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房间内。
秦乐游趴在床边，用指尖一点点划过身边人的脸，先是眉眼、再是鼻尖、最后划到唇角……他想了想，还是避开了嘴唇，刚才偷亲太多次，他怕师尊发现又要生气。
指尖最后划过下巴，然后又继续重复一遍，就像玩不腻那样确认着真实感，眼底荡漾着无尽的眷恋和爱意。
一边触摸，一边一遍遍心中默念：我的、我的和我的。
他想，师尊已经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刚刚把师尊从灵泉带回房间，他立刻就擦干净了江倚年浑身上下的水，又替他换上了干燥舒适的衣物，确认没有再次发烧后，好好地将人塞进被子里。
然后就这样一直盯着江倚年，毫不厌倦。
这些天，他的人生经历了这么多起起伏伏，魔气入体、灵狼血脉、天道威压，一桩桩一件件，他曾经以为自己快要接近幸福，却又被真相狠狠打懵，就当他快要在放弃的临界点时，师尊又不顾一切站在了他的身边。
尽管现在依旧还有许多没被解决的事，但只要还能陪在师尊身边，这些事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现在他知道，自己是被坚定的选择过的。
师尊平日里的话很少，但从未在实际行动上吝啬过。
而且师尊也喜……喜欢他，秦乐游光是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小鹿乱撞。
下一秒，他的手被另一只冰凉的手捉住，微微捏紧又松开。
“很痒，别这样。”
江倚年醒了，他累得眼皮都懒得抬起。
“师尊，您醒了，”秦乐游立刻撑起身关切道：“现在已经没有发烧了，您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他伸出爪子放在江倚年的额头上。
“以后不要用敬语和我说话。”秦乐游的话还没说完，他的嘴就被江倚年一根手指挡住，江倚年侧过身，他的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任由凌乱的发丝四处散落，领口被压得敞开，显得慵懒至极。
对某只小狗而言，实在是一副非常晃眼的光景。
两个人都还没能习惯身份上的变化，默认依旧以师徒相称，但“您”这种敬语，江倚年就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秦乐游咽了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乖巧开口道：“师尊渴了吗？饿了吗？需不需要什么东西？有什么弟子能够做的事情吗？”
“……嗯，确实有一个想要的东西。”江倚年扫了他一眼。
“什么？弟子帮您……帮你去取。”怜苍山的大师兄有些别扭地纠正着语句。
“毛茸茸。”
江倚年凉凉催促：“变回原型，小的那种，快点。”
接下来，某位仙尊肆意着蹂躏雪团子一般的小狼，似乎要把灵泉池里吃过的亏全都补回来，当时他是真的没想到，看似单纯的徒弟私底下还学过这种手段，怎么能做……做这种事！很脏的啊！
再加上最后他还听见外面传来人声，不论是视觉上还是听觉上都太过刺激，他的心脏完全承受不住。
灵泉的卫生情况可圈可点，确实没有被弄脏。
想起某人擦嘴的画面，他蹂躏毛茸茸的手加重一分。
不过现在想想，他当时把血契给忘了，那种情况完全可以用血契来阻止的啊！
片刻，他的手不知道摸到了哪儿，只听小狼弱弱的嘤咛一声，浑身发抖道：“师尊不要欺负弟子。”
江倚年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正放在小狼的尾巴根部，他看似无知无觉地挠了一下。
他一挠这个地方，怀里的小狼就忍不住阵阵颤抖。
“这里有痒痒肉？”江倚年没想太多，只是看见秦乐游吃瘪就高兴，于是他坏笑着又攻击了几下这个地方。
秦乐游浑身如同过电，不是痒……是这个位置太敏感了，对所有妖族而言都一样。
实在是承受不住，灵光一闪，秦乐游变回人形，就这样压在江倚年身上。
眼波流转，暧昧流动，呼吸交错起来。
在一切变得难以收拾之前，江倚年捏住秦乐游的脸，斩钉截铁说道：“我要沐浴。”
他现在浑身都是发烧烤出来的汗水，实在是难受的很。
“……是。”小狗耷拉着眉眼，慢吞吞从床上爬起身，默默飘了出去。
开门声。
关门声。
没过多久，秦乐游放下浴桶，随着哗啦一声水流激荡，小狗扭捏着走到江倚年身边，神情略微期待，羞涩道：“弟子服侍师尊入浴……？”
“我自己来。”
江倚年趴在浴桶边，脑内喊出系统问道：“如果我想对秦乐游解释一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在不被天道察觉的情况下，能说到什么样的程度？”
【不能提及我的存在，也不能过多提及你生活的那个时代。】系统冷静回应。
江倚年一阵思索：“你不是一直在替我瞒过天道么？”
【虽然可以隐瞒，但这种事情，我不太建议轻易尝试，风险很大。】
啧，江倚年心中暗自吐槽，简直就是双面间谍，无间道。
“行，”江倚年说道，“那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就出来提醒我。”
两人约定好后，就听见秦乐游在屏风后眼巴巴喊着：“师尊，我可以进来送衣服吗？”
系统顿时消失。
“不。”江倚年冷酷的吐出一个字，“放着，然后去一边等我。”
秦乐游的眼神太明显了，心中想法几乎暴露无遗，肉骨头也不是这么啃的。
穿戴整齐后，江倚年走出屏风，慵懒地抬了抬眼，坐在桌前喝茶。
“为师跟你讲一个故事。”
秦乐游替他满上茶水，点头倾听。
“志怪传说里，画有画妖，书有书妖，前有武陵渔人误入桃花源，后有书妖引导读者进入书中世界。”江倚年摸着茶杯口，垂眸道：“但凡超凡脱俗之事，必定要付出相应代价，而被书妖邀请的代价，就是要替书妖完成心愿。”
系统没有动静，江倚年略微放心了点。
故事有些没头没尾，秦乐游思索一阵，眼神闪烁着问道：“替书妖行事，必须让书妖满意，哪怕必须违背本心？”
“嗯。”
江倚年不知道秦乐游能听懂多少，只能用最简单的话语来解释。
“很有趣……不过，什么样的人会被书妖选中呢。”
“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江倚年用手指沾了些许茶水，在木桌上缓缓写了一个字。
——我。
秦乐游是何等聪明，他不过愣住一瞬，就立刻反应过来，盯着那个“我”字瞧了一会，面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书妖的世界如同真实世界一样完整，里面的人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其实就是真正的世界。因此，被书妖选中的人不能莫名其妙出现在世界内，这样会造成秩序的不平衡，所以被选中的人必须如同游魂一般附身在他人身上。”江倚年笑了一下，“夺舍他人的身体。”
接着，他又沾水在桌上写下“天外来客”四个字，水渍被风一吹，就消失了。
秦乐游不知道为何突然紧张起来，他问：“那……被书妖选中的人，完成书妖的心愿后……最后会离开吗？”
江倚年微愣，他突然发觉自己竟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任务全部完成，他会不会被遣送离开这个世界呢？
“会吗？”江倚年在心中问道。
【决定权在系统，一般来说是会被送回原有世界的，但若你不想回到原有的世界，我可以将你留下。】系统冷冰冰回答道。
江倚年松了口气，还好怜苍仙尊和自己是一伙儿的，要是系统真的是机器人，这事儿还不好说。
他可不能丢下秦乐游自己跑了。
“不会。”他看着秦乐游的眼睛回答。
“书妖能够提出要求，指示被选中之人，却无法操控人心，抑制情感。”江倚年拉过秦乐游的手，“因此，真心实意，绝无虚言。”
我对你真心实意，话语绝无虚言。
秦乐游回握，用充满信任和顺从的眼神看向江倚年。
“不过，被选中之人虽然拥有着一段奇妙经历，但也要遵守书妖的规则，他不能承认自身身份、也不能向他人解释其中缘由，避免造成混乱与误会。”
他也不知道秦乐游能听懂几分，但还是尽力在系统允许的范围内解释。
“书妖……接下来还有什么要求？”秦乐游问。
“目前为止没有其他要求，”江倚年顿了顿，“但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秦乐游坐在那儿，眉头微蹙，努力消化着江倚年的言语，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注与纠结，仿佛正在试图解开一个复杂的谜题。
“这个故事，以后还有机会细说。”江倚年不忍心看他杀死脑细胞，拍拍他的脑门打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沈霖霖清清嗓子道：“乐游，怜苍仙尊醒了吗？爹爹那边今天晚上安排了宴席，你们要不要来填填肚子？”
楚翎在一旁小声逼逼：“都说了不要来了……我害怕我害怕……你要来还非得拖着我，小心坏别人好事……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