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穿戴整齐,对着镜子在调整侍弄着耳环的蚊香盘扣,被他亲得都掉了一枚。

  复古风的红珊瑚珠吊坠没入她雪白的秀峰,傅景远靠在门边,一言不发地打量她。

  “离开后,没有想过我?一次也没有?”

  “当然没有。你很期待我说,想你,是不是?”

  沈卿戴好了耳夹,偏过头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脸,走过来,伸手勾住他的腰身,不料,被他一拽按到更衣室的门上。

  呼吸热热的扫过她的脖颈,一呼,一吸,她抬起头,见到的只是他的喉结。

  傅景远没在做其他举动,抱住她的头,贴近直接胸膛,让她好好听听他的心跳。

  沈卿被他突然的举动都弄得迷糊了,却始终没再对她有任何其他动作。

  抱了好一会儿,傅景远松开了她,“我要回去,跟我回家吗?”

  “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你回吧。”沈卿轻轻一笑,帮他整理被她弄得有褶皱的衬衫,他低头看着她,自带风尘女的情离不在身。

  “禧颐园也是你的家。”傅景远扣住她的手,似乎这么做就能抓住,已经一点点离他远去的她。

  “曾经是,现在不是,禧颐园很快将要迎接它的新女主人。”

  沈卿笑意不减,越笑越像糖果被其他小孩子抢走的模样。

  “又闹小情绪了是不是?”

  “这次没有,以后都不会有。”沈卿看开了,与其守着一棵刻着别人姓名的树,倒不如放眼看看哪里还有属于她的森林。

  傅景远钳住她的下颚,命令她:“你有,时时刻刻,都必须挂念着我。”

  “那得多累,我才不要。”沈卿摇着头,心累,身累,五年了,不短了。

  眼看着他的吻要落下时,沈卿不再一声不吭的接受,闭上眼睛,果决地避开了。

  傅景远连亲到她的脸上都没有,因为最后一秒,他睁开了眼,看到的是她闭眼抗拒的模样。

  看清了,她不再爱他的模样,看清了,失去她后,自己又狼狈不堪。

  “我走了。”傅景远收回收,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卿跌坐在冰冷的地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险些就要就露馅。

  心腹一疼又一疼,她呕了血。

  病情还在持续恶化。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扛不住,再也支持不下去,不想被他发现,不想被他同情和可怜。

  如若不能以一个健康茁壮的树的形象,站在他身边齐头并进,她宁可不做他的包袱和累赘。

  那么骄傲的她,怎么甘心看到他日日夜夜照顾一个将死之人。

  看着她一天天的衰竭而亡,铺天盖地的无力感,多么残忍。

  他根本救不了她的命。

  沈卿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抓着身边能触手可及的物件,爬起来,又全身一阵无力,猛地摔下来。

  直到她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再爬起。

  沈卿趴在地上鼻子在流血,嘴里也随着呛咳而吐出浊血。

  “叩叩叩!”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而沈卿视线在门打开的一瞬由清晰变得模糊不清。

  一道人影走到了她面前,可她只看到好多重影,看不出是谁的脸。

  此刻,她竟然最希望看到的人。

  还是他。

  悲凉漾遍了她的全身。

  “你真是心大,都病成这样了,你还到夜场工作,不想活你找个安静的地方去死,也好比你累死在那里。”

  徐姐看到沈卿醒了,将削好的苹果给她递了一块。

  “赶紧吃,桌上有羹汤,我拿来没多久,保温桶装着,估计还很烫嘴,你喝的时候吹吹再喝。”

  沈卿心头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几欲涌出来。

  住院也住了几天,沈卿办了出院,回到出租房,发现房子里面如同被人洗劫过,所有东西凌乱被翻箱倒柜后,没价值就到处丢,稍微有点价值的东西都不翼而飞。

  气得沈卿浑身都在颤抖,一边输入号码,想报警,却没有按下键。

  没有用的,房间装的监控已经被破坏了。

  她贪图便宜找到小区没有摄像头,找入室盗窃的小偷,人海茫茫,谈何容易。

  “吕吕……我真成穷光蛋了。”

  吕宵采访结束就赶过来,看到在街边小吃摊上喝得直接倒在桌上的沈卿,无奈又心酸。

  在电话里已经听她说过了家里遭贼的事,她那么多年的家当都没了。

  “画稿没了可以再画,你才是源源不断的财富,而不是那些已经定了形的稿图。”

  沈卿在哭。

  吕宵最怕看到一向坚强的她,不声不响的掉眼泪。

  第一次,还是她被纪岑掠走为出国攒下的学费。

  还有就是这次。

  “你知不知道是谁?或者,有没有怀疑的人?”

  沈卿摇着头,一问三不知。

  “不是吧,你仇家太多了?导致你手都数不过来?”

  吕宵看到她如此消极,既着急又无措。

  “你再好好想想,我给你买解酒药。”

  “我没醉……”沈卿打了一个酒嗝,那酒精味都把她给熏吐了一地。

  吕宵拍拍她的背,抽了纸给她。

  谁知,看到沈卿凑过来,让她帮忙擦嘴。

  “谁给你惯出来的毛病,擦嘴巴都要人帮你。”

  “是傅景远!”

  “是大坏蛋傅景远!”

  “是要娶赵雯倾的大坏蛋傅景远!”

  沈卿再次被泪水模糊了视线,扑进了吕宵怀里哭了好久才停下。

  “我衣服,新的,这周刚买。”吕宵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她身上,给恶心坏了。

  “要是傅景远那出了名的洁癖鬼,知道你私下这么邋遢,他早该将你有多远踢多远了。”

  “他不会。”沈卿哪次醉酒,都是傅景远收拾善后,从不跟她抱怨半句。

  一想到傅景远,心又是一疼。

  沈卿拍了拍胸口,疼有什么用,真窝囊。

  “他不会才怪,肯定心里记着账,早晚跟你算清楚。”

  “他又不是你。”

  “你醉了我不跟你计较,满嘴胡言乱语。”吕宵扶着她,坐车回家。

  她再次睡醒,天都黑了,从房间出来,来到客厅里往在写新闻稿的吕宵身边一坐。

  “吕吕,我做了个梦,傅景远死了,是空难,而我病好,没死,还生了一个孩子,叫傩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