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霍承玄已然判断出来：莹莹放鬼并不是要害他们，只是要吓唬他们。
以噩梦婆的修为，如果真想害他们，霍承玄和霍承望恐怕连留遗言的机会都没有。
这回换莹莹支吾起来。
莹莹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本来目的，她看着霍承玄犹豫了好半天，最终还是一咬小牙齿，闭着眼睛大声说道。
“因为霍承望把你带到水库边是为了推你下水，杀了你！我是想阻止你们，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莹莹以为霍承玄不会相信的。
任谁都能看出来霍承玄对霍承望的特殊。
然而霍承玄惊愕地僵立在原地，沉默了很久很久，他既没有大声反驳莹莹，也没有愤怒地斥责莹莹是“小骗子”。
然后霍承玄很轻地叹了口气，墨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悲伤：“嗯，我知道了。”
咦？这算是什么回答？
莹莹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
“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吗？”莹莹问。
霍承玄垂下眼帘，反问：“那有什么意义吗？我又不是蠢货，自然分得出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莹莹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你知道了吗？”
霍承玄只静静地回答：“嗯，我知道了。”
莹莹还想再说些什么：“那你……”
但霍承玄挥挥手打断了莹莹的话。
“我是偷溜出来的，不能消失太久。”霍承玄说着，转身向着山下走去，“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莹莹正准备偷偷跟上去。
但霍承玄猛地停下了脚步，那充满了暴戾与森冷的话语仿佛一根钉子将莹莹牢牢钉在了原地。
“别跟着我！我不想再看见你！知道了吗？”
踏着傍晚橙红色的霞光，霍承玄那瘦得像竹竿一样的小身影逐渐消失在小路尽头。
莹莹凝望着霍承玄离去的背影。
通体漆黑的乌鸦飞落在莹莹肩头，狠狠翻了一个大白眼：【呸呸呸呸！乱发什么脾气？你有本事对你哥也这么横啊？】
【你但凡把这冲小孩子发火的脾气用来对付你哥，还用得着我们这么辛苦吗？恶心！】
但莹莹却没有生气，她只是有点难过地把小灰抱进怀里，像是在抵御心里空荡荡的感觉。
“这是没办法的事嘛。如果哥哥想杀莹莹的话，莹莹也会非常非常非常难过的。”
莹莹用了很多个“非常”，闷闷不乐地说：“我看见四哥转过身去偷偷地哭了。如果是莹莹的话，莹莹说不定也会很生气。”
【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小灰好奇地问。
莹莹设想了一下：“唔……那我可能会把二哥绑起来吧？”
【绑、绑起来？！！！】小灰被这与众不同的回答惊了一下。
“嗯！”莹莹点点头，认真地说，“二哥这样做是不对的。所以我要把二哥绑起来，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如果是莹莹哪里做错了，那莹莹会改的。然后劝说二哥不要再这么做了。”
【那如果他执意要做呢？】
“会吗？”莹莹歪了歪脑袋，道，“那在二哥改变主意之前，我会一直绑着二哥。因为我不想让二哥杀我，也不想伤害二哥嘛。”
“我想和二哥说话，为了不让二哥跑掉，只好绑着他了。然后每天每天都去劝说二哥，二哥总有一天会被莹莹的真心打动的。”
莹莹萌萌地握起小拳头，笑得很灿烂：“因为课本上都说，真心换真心，滴水石穿，持之以恒嘛！”
莹莹的那么多课程没白上！
小灰大受震撼，他欲言又止地望着莹莹那张可可爱爱的小嫩脸，好半天才说：【……我觉得这好像不是‘真心换真心’吧？】
这难道不是恐怖的土匪头子的绑架play吗？莹莹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化到如此地步的？！
你们这些反派哥哥坏得很，都给我离莹莹远一点啊啊啊！！！
不过莹莹却不知道小灰的复杂心情，她再次唤出噩梦婆，嘀嘀咕咕地对噩梦婆叮嘱：“噩梦婆，麻烦去帮我看看哥哥们吧，拜托了！”
小灰：【？？？刚才不是说不让你跟着吗？】
莹莹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说：“我没有跟着呀。而且四哥太敏锐了，我跟上去会被发现的。”
“不过噩梦婆不一样，她没有鬼气煞气不会被发现的。”
“三哥说过，只要做事情没被发现，就等于不存在！”
噩梦婆晃晃悠悠地飘走了。
小灰目瞪口呆地望着遥远的天际，只觉得夕阳西下，冬日里的寒风无比萧瑟。
好一个“只要没被发现就等于不存在”。
快把之前那个连说谎都说得磕磕绊绊的乖乖莹莹还回来啊喂！
而做完这些的莹莹依旧忧心忡忡。
明明已经警告过了二哥，四哥也知道了会有所防备，这件事应该已经解决了才对。
但莹莹的小脑瓜里却一直有一根警报在不断响着，像是在告诉莹莹：不对，不对，你做错了！
可是到底哪里错了呢？
莹莹百思不得其解。
到了夜幕四合的时候，噩梦婆趁着晚风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她有些担忧地拂过莹莹的小脸。
从噩梦婆磕磕绊绊的描述中，莹莹得到了一个噩耗——
霍承玄还是摔下去了。
只不过这一次，霍承玄是从楼上摔下去的。没有了水的缓冲，霍承玄直直掉在坚硬的水泥地上，摔破了脑袋。
鲜血流了满地。
霍承玄摔得比原本还要重，被救护车拉走的时候甚至没有了呼吸，有很大可能……死了。
小灰悚然一惊，第一时间扭头去看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