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我那高岭之花的爱人【完结】>第25章 神龛里的小神像!

  五月初的气候也许是整年中最令人感到舒适的。苏聿容索性坐到地板上,把画框一一翻过来看,他把酒瓶放在一旁,田恬把自己的酒瓶挨着他的放,也坐下来看他的画。

  “……这幅是写字楼,外墙设计成水波纹的样子。”

  那栋高楼背后被他信手涂了大面积的蓝,田恬说:“看起来好像一栋高楼在水里的倒影,被风吹动变了形。”

  苏聿容说起这些特别有兴致的样子,他笑道:“大胆一点,不妨设想一种特殊的材料或者结构,大风吹过时,能在高楼外表吹出水波纹。看起来就像你说的,似乎是水中倒影。”

  他又给田恬介绍了其他几幅设计稿,有未来城市、虚拟社会、地月电梯、超级空间站,也有古建筑复原图……

  钢筋水泥石土瓦梁在他眼里似乎都是有生命的,建筑就是赋予它们生命,通过在地表上搭建出神乎其技的庞然大物,来展示人的神迹。就像长城,像金字塔,是一种显性的文明威慑。

  田恬觉得自己是很会看人的,至少苏聿容他没有看错,他冷漠而高不可攀的外表下,有一个才华横溢、世界丰满的灵魂。

  一瓶气泡酒又见底,酒意熏然,田恬的眼神轻飘飘得落在苏聿容身上,那是种密密麻麻、令人瘙痒的景仰和柔情。

  靠墙的最后一幅画也被翻过来,竟然是苏聿容头像的那幅手稿,田恬轻轻惊呼一声,苏聿容也颇感诧异,“居然放到这儿了。”

  这一幅和前面的风格差很多,前面像是做梦,它像是现实。只是一幢普普通通的小房子,而且画布看着很陈旧了,线条也有岁月的痕迹。

  “这是哪里的房子?”田恬好奇地问。

  苏聿容:“这个是初中的时候画的,十三还是十四,画的梦中情房。为了参加比赛,还认认真真拍了照。就是我头像那张。”他突然眯着眼大大地笑了,脸庞柔和得像个不历岁月的少年。

  田恬看着他的笑,胸腔里像装满了蜜,他问:“知道。那得了什么奖?”

  苏聿容笑着摇头:“没得奖。评委也许觉得作品太平淡。”

  田恬:“但我觉得很漂亮呀,也是我的梦中情房。”

  苏聿容好像不信:“是吗?”

  田恬:“真心喜欢!!!”

  苏聿容:“那送给你……算了,画布都旧了。”

  田恬怕他真的改变主意,赶紧伸手去抓画框,太着急,不小心抓覆住了苏聿容的右手。他左手上的纹身便突兀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苏聿容看到了,眼神凝在上面,但没有反应。田恬像被烫了,赶紧缩回手。他尴尬得前言不搭后语:“我要,给我。那什么,那边有好多吉他……”

  苏聿容便把画靠着床边放了,说:“那记得带走。”

  “吉他你也想要?”还忍不住逗他一句。

  田恬:“不是……”他突然想到,山坡上的晚霞和那棵树,以及被他拒绝掉的那首歌,就很想从苏聿容这里讨到一点甜头,“我不要吉他,我想听你唱歌。”

  今晚的苏聿容似乎格外好说话,也许是因为喝多了酒,他也醉了。他从墙上摘了一把吉他,坐在床边调音准。“琴潮了,估计调不准。”

  准不准又有什么关系呢?田恬心想。

  他调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找琴谱,“想听什么?”

  “想听你现在想唱的。”

  苏聿容想了想,在手机上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把它立在钢琴上。他穿着一身藏蓝色丝绵睡衣,抱着木琴,坐在洁白的床单上,头发软软地垂着。手指一拨,就狠狠撩断了对面人的心弦。

  (lost stars -Adam Levine )

  /Please don't see没什么好看的

  /just a boy caught up in dreams and fantasies不过是个男孩沉湎在梦与幻想里罢了

  /Please see me那就请看着我吧

  /reaching out for someone I can't see伸出手臂去触碰遥不可及的人

  /Take my hand, let's see where we wake up tomorrow明天我们将从哪里苏醒

  /Best laid plans sometimes are just a one night stand最好的计划有时莫过于一夜的陪伴

  /It's hunting season这是个狩猎的季节

  /And this lamb is on the run这只羔羊正在奔逃

  /Searching for the meaning找寻着存在的意义

  /But are we all lost stars, trying to light up the dark?是不是我们都是迷路的星星,依旧试着把黑暗照亮?

  ……

  “真的潮了,调差很多。”苏聿容扫完尾音,皱着眉不太确定地看向田恬,不期然看到一双狗一样呆萌的眼睛。

  “喝醉了?”

  “嗯。”他轻轻应了声。醉了胆子会比平时大很多,他坐地板上的,轻轻蹭过去一些,挨近他的小腿,像小狗一样仰着头问他:“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苏聿容:“多得很。”

  田恬笑着摇了摇头,这一摇把头摇晕了,他低下去闭着眼缓了缓,然后扶着床沿直起背,终于把那个好奇许久的问题问出了口:“‘XH’是你的小名吗?你小名是不是叫‘小花’?”

  “想什么呢,这么离谱。”苏聿容那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又起来了,他故意拖拉着不说,想听听看田恬还能怎么追问——他应该很想知道吧,都文到手上了。

  “告诉我,不然以后我就叫你苏小花。”

  “嗯?”苏聿容量他不敢。

  要是放在他清醒的时候,他一定不敢造次了,一定感到后悔了,但他今天实在是得意忘了形,他居然把手扶到他大腿上——更像一只小狗般,不依不饶地追问:“求求你,告诉我吧苏小花。”

  苏聿容便蹬了一下腿,意思意思要踹他,当然没踹掉,那个醉醺醺的人已经快把他的裤子扒掉了。苏聿容甚至怀疑,即使告诉他,他明早醒来也不一定会记住。

  “是‘香毫’,墨香狼毫,我爷爷取的字。”

  “啊……墨香狼毫。”原来是这个意思,听起来文质彬彬又凶狠不驯。

  香毫。真是人如其名。

  一切是怎么开始的?田恬记不清了。他坐在地板上,苏聿容坐在床边。他好像念叨着“香毫”两个字,去亲自己手背上的纹身,然后亲到了他的睡裤。

  当时他没有杂念,像个虔诚的信徒。

  但是他的男菩萨竟然下降凡尘,把双腿微微打开,露出他的秘密神龛,神龛中有座小神像,它在棉布里面不甘寂寞、蠢蠢欲动,欲要彰显它的法力无边。

  “过来拜一拜。”田恬恍惚中听到一个声音引诱他,那一定是他的幻觉,是自己在引诱自己。

  大概因为他十分虔诚,神龛的门打得更开,能允许他进来埋头叩首。他把额头贴在小神像上,感受神迹的炙热,然后隔着棉布,用牙齿和舌头念经,经文又细又密又折磨人,连上面的男菩萨都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田恬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跪姿,他埋首在神龛前,带着慌乱和敬畏除掉了最后的遮罩。小神像展露无遗,立在当间,不偏不倚,点竖直对(注:一种汉字结构,点和垂竖对齐)。

  “过来,九九八十一稽首,便给你琼浆玉露、仙髓甘醴。”又有声音引诱他,那应该也是自己心里的声音。他便遵循本愿,张开口,把心愿含在嘴里,一下一下地稽首,一遍一遍地起伏。

  上方的人还嫌他不够虔诚似的,忽然站起来,一手撑着钢琴,一手扶住他后脑,强迫着他的额头一遍遍撞击结实的下腹。而他信手打开了琴盖,有一搭没一搭得按着黑白键盘,音符组成一段邪恶的狂躁的充满欲1念的吟唱,他很安静,但他的琴音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在信徒疲惫痛苦之际,他开始怀疑,这究竟是神龛还是魔窟。

  最后的时刻,田恬感觉到了,他让开一些,想去床头柜上抽纸替他接住,但被苏聿容一把扯了回来,对准他的脸,用不怎么客气的语气征求同意:“可以吗?”

  他有点犹豫,但还是答应了:“可以。”然后轻轻闭上眼睛,让他浇了满脸。

  最后苏聿容还恶劣地在他头发上擦干净。

  “我想再洗个澡,你先洗吗?”

  苏聿容看了眼他的腿间,但没有丝毫要帮忙的打算,他说:“你先洗吧,我擦一下就行。”

  也是,他们刚才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身体接触,他身上脏了,但苏聿容恐怕连汗都没怎么出。

  田恬现在缓过神来,他想补一个亲吻,可惜自己头脸都是脏的,他用纸抹了抹脸说:“那你等一下我,我很快搞定。”他看起来像一只被搞脏的、柔软的毛绒小狗。

  苏聿容:“你慢慢洗,我回去睡了。”他站起来,准备走,顿了片刻他说:“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辛苦。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可以告诉我,如果没有想要的,现金也行。”以物易物是生意人的本能和信仰。

  苏聿容说完,等着田恬给出恼怒的反应,但对方只是单纯吃惊,随后笑笑说:“我想要的不是已经给了吗,那幅画,还有歌。”

  他大概是真的清纯不自知,或者浪荡惯了已经不矫情,他甚至真诚地告诉苏聿容:“下次你想要了,还可以找我。乐意效劳。”

  “你给我弹琴就行,画画也行。”这后半句田恬没有说出口,那是苏聿容啊,他能亲近到这个地步,他能欣赏到他那副样子,心情已经高、潮了八百回了,心情爽也是爽,还要什么自行车。

  对于苏聿容,田恬早就摆正了心态,自从看到程季彦被分手,在苏聿容的车里哭,他就知道,苏聿容的爱是悬崖上的刺玫,他摘不到,他不指望他会爱上自己,因此觉得没必要让他知道。

  暗恋是极容易自伤的一种东西,是酸的、甜的、苦的,他尽量保留甜,带点酸也不是不可以,但苦就算了。何况苏聿容还能带给他“性”,解决他压抑的、对原始节律的渴望。不对等也没关系,臣服和慕强也是人的本能,他大可以像现在这样,独自带着他的余韵沉沦。

  作者有话说:

   stars 歌词也应和了田恬当时的心情,所以摘录了一段。

  2.田恬的暗恋是甜甜的暗恋,他是个蛮会自洽的人。

  3.苏总现在有多高冷,以后就有多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