墅，发现贺钰深和谢悬两人都站在客厅。
谢悬一张严肃的面孔，视线一直顺着楼梯往楼上看，贺钰深则是坐在沙发上把玩着一根烟，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姜云姣走过去，“他们上去了？”
谢悬点头。
贺钰深也抬头看她，“她走了？”
知道他问的是宋晚疏，姜云姣耐心解释，“嗯，晚疏到家会给我发消息。”
贺钰深没再说话，继续低头把玩香烟。
……
不知过了多久，楼上终于传来动静。
霍知寒双手叉兜，神色如常的走下来，视线扫一圈，落在姜云姣身上，“弟妹，我先走了，有空一起喝咖啡。”
姜云姣原本还在想他们刚才在上面聊了什么，霍知寒冷不丁的和她说话，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到喝咖啡？
难道，下午在咖啡厅的时候，他发现她了？
霍知寒已经走到了大厅，经过她身旁时，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姜云姣敛眸，淡声开口，“我送你。”
霍知寒放慢脚步，面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好啊。”
他的反应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
他刚才的话，就是在提醒她，他中午在咖啡厅，已经发现她了。
谢悬见姜云姣跟着霍知寒出去了，便想立刻跟上去，却被贺钰深一下子拦住。
“还没看明白吗？他今天代表他们家老爷子，就是冲着姜云姣来的。”
“可是……”
“祈骁自然是舍不得让她和赫伦恩家的人正面交锋，可这是无法避免的，她既然愿意自己去面对，也不是件坏事，不是吗？”
谢悬听完，转头看向楼上，微微顿住，“老板。”
霍祈骁不知何时也从楼上走了下来，看他的表情，显然已经将贺钰深刚才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
庭院里灯火通明，但夜里的寒意仍旧刺骨，姜云姣环抱着双臂，和前面的霍知寒保持着三步远的距离，沉默不语的跟着他往外走。
终于，快到门口的时候，前面的霍知寒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你很沉得住气。”
他没有回头，但除了他们俩以外，四下没有其他人，他的话只能是对她说的。
姜云姣语气冷淡的回复，“还好。”
霍知寒冷笑一声，转过头来，那双透着精明和高傲的眸子定定的注视着她，像是想将她看透。
半晌，他收回视线，微微皱起眉头，“你拒绝收祖父的礼物，对你没有好处。”
姜云姣勾唇，笑意不达眼底，“顺从就一定能有好结果吗？”
姜宁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从小到大都在顺从他，最后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联系，从来不是靠单方面的顺从。
要么是利益捆绑，要么是互相付出。
霍知寒像是被她的话刺激到，语气冷下来，“你和Arno都很年轻，你们并不知道违背祖父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姜云姣沉默两秒，不假思索道，“所以，你曾经因为违背你们的祖父而付出过代价？”
霍知寒的面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在灯光下变得惨白，嗓音阴郁，“我今天只是来替祖父送礼，国人有句古话叫先礼后兵，可你们不识好歹，等着他给你们送更大的礼吧。”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
“姜云姣！”
远处传来霍祈骁的声音，语气听起来有些急。
姜云姣连忙扬声回应，“我马上回来了。”
霍祈骁要找过来了，霍知寒也没有要继续待下去的意思。
临走前，他又深深看了姜云姣一眼，“但愿你能一直像这样坚定。”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复杂得让姜云姣感到疑惑。
像是某种预示，又像是某种期盼。
直到霍知寒的汽车离开，姜云姣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姜云姣！”
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怒气从身后响起，手臂被人大力一扯，她毫无防备，猝不及防的撞到男人怀里。
额头被男人坚实的胸膛撞得轻微发疼，她退开来，伸手揉着额头仰头看他，“嗯？”
霍祈骁面沉如水的看着她，嗓音因为极力压抑的愤怒格外的慑人，“你明知他今天上门不安好心，你跟他出来做什么！”
他几乎没这样大场和她说过话。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姜云姣并没生气。
她静静的看着霍祈骁，等他神色缓和一些之后，她才轻声开口，“我只是和他说了几句话而已，没事的，况且……”
说到这里，她微微顿了顿，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才继续往下说，“你是赫伦恩家族的人，我以后总是要面对他们的。”
霍祈骁面色微冷。
他想起刚才在客厅里，贺钰深对谢悬说过的话。
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避无可避。
姜云姣轻笑一声，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祖父让霍知寒来送礼，也是冲着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