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瑜不相信,徐闻能够对着这一群曾经与他在阳光下大笑流汗的家伙,动起刀子。

  他也不觉得以往那些真实又温暖的记忆,都是虚假的。

  徐闻就算是赵国人又如何,自始至终,唯有徐闻要离开他这一事才是让他痛苦的根源。

  只要徐闻露出一点演戏的破绽,那他就有底气,将人留下来。

  但如果对方是真的想要离开……

  他无论做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徐闻垂眸看了一眼脚下的匕首,一直感受到萧寒瑜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除此之外还有赵景培的注视。

  垂在腿侧的手指动了动,啧,怎么一个个的,都在逼他。

  走到这一步,他还能咋地?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呗。

  男人缓缓弯下腰,萧寒瑜忍不住抿唇,但目光仍没有移开一刻。

  场面有些诡异的安静。

  而萧国丞相小心翼翼地瞅着太子,又看了眼弯腰拾匕首的徐大人,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萧国丞相表示:奇奇怪怪,但不敢说。

  骨节分明的手捏住了冰凉的匕首,徐闻直起身,同时巡视周围,将目光移回来的时候,就将萧寒瑜紧绷的神情收入眼帘。

  徐闻沉默片刻,执起匕首。

  在萧寒瑜呼吸一窒的时候,“撕拉——”衣裳被狠狠划破的声音响起。

  那双本就紧张的黑眸此刻陡然发怔,他愣愣地看着对方。

  男人拎着那半截割断的衣袖,手一松,袖子便落在地上,沾染了尘灰。

  只听对方嗓音淡漠冷淡:

  “殿下也不必试探我,曾经殿下看重我,我在萧国势弱,自然不敢下了殿下的面子,可能与太子殿下做表面功夫做得过于好了些,才让殿下这般如此纠缠。

  既如此,今日我便效仿割袍断义,还望太子殿下不必再追着过往不放了。”

  徐闻的话,在外人听起来,尤其是萧国众臣听来,堪称大逆不道,厉随“放肆”的话刚到嘴边,又想到此时此刻徐闻不再只是那个小小的芝麻官,而是赵国皇室之人,身份不同,他竟然没法再说出这话了。

  厉随:还真是憋屈得很!

  萧寒瑜静静地注视着,那半截袖子掉在地上又沾了灰尘,仿佛是自己的心意被对方糟蹋的真实写照。

  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悲到了极致,他明明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似要被捏裂,窒息感如潮般疯狂涌来,但他……面色却反倒做不出什么表情了,只是下意识地维持着冷峻。

  仿佛通过这样,他才不会让自己处在更卑微的地位上。

  割袍断义?

  呵,亏徐闻想得出来!

  ……

  红棕色的骏马,拉着那熟悉的红木色马车,缓缓驶离京城,身后是穿铁甲骑骏马的骑兵,队伍整肃,充斥着一股训练有素的肃杀之气。

  徐闻坐进了马车,他也没想到自己几日前亲眼过来这里接的队伍人马,最终离开的时候,自己也跟着走。

  这梦幻一般的人生,还真是很小说啊。

  他发出一声感叹,身侧忽而传来徐母担忧的声音,“嘉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