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总裁豪门>沉溺晚星【完结】>第31章 沉溺

  “那你到底是不是周泽安?”温凝问。

  “满月就夺走你初吻的人是我。”许京淮没有任何犹豫。

  “小孩子间哪有初吻, ”温凝扭向车窗外,“别讲得那么变态。”

  许京淮轻笑:“那么小就想把你抱走,应该说命中注定。”

  温凝回头警告:“许、京、淮!”

  许京淮像没看懂温凝的警告, 抬手轻抚她发丝, “原来凝凝一出生就是我的了。”

  温凝急得伸手捂他嘴, “闭嘴。”

  话落, 她掌心落下湿儒的一吻, 又向上,停在手腕的脉搏上。

  “你别......”温凝抽回手,“乱亲。”

  许京淮骤然倾身, 把温凝抱到自己腿上, 扣着她脊背, 严丝合缝地吻住唇。

  一吻结束, 他说:“这不算乱亲了吧?”

  温凝:“......”

  斯文矜贵的许京淮和处处被遗弃的周泽安是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现在两个世界的人合二为一,温凝不适应,诸多疑问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许京淮掀起额角的头发露出一条疤痕,“小姨应该和你讲过, 周泽安继父酒后想摔死他,他命大没死成,留下这条疤痕, 上次在火锅店, 舅舅上前就想看这条疤。”

  那些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往, 在温凝面前许京淮毫无保留。

  只要她愿意,他随时可以扒掉那层光鲜亮丽的外衣, 给她看他的全部。

  许儒就是温绮乐口中的渣男。

  当年许儒欺骗刚成年的对周茉,事后冷漠无情, 坑害周茉一辈子,周茉母亲对这人厌恶透了,宁愿把周泽安送去陌生的家庭,也不愿送到亲生父亲身边。

  可天不作美,周泽安在养父母家生活没多久被送回来,儿子与儿媳妇坚决不养,老太太走投无路,只能带着周泽安去北川找他亲生父亲,心知许儒的人品差,她直接找了许家老爷子。

  老爷子安排人给周泽安做了亲子鉴定后,将人留下,改名许京淮,此后不许他对任何人提起亲生母亲,也不许他再回风絮县,并外称许京淮是许儒和张清雨的孩子,幼年身体不好送去国外调养八年才接过来。

  只有少量和许家关系特别密切的亲戚朋友知道实情。

  许京淮外婆回到风絮县后把许家给的补偿金交给儿媳妇,一家人换房子买汽车,过了几年风光日子,钱花没又想找许家要,老爷子被他们的贪得无厌惹恼,给了警告舅舅一家才没再去北川。

  许京淮的童年记忆没有一丁点美好,连带着对风絮县也无好感,唯一的温暖就是外婆,读书期间曾偷偷回来过一次,那时外婆已经去世。

  唯一留恋的人不在了,他也彻底和周泽安告别。

  许京淮不愿承认是周泽安,一方面是老爷子不允许,另一方面不愿再记起童年那些不美好。

  看过小时候和温凝的合照,他才发觉黑暗的土壤里也曾开过艳丽的花,难怪第一次见温凝他就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原来,他们早在时光深处见过。

  温凝覆住许京淮额角的疤痕,“回到北川以后的生活怎么样?”

  与无情的父亲和满心怨恨的继母一起生活,日子能好到哪去?

  许京淮不想与她讲那些不快乐的事,笑了笑,“挺好。”

  他突然这样坦诚布公地承认了,温凝调查的计划被打乱,撑着许京淮胸膛推开些距离,“我们该回去了。”说着要从他腿上下去。

  许京淮摁着温凝的腰不让下去,“我那天说的事,你考虑怎么样?”

  “什么事?”温凝不记得了。

  许京淮重复:“认真和我谈一场恋爱。”

  认真恋爱才能换来解脱,是实在没有办法的下下策,温凝现在不想,还在找希望,“还没想好,别来催我。”

  她动了动,许京淮还不放人,温凝没了耐心,“放我下去。”

  许京淮向车窗外静谧无人的山林望了眼,“这里僻静冷清,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么走了有些可惜。”

  温凝捶打他胸口,“都亲过了,你还想做什么?”

  许京淮轻笑:“一次怎么能够?”

  温凝一字一字地发出警告:“许、京、淮!”

  响亮的声音突然停住。

  车窗上映着的身影再次贴近纠缠,分不清彼此。

  **

  长辈们十分满意许京淮,温绮乐得知他们延后一天回北川,马上定饭店,在群里邀请全家一起吃晚饭。

  温凝不想许京淮多与家人相处,找理由不去,【小姨,许京淮明天要开车不能喝酒,我们不过去吃了】

  温绮乐:【明天都要上班,不喝酒】

  温凝:【我们明天起早出发,今晚要早点休息】

  温绮乐没回,温凝以为小姨同意了,正要锁屏就见群里来了条提醒:【小姨邀请Hades加入温家大院】

  温绮乐:【小许不用担心,今晚都不喝酒,晚上7点见@Hades】

  Hades:【好的小姨,@温温降温了】

  小姨和许京淮什么时候加上的微信?两人已经熟到跳过她直接沟通?

  温凝抢下许京淮的手机放一边,“你什么时候加的我小姨微信?”

  许京淮:“昨天去外婆家吃饭,小姨过来找我加的。”

  温凝:“还加了谁的?”

  许京淮:“小姨夫、外婆、还有禹州表弟。”

  温凝:“......”

  温凝警告:“你别以为和我家人关系好,就能左右我怎么样?”

  许京淮捞起手机,拇指和中指拎着手机从容不迫地转了个圈,“没那么想,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他们是我家人,不是你家人。”温凝无情拆穿。

  “是这样,”许京淮依靠沙发把玩着手机,似笑非笑地看她,“但你是我的,他们自然也是我的家人。”

  温凝:“......”

  张建城和温绮欢没在家,许京淮倾身把她抱到腿上,下巴抵着温凝肩膀,“生气了?”

  温凝不吭。

  “只要凝凝愿意和我认真谈一场恋爱,以后分开,我也不会动他们一下。”许京淮凑向温凝耳朵,声轻轻的,“这次没动他们,是我还没蠢到人一没就动手,凡事再一再二不再三,凝凝下次再这样玩失踪,可就说不准了。”

  温而轻的声调,像冬日里绵延的小雪,看似不大却能压垮松枝。

  温凝脊背泛起层层凉意。

  男人的手落她后背轻抚了抚,“只要凝凝乖,我会一直拿他们当家人。”

  许京淮手掌干燥温热,温凝泛起的寒意,又消融在他掌心。

  只要锁不开,笼中鸟就算撞碎羽翼也逃不出去,她的愤怒挣扎在这场不公平的较量中都无济于事,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道理温凝清楚,但总不甘心就这样如了许京淮的意,明知逃不过那个结局,仍旧不愿顺从,不想乖,“明知我不喜欢,还要我认真和你谈一场恋爱,许京淮,你真的很不讲理。”

  “那么小就对你喜欢到爱不释手,” 许京淮低头埋进她颈间,“谁又对我讲过理呢?”

  温凝任他抱着不动,“小朋友的感情很单纯,不能和现在混为一谈。”

  “没有情.欲的喜欢也是喜欢,我对凝凝是本能,”许京淮握着温凝手背放在脖子上, “想本能消失,唯有杀了我。”

  温凝真想掐死他,可那手仿佛失灵了怎么都发不出力量。

  她收回手,“别发疯。”

  许京淮笑:“我们凝凝的嘴什么时候能像身体这样诚实?”

  骤然被覆住,温凝大脑空白一瞬,抓住许京淮手腕,“我爸妈快回来,你别胡闹。”

  “温阿姨连套都为我们提前准备了,”许京淮没所谓,“撞见也能理解。”

  温凝心知他故意犯坏,拼不过体力,只能软下声,“认真谈一场恋爱不是小事,总要让我想清楚,才几天就着急,哪有你这样追人的?”

  “几天?”许京淮指间用力握住,“一年多了,凝凝。”

  温凝咬住下唇,打他,“你别......乱动......”

  许京淮顺着她,抽出手,环在她腰间,“元旦之前考虑清楚,新的一年我们重新开始,好么?”

  温凝怕他再使坏,点头答下。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聊天笑声满满。

  饭间,温绮乐女儿边玩手机,边问:“京淮哥,你这网名什么意思?”

  许京淮解释:“哈迪斯是古希腊神话里的冥王。”

  温绮乐女儿网上查了一番说:“天呐!冥后竟然是冥王强制掠夺来的,冥后父母为救女儿找天神帮忙,宙斯下令,珀耳塞福涅才回到父母身边,离开前,冥王哄骗耳塞福涅吃了冥界石榴籽,迫使她每年必须有四个月待在冥界。

  这冥王好可怕。”

  许京淮笑笑:“天神都无法改变,说明命定良缘。”

  他说这话时,抬眸看了温凝一眼。

  “这豆腐很嫩,姥姥尝尝。”温凝给姥姥夹菜,不理许京淮。

  她身上纹着Hades的名字,怎会不知道哈迪斯和珀耳塞福涅的传说,许京淮当众和表妹聊冥王,无非是想告诉她,珀耳塞福涅的家人找来天神都无法彻底摆脱Hades,你又怎么能摆脱?

  表妹还在讨论黑暗之神的传说,温凝不想听,起身去卫生间。

  温绮乐跟出来,两人一起往卫生间走,见温绮乐闷闷不乐,温凝问:“小姨怎么了?”

  温绮乐:“下午我碰到一位学生家长是周泽安养父母家的邻居,她说当年泽安养父因无法生育被村里人嘲笑,脾气特别古怪。

  泽安住到他们家里,像根刺时刻提醒他不能生育的事,心有怨气无处发泄,全发到这没有血缘的孩子身上。

  寒冬腊月零下二十几度不给泽安穿衣服,让他光着身子站在雪里,美名其曰锻炼身体磨炼意志。

  若不小心做错事,他会把泽安关进狗笼子里,不给饭吃,不给水喝,饿的昏厥才抱出来喂饭。”

  温绮乐重重地捏了把温凝手腕,“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孩子?当时我和你小姨夫外打拼,不在县里生活不知这些事,不然我一定报警。”  

  “这样痛恨小孩为什么要领养呢?”温凝不理解周泽安曾经的养父母。

  “为了面子呗,”温绮乐愤愤道,“结婚那么多年没有孩子,村里难免有人说三道四,为堵住街坊邻里的嘴才去领养的,当年网络不发达,街坊邻居也没智能手机,不然一定有好心人曝光他。”温绮乐越说越气,“虐待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还叫个人?挨千刀的东西。”

  温凝尊重许京淮的隐私,没擅自把真相告诉家人,她握住小姨手背拍了拍,“都过去了,或许周泽安现在生活得很好。”

  “但愿吧。”温绮乐抬眸望向温凝,“我昨晚一夜没睡,怎么回忆都觉得小许就是泽安,不然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而且小许的鼻子嘴巴和周茉长得一模一样。

  或许小许不想承认自己是周泽安,又或许我想多了,不管哪一种,小姨都希望你和小许好好的。”

  温凝:“好。”

  饭后,许京淮默契地跟随温凝父母一起回家,关上卧室房门,温凝说:“今晚没喝酒,你为什么不去酒店睡?”

  “阿姨说家里暖和,”许京淮面色如常,语调却带着遮不住的得意,“阿姨还说明天给我包饺子。”

  温凝气呼呼地去敲父母房门,温绮欢打开门,“怎么了?”

  “明早不要包饺子,揉面拌馅多麻烦,我们去楼下早餐店吃一口就好了。”

  温绮欢推温凝回去,“不麻烦,饺馅都弄好了,你快去睡吧。”

  温凝不走,“妈,许京淮不是好人,别对他这么好。”

  “你这孩子,哪有这么说自己男朋友的?”温绮欢关上房门,强推温凝出去。

  再次回到房间,许京淮人没在,手机响个不停,温凝怕有急事,拿着手机去浴室门口敲了敲,“你电话一直响,”

  “咔哒”浴室门锁开了,人没出来,许京淮说:“我手上都是泡沫,能送进来吗?”

  “不能。”温凝斩钉截铁。

  许京淮不说了,浴室只有哗哗水流声。

  温凝掌心的手机停了又响,时间不早了,她不想影响父母休息,打开一条门缝,手臂探进去,“给你。”

  话落,一股强劲的力量,拉着她手腕扯了进去,门关上,温凝额头磕到硬邦邦的胸膛,有些疼。

  温凝揉着额头抬眸,许京淮赤着上身,手臂和头发都已擦干,腰间系着浴巾,全身没有一滴泡沫,刚刚的话分明在骗她,“混蛋。”

  头顶落下一声笑,“别喊,不然叔叔阿姨以为我们再做坏事。”

  怕惊动父母温凝不和他计较,“你手机一直在响。”

  许京淮拿起手机看了眼,调成静音扔在洗脸池边,“不用管。”

  温凝怕许京淮做出格的事,软下声哄他,“我帮你吹头发。”

  许京淮一怔,“真的?”

  “不用算了。”温凝转身要走,许京淮从后抱住她,“用。”

  布满水汽的镜子,慢慢散去,相拥的身影愈发清晰,许京淮双臂环着温凝,下巴轻搭她肩上,微微偏头,“凝凝别骗我。”

  温凝不耐烦,“快点。”

  许京淮不敢再多问,松开温凝坐在椅子上,想象中的暖风还没吹起,门边先吹来一股冷风,温凝一溜烟地跑进卧室,只剩凉风吹着许京淮头发,他望着那扇门徒然笑了,气的。

  就不该信她。

  许京淮吹干头发,穿好衣服,拿手机去了阳台,从通话记录里翻出那串北川的号码拨过去,电话一通,那端传来声咆哮,“许三,你他妈耳朵聋了是吧?”

  许京淮淡道:“有事没听见。”

  许明宇派人查过许京淮行踪,知道许京淮没在北川,为个女学生追去叫不出名的穷乡僻壤,许明宇怒气不减,“为个女人公司都不管了,还真是跟你妈一样,为了爽,别人有家庭也不在意。”

  公司的事许京淮每天都在处理,至于许明宇那些冷嘲热讽听多早激不起任何波澜,他没情绪说:“没事,我挂了。”

  打这么多电话过来,不可能没事,许明宇正要说,听筒传来盲音,他气得一脚踢翻椅子。

  许明宇厌恶透了这个半路出现的弟弟,多来年,处处与其作对,却总是丢了夫人又折兵,没捞过好处。

  许京淮这人,看似无波无澜,对谁都谦和有礼,实际心思阴沉得可怕,无论许明宇说多少污言秽语,许京淮都淡淡地回应,甚至在他骂完,还能恭敬地喊一声哥。

  然而每一次,许明宇那些难听的话都会以不同的形式传到主张家庭和睦的老爷子那,坏了他在爷爷心里的形象,这几年爷爷对他越来越失望,甚至把收回澄天的管理权,转给许京淮。

  许明宇咽不下这口气,又拿许京淮无可奈何,有事还得低气地找他帮忙,电话再次拨过去,他放低语气,“娜娜想演《圣启》的女主,你安排一下。”

  “谁演女主要看实力,我决定不了。”许京淮公事公办。

  许明宇冷笑,“你为帮那个女学生抢女一,程叔都搬出来了,到我这,又要看实力?”他冷下声,“许京淮你别忘了,澄天是我的,你不过代管几天,等我把爷爷哄好,有你后悔的时候。”

  许京淮去网上随便查了下娜娜的资料,不咸不淡地说:“面部僵硬,整容迹象太明显,观众不认,砸多少钱也捧不红,这么多年大哥也该考虑换换口味,不然再给您十个澄天也会赔光。”

  许明宇把在行业顶尖的公司经营到即将破产,主要原因就是投的戏和捧的演员,不看实力,而看他最近喜欢谁,这样不计后果的挥霍,金山银山也会空。

  许京淮没一个脏字,却一针见血地扎到许明宇心上,提醒他,真正为女人不管公司的人是谁。

  许明宇无话可讲,急得直接问结果,“你到底帮不帮忙?”

  “我帮大哥收拾的烂摊子还少吗?这点事,大哥就别来为难弟弟了。”

  许明宇在电话里咬牙切齿:“许京淮,你别后悔。”

  许京淮挂断电话,没理他。

  这几年分到许京淮手里的全是一些快活不下去的项目和公司,接手不过是为哄老爷子开心,其他人,他不在乎。

  许京淮打完电话进房间,温凝正在看社交账号下粉丝的留言,许京淮从她手里拿走手机,“凌晨了,睡吧。”

  温凝仍保持垂眸的姿态,目光自然落到许京淮脚上。

  他真的白,却不失男性的力量,脚背青筋可见,踝骨处一条狰狞疤痕延伸进脚底看消失不见。

  疤痕太明显,温凝没忍住好奇,手指了指问:“怎么弄的?”

  许京淮朝下看了眼,“小时候不小心摔的。”

  划在玻璃尖或者铁钉才会有出那么长的伤口,显然许京淮没讲实话。

  额角、脚踝,许京淮身上到底藏着多少伤?

  小姨对周泽安的了解也只是个大概,他被继父厌恶,被舅舅一家嫌弃,被养父虐.待,以及回到许家后的细节,无人可知,但一定比温绮乐讲得还残忍。

  一个从没见过光的人,如何一心向明满身温暖?

  许京淮没有扭曲成反社会人格,已是自身强大。

  温凝鬼使神差地展开手臂抱他,没讲话。

  许京淮摸摸她头发,弯腰抱到床上,关掉灯,低头吻她额头,“晚安。”

  “晚安。”

  这一夜,温凝没再拒绝许京淮的怀抱,彻夜相拥而眠。

  睡前温凝千叮咛万嘱咐父母别早起给许京淮包饺子,父母还是起来包了。

  温绮欢常年与各种性格的学生打交道,看人不说百分百准确,也十有八九,她看得出许京淮对温凝的真心实意。

  至于家庭条件和工作这些外在条件,温绮欢不在乎,在愈发浮躁的社会里,真心比钱难找多了。

  不管未来女婿是谁,只要真心待温凝,她都会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孩子,以同样的真心回馈。

  温绮欢和张建城包的饺子是很普通的白菜猪肉馅,味道也没有特别之处,但入到口中就很香,胃都跟着暖了,许京淮从不吝啬夸赞,真心地表达了对这顿饺子的喜爱。

  张建城夫妻俩笑不拢嘴,“喜欢吃,下次来叔叔阿姨还给你包。”

  “谢谢。”这声谢许京淮发自内心,他现在财富自由,美食吃不尽,但没有人会亲自为他下厨包一顿饺子。

  温凝和父母告别,随着许京淮回北川,路上许京淮打开车载音乐,熟悉的旋律响起,温凝跟着轻哼,许京淮专注地开车,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清晨。

  意外往往就出现在毫无准备的日子里。

  有段路拥堵严重,许京淮根据导航提示,开进一条狭窄偏僻的小路,想绕开拥堵路段。

  县城类似的狭窄小路很多,温凝听着音乐没在意,小路对面行驶来一辆厢式货车,许京淮放慢车速等着错车,可厢式货车速度不减,直直地朝他们撞过来。

  许京淮见情况不对立刻转弯,却还是晚一步,车被撞到路边的树上。

  温凝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就撞昏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阵剧烈的头痛醒过来,想抬手摸头,手动不了才发现四肢被绳索困住动不了,后背贴着冷冰冰的柱子,嘴上贴着胶带发不出任何声音,全身只有眼珠可以灵活转动。

  她抬眸,许京淮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和她一样被绑住手脚,贴住嘴巴,他低垂着头,还在昏迷,头和手臂都是血。

  温凝还在眩晕疼痛的大脑猛地清醒,意识到他们被绑架了。

  风絮县多是朴实的体力劳动者,小偷小摸有,绑架这么严重的事,温凝一次也没听说过,只在电视里见过。

  她四处望去,他们在一个窗户被木板钉死的空厂房里,具体什么厂房,什么位置这些一概看不出。

  是谁要绑他们?为了钱财还是其他什么?

  温凝毫无头绪,想喊许京淮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熬着等许京淮醒来,时间犹如被拉长,每一秒钟都变得漫长难耐。

  半小时后,铁门响动,几个壮汉拎着食物和酒走进来,有人看见她呦了声,“那妞先醒了。”

  一个脸上带刀疤的男人看温凝一眼,扭头对其他几人说:“赶快吃,吃完做正事。”

  几个壮汉围坐在一起,风卷残涌地吃着桌面的餐食。

  刀疤脸拿起啤酒瓶仰头灌了口,拎起水桶走到许京淮面前兜头灌下,没醒,他又淋了一桶,许京淮才缓缓睁开眼皮,和温凝一样,他怔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刀疤脸揭开他嘴上的胶布,“许京淮?”

  那辆厢式货车直奔着他们撞过来,显然有意为之,以老爷子的声望,敢对他动手的只有内部人,而许家这些兄妹亲戚中最恨他的非许明宇莫属。

  “许明宇指使你们来的?”许京淮反问。

  刀疤脸摇头:“不认识。”

  许京淮眸色未变,“你们想要什么?”

  刀疤脸站到温凝面前,从腰间掏出刀,刀尖轻轻划过温凝脸庞,顺着白皙的脖颈,挑开一颗纽扣,回头笑道:“不要什么就陪你玩玩。”

  许京淮平静的眸霎时掀起层层巨浪,“敢动她一下,你们都要陪葬。”温润嗓音变得冷冽狠厉,如一把刀刺进刀疤脸的心脏,

  刀疤脸拉过把椅子,坐到许京淮对面,“我们敢干这行的就没把命看在眼里,死之前能快乐一阵足够了。”他回头看那几个还在吃饭的壮汉说:“兄弟们等会儿谁先来?”

  “我!我!”几个壮汉嬉笑着喊。

  温凝被捆绑在对面的柱子上,眼下没有泪,清亮的眼里满是惊恐,许京淮不敢多看,瞧一眼心口就钝痛,他咬了咬牙,“许明宇给你们多少钱,我出双倍。”

  刀疤脸:“首先我确实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其次这不是钱的事,我们欠了人情,不要这条命也得还上。”

  看来绑架之前对方做过充分准备,这人很了解许京淮,知道他心思沉,会想方设法策反这些劫匪,就提前设好陷阱,让钱在这里失灵。

  许京淮边思考其他对策,边放平语气和刀疤脸谈,“男人之间的事别牵涉女人进来,放她走,想怎么玩我陪你。”

  刀疤脸回头看温凝一眼,转回来时目光轻蔑,“果然是情种,老板说了弄她,比直接弄你有趣。”

  一个人高马大的胖子走过来往地上啐了口,“女人都他妈是祸害,你要不宠这女的能被人抓到软肋?”他踢了踢刀疤脸的椅子,“行了哥,咱别和他废话,这妞长得不错,我先上。”

  在这与世隔绝的空间里,法律、金钱、地位全部失效,她和许京淮像任人宰割的羔羊。

  胖子油腻的眼神一飘过来,温凝就恶心,宁愿死也不要被他碰一下,可现实是她连死亡的机会也没有。

  目光相撞,许京淮唇角略弯,扯出平日的温淡笑容,没说话,眼神却在告诉她:别怕。

  刀疤脸低头摆弄着手机屏幕没说话。

  许京淮看眼他手机屏幕,忽地冷笑,笑声像一阵冷风吹的那些绑匪毛骨悚然,“不在乎自己的命,也不在乎你女儿的?”

  刀疤脸忙收起手机。

  许京淮还阴恻恻地笑着:“你今天敢动她一根头发,明天你女儿就会以十倍百倍来偿还。”

  刀疤脸听得出,许京淮不是在吓唬他们,是真敢那样做,他思忖片刻,“放你出去一样有人来搞我们,不死也得扒层皮,这事已没有回头路。”

  他朝胖子递了个眼神,“上。”

  胖子解开腰带,色眯眯地朝温凝走去。

  温凝不住地摇头。

  胖子回头问许京淮,“你在哪找的这小美人?哭起来也这么好看。”

  许京淮的眸似腊月的风雪,要把胖子活活冻死,可短短一瞬又恢复平静,对刀疤脸说:“女人像件衣服,今天喜欢可能明天就烦了,你们弄死她,我顶多伤心几天,照成不了多大的痛苦。

  想要好玩,还是来弄我比较有趣。”

  刀疤脸和胖子互看一眼,胖子说:“也对,像我以前爱兰草爱到死,现在见她就他妈的烦,睡我身边都不想弄。”

  “你先等一会儿。”刀疤脸对胖子讲完,拿着手机出去,回来时站到许京淮面前展开双手,“十根手指我们就不动她。”

  “可以,但你们要先放她出去。”许京淮没有任何犹豫。

  “为了双方都有保障,先拿一根让我们有个保障,不然她跑出喊来警察怎么办?”

  这些亡命徒没信用可言的,拿了一根,不放人怎么办?

  许京淮明知这点还是答应下来。

  那几个壮汉看温凝的眼神如狼似虎,他不敢冒险,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

  人的日常生活离不开手,没了手指不仅影响美观,吃饭工作都成问题。

  温凝已顾不上和许京淮的之间的感情纠葛,她不停地摇头,告诉他绝不可以答应。

  许京淮望着她,唇边还是那样温润地笑着,这次他开口了,“凝凝闭上眼睛。”

  “都过来。”刀疤脸把人都招呼过来围在许京淮身边,按住他,从绳索中抽出他一条胳膊,按住手腕,掌心贴在椅子上。

  许京淮身上还捆着绳索,又被六七个壮汉摁着,即便他练过格斗也没办法挣脱。

  胖子蹲下身从工具箱里拎出把菜刀,放在磨刀石上磨了磨。

  “菜刀一下就断,没意思。”许京淮还是往常那般温润平淡,“我建议你们用小刀慢慢割,肉开了,骨头一点点划,然后拍成视频,你们老板准会满意。”

  胖子顿了下,又去看刀疤脸。

  刀疤脸从胖子手里拿过菜刀,用指腹试了试刀刃,随之举起,“我们不能什么都听他的。”

  那净白如玉骨的手指,不该有空缺。

  温凝眼下有泪滑落。

  不要!不要!

  许京淮不要!

  她发疯地呐喊到嘴边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模糊的视线里,一道锋利的光下落,温凝在这瞬间晕了过去。

  原来她费尽心思想找的软肋,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