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的这句话带着恶意。
让我妻真也穿上女装无疑是故意的。
他站起身, 将根本没坏的收音机放在茶几上,对着满脸僵硬的我妻真也说,“真也,记得配合。”
沢田纲吉电话叫来管理服装的执事, 让对方带着礼服选装送去给我妻真也选择。
里包恩已经将花童的服装穿在身上了, 他看着气场不再像之前那样阴沉的沢田纲吉:“阿纲, 你真的要他去见福泽谕吉吗?”
“不, 哄哄他罢了。”沢田纲吉说,“在他恢复记忆之前, 我是不会让他与福泽谕吉见面的。”
……里包恩问:“那要是订婚结束后,他问起这件事情怎么办?”
沢田纲吉沉思后说:“找一个擅长伪装的异能力者假扮成福泽谕吉的模样。”
看他的表情, 如果不是为了哄骗我妻真也顺利结婚,哦不订婚, 他很有可能连个假福泽谕吉也不给我妻真也。
到了下午。
推送到我妻真也面前的琳琅满目的礼服, 甚至还出现了婚纱。
黑色燕尾服执事站在他的面前,将一块电子屏幕放到他的面前,“我妻先生, 您好,这是彭格列在全世界范围内搜罗到的、可以入目的女士礼服, 还有几件手工制作的礼服马上即将成品,也可供您挑选。”
我妻真也看着电子屏幕, 没有翻动的欲望。
他一言不发盯着电子屏幕。
在他一言不发也毫无动静的期间,黑色燕尾服执事也一直保持着弯腰姿势站在他的面前。
我妻真也扭头,直接点了第一列的第一个,连什么模样都没注意到他就直接说, “这一个。”
黑色燕尾服执事收起电子屏幕,推着移动衣架离开了。
我妻真也已经知道房间中装有监控了, 他避开监控的方向,无意识地咬着指甲。
对了对了,到三天后订婚开始前,他要和沢田纲吉要求,在与福泽谕吉见面时,身旁不能有任何人。
他要让福泽谕吉带自己离开。
沢田纲吉说,订婚的地点也会由他选定。
那他一定要选一个容易逃跑的地点。
我妻真也拍拍脸颊,打定主意后,在另一个黑色燕尾服执事送来订婚地址方案时,不再像方才那么拖延,他听着黑色燕尾服执事介绍中每个地址,看到教堂这个方案时眼睛亮了一瞬 ,想了一会儿,“这个。”
执事是个意大利人,但是他同样会说一口流利的日语,看向我妻真也挑选的教堂,思索一阵后道:“纲吉少爷比较倾向于城堡。”
沢田纲吉喜欢?
我妻真也选定教堂:“要教堂。”
执事记下教堂,不再多言,“好的。”
监控室内,看到这一幕,沢田纲吉忽然笑了一声,“他大概是在计划着,见到福泽谕吉时,要如何逃跑。”
里包恩看着屏幕内心思都表现在行动上的我妻真也。
唉。
阿纲喜欢的这个人不太聪明,但是为什么就是将阿纲吃的死死的。
这个问题一定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知道小阿纲会不会遇到这个时空的我妻真也,如果会遇到的话,一定要阻止两个人的感情发生。
在这里,沢田纲吉放在座椅扶手的手青筋露出,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太好。
站起身,不再看监控,但是最近一小时内他是不会去见我妻真也的。
尽管知道我妻真也的计划不会成功,但还是觉得忍不住心中闷气。
为什么不能和他在一起。
沢田纲吉面色仿佛带着冰霜。
“阿纲。”里包恩出声叫住他,“先不要出去。小阿纲已经到楼下了,正在上楼。你们不能相见,并且距离最好保持五米开外。”
沢田纲吉食指关节按压在眉穴的位置。
他已经和泽田纲吉通过电话,知道泽田纲吉这次来到横滨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稳固双方的灵魂,也是为了见一面我妻真也。
可他现在不想坐在监控面前看见我妻真也,冷脸将屏幕关闭,随后闭上眼睛。
里包恩偷偷将监控的音频打开,将音频连接到他的耳机上。
他想听一听小阿纲会和我妻真也说些什么。
我妻真也抱着收音机,想到自己的计划越发按耐不住。
不再度日如年,他几乎想快点到三天后,盼着订婚的到来。
泽田纲吉遮住自己的行踪,通过和沢田纲吉的通话中他知道,现在只要是有关于沢田纲吉的一切行踪都要掩藏干净。
泽田纲吉想到电话中的那道低沉声音,以及声音要告诉他的事,就忍不住脸红。
十年后的自己居然要结婚了,还是和一名同性。
在他的预想中,十年后的自己是要和同学京子结婚的啊,再不然也是一名可爱的女生。
怎么会突然和一名同性结婚呢。
但无论怎么想,泽田纲吉的内心仍然传来阵阵喜悦,这是沢田纲吉的情绪。
一扫前段时间的压抑低沉。
可这个喜悦,在泽田纲吉上楼时却消失大半,泽田纲吉的心情被愤怒感染。
但是最让泽田纲吉惊讶的是,情绪中竟然传来了伤心。
泽田纲吉毫无意外被这个情绪感染,他带着疑惑,按照里包恩的指示来到了正确的楼层,然后推开玄关门。
因为知道自己不能和沢田纲吉见面,于是他对着监控器笑了笑,直接走到了我妻真也所在的房间。
泽田纲吉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他耐心等待着,继续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站着一个白色头发、身材单薄、长相很漂亮的男生。大概吧,男生看起来很年轻,岁数不大的,只比他高了差不多一头的身高。
这大概就是我妻真也了。
十年后的自己要结婚的对象。
泽田纲吉的心脏跳了跳,他的灵魂深处,灵魂另一半弥漫起了愉悦。
我妻真也不由自主地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沢田纲吉,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缩水了。
泽田纲吉收起失神,笑了笑,自我介绍:“你好,我是沢田纲吉的弟弟,你可以称呼我为小阿纲。”
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措辞。
不是一个人,是沢田纲吉的弟弟,长得真的好像。
我妻真也想了想,后退一步让对方进来。
泽田纲吉抓抓后脑勺的头发,“打扰了。”
他跟在我妻真也身后,一进屋就发现这间卧室极为单调,很大很空荡,几乎不见任何的玻璃制品,唯一的窗户也被铁丝网焊住,木质茶几上放着一个播放不停的收音机。
经历过专业训练的他,同样一眼就发现了屋中的监控摄像头。
他垂下眼睛,在我妻真也让他坐下时又露出微笑,脸颊带着红,“我妻先生,你和我哥哥的订婚在三天后举行,我们的妈妈听说了这件事,也很想来参加婚礼。”
我妻真也眼皮跳了跳,忍住心中的委屈,说,“抱歉,请换一个话题。”
泽田纲吉讶异,他很快转换了一个话题,在与我妻真也说了几分钟后,这才离开房间。
泽田纲吉出了房间,他与里包恩打了一个电话,“里包恩,他们”
里包恩说:“阿纲,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无论你心中想的是什么,都不要插手。”
“……他看起来不开心。”泽田纲吉说,“里包恩,请将电话交给另一个我。”
几秒钟后,电话中重新传来和他相似但是明显低沉许多的声音。
“你好,另一个我。”沢田纲吉打开监控,他目光首先落在了我妻真也的身上,随后才将视线落在走廊上的泽田纲吉。
“你是在囚禁他吗?你这样做,是违反法律的。”泽田纲吉不敢相信未来十年后的自己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沢田纲吉沉默,他从来未想过从另一个自己的身上得到认可。
“这段时间,我从你的身上得到过许多的情绪。我知道,他让你无比伤心过,因此你想给他一个教训,让他再也离不开你。”泽田纲吉说出猜测,可是他又说,“作为另一个你,我应该永远站在你的那一边,可是这个行为,我真的不赞同。”
里包恩看着身旁的沢田纲吉的神色。
一片冷漠。
沢田纲吉将走廊的视频放大,泽田纲吉也恰在此时望向走廊的摄像头。
永远不能相见的两人仿佛在进行唯一一次的会晤。
沢田纲吉说:“我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送给你一个见面礼。”
“希望你,另一个我,今生不会遇见骗子。”
泽田纲吉再次感受到来自灵魂另一半的浓烈爱意,以及不甘心。
还有,自嘲。
沢田纲吉挂断电话,他看向里包恩,“里包恩,他还要麻烦你了。”
里包恩点头:“我带他去房间安顿。”
订婚的那一天,一切都在有条不絮的进行。
我妻真也在沢田纲吉的“帮忙”下,换上了一件款式很简单、像是缩减版的简易婚纱。
他的脸上没有妆容,执事拿出化妆工具为他化妆时,一直站在一旁的沢田纲吉喊停了这个动作,“这样就很好。”
婚纱为他量身改造,较长的头发是沢田纲吉直接上手用发绳扎起,露出洁白的锁骨。
在沢田纲吉的全程参与下,如果我妻真也的脸上多些开心。
那他就像一个轻装奔向婚姻的新娘。
我妻真也的两缕长头发被沢田纲吉摆弄着,他很容易就发现沢田纲吉今天心情不错。
沢田纲吉与他相反,穿着打扮均像一个真正的新郎一般。
他被沢田纲吉带去教堂时,心中惴惴不安,对于将要面对的一切都很不安。
方才,他和沢田纲吉要求,与福泽谕吉见面时,现场只能由他们两人。
沢田纲吉也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松口答应。
这样爽快的答应,让我妻真也更加不安。
他敏锐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抓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去观察沢田纲吉,沢田纲吉一如往常。
除了一个穿着花童西装的小婴儿,宾客席空无一人。
看来,这是一场沢田纲吉一人举办,无人祝福的婚礼。
神父在白鸽飞翔下出场。
沢田纲吉在神父的指示下,站在红毯的另一端下,向着红毯另一端,站在神父旁边的我妻真也走来。
我妻真也目光垂下。
“他并不会让你与福泽谕吉相见,福泽谕吉现在被他设计诱去了横滨的另一端。”
我妻真也手下意识抓住裙摆,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向神父的方向。
神父嘴型未动。
“如果想要离开,一会儿跟从我的暗示。”
他咳嗽一声,似乎极其惧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