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夜,在霍家戒备森严的私立医院最高层里,便发生了一件传奇绑架事件。

  凌晨十二点。

  新月当空,正是月黑风高、绑匪潜入的好时间。

  vip病房里,医生护士刚查完寝,走廊上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雪白发色的少年静静躺在病床上,他的肤色甚至比医院洁白的床单还要更白一些,在洒落进来的月光中呈现出一种莹白的质感。

  “滴——滴——滴——”

  检测心跳的仪器发出平板规律的声音,电脑屏幕上,那根象征霍承泽心跳的线起起伏伏,却始终没有太大的改变。

  小小的少年是那么消瘦,从被子下露出的一小只手没有多余的肉,淡青色的血管静静蔓延,腕骨很嶙峋的突出来。

  自从那一日霍承泽突然晕倒以后,他现在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一直没有醒来。

  郑婵娟坐在床边,她没有画往日精致的妆容,露出那张憔悴又担忧的脸,她伸手轻轻拂开霍承泽额前的碎发,轻叹一口气。

  “承泽,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

  郑婵娟握着霍承泽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只反反复复念叨着:“妈妈真的好担心。只要你能够醒过来,让妈妈做什么都行。”

  “妈妈只有你了。现在二少爷、三少爷全都出了事,正是我们博得你父亲关注的最好时机,怎么偏偏你也病倒了呢……”

  “叮铃铃铃——”

  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郑婵娟一愣,这么晚了,怎么可能有人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掏出手机看了看,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号码。

  郑婵娟本不想理会的,但是手机却偏偏响个不停,即使把手机按灭关静音,铃声却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响起来。

  “叮铃铃铃——”

  “叮铃铃铃——”

  空旷寂静的病房里,白炽灯滋滋作响,唯有单调的手机铃声反复回荡,在这个深夜里平添了几分诡异。

  郑婵娟看着不断亮起的手机,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狐疑:有问题,难道是——手机坏了?

  “喂?”郑婵娟不得不接通了。

  “……”

  手机那端一片寂静,仔细一听,还能隐约听到一个诡异而又嘶哑的呼吸声在缓慢响起,犹如一个破烂的风箱。

  紧接着,郑婵娟听到了一个低沉稳重的男声:“喂?”

  那男声很熟悉,郑婵娟大吃一惊:“大、大少爷?!您怎么会给我打电话?是不是……”

  也不知道手机那端究竟说了什么。

  寂静的病房里,郑婵娟的眼睛猛然睁大了,她脸上露出极为震惊的神情,眼睛也越睁越大,配合着那憔悴的脸色而显得有些恐怖。

  “……真的吗?”

  郑婵娟一边说着,一边突然站起来,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郑婵娟走出病房的那一刻,一只黑色的乌鸦扑扇翅膀飞落在了窗外的阳台上。

  月光泠泠,照射在乌鸦每一根墨黑色的羽毛上,泛着神秘而又绮丽的色彩。

  【……找到了。】

  那只乌鸦说着。

  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也紧跟着从窗外冒出来,身披黑纱的观音小心翼翼地将莹莹放在阳台上,攸然化作一团看不见的黑雾。

  “真的假的?就这么简单?!”

  狭小的阳台上很快挤上来第二个人,霍承玄震惊地看看莹莹,又看看病房里躺着的霍承泽,内心酸得像是恰了柠檬。

  这也太容易了吧!

  从莹莹想要找霍承泽开始到现在,一共才不过两个小时。而莹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打了一个电话而已。

  霍承明那个心机深沉又不苟言笑的男人竟然对莹莹有问必答。

  莹莹问霍承泽在哪里,霍承明便知无不尽,细致入微,甚至还主动愿意打电话解决郑婵娟。

  接下来,霍承恩开车带他们来到医院,莹莹找来“好朋友们”飘飘忽忽飞上楼,打开窗户,走进病房。

  经常绑架的朋友们都知道,绑走霍家少爷的步骤就是这么简单!

  霍承玄不禁咂舌:啧,以前还不觉得,如今和莹莹这么走了一遭之后,霍承玄真正意识到了莹莹的可怕之处。

  有了这么鬼怪好朋友,再加上霍家哥哥们的助纣为虐,这个世界上岂不是莹莹想做什么都犹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然而如此可怕的本人却一点都没有自觉,趁着霍承玄愣神的功夫,莹莹已经可可爱爱地跑到了病床边,努力扒着向里看。

  “五哥哥,五哥哥?大哥说你生病了,你还好吗?”

  “……你说这个有什么用?”霍承玄回过神来,没好气地道,“老大不是都说了吗?老五这次弄得很严重,至今昏迷未醒。”

  “绑匪就要有绑匪的亚子,咱们赶紧带上他走人。”

  霍承玄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打算把霍承泽直接打包带走,剩下的事回去再说。

  然而寂静的病房之中,莹莹却仰起小脑袋,疑惑地看向了霍承玄:“四哥,你在说什么呀?”

  “五哥哥他……明明是醒着的。”

  “什么?!”

  说话间,霍承玄已经走到了病床边,他低下头来,正对上了一双冰冷的没有感情的琉璃色眼睛。

  霍承玄的心跳骤然慢了半拍:“!!!”

  是的,霍承泽醒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小小的少年已经睁开了眼睛,他仰面躺着,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空荡荡地仰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没有眨眼,胸膛微微起伏着,连检测心跳的仪器都没有丝毫变化,就像是一块没有感情的木头,又或者是一具空荡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