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

  门前两侧,雄壮的石狮守护着,它们的眼中仿佛透露着千年的沧桑和无尽的威严。狮子的脚下,是青石铺就的宽阔台阶,每一块青石都经过精心打磨,光滑如镜,映照着天空中悠悠的白云。

  精致的匾额上,刻着透着古朴的府邸名字,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非凡气势。

  穿过蜿蜒的长廊,下人迎面碰上缓缓走来的苏凯泽,垂头喊了声“泽少爷”后,便径直地离开了。

  这敷衍的举动,分明就是因为苏凯泽来自旁系。

  苏凯泽站在原地咬着牙,心头怒气升起,来日他定会取得无比高的成就,决不容许别人再像这般瞧不起他!

  只要等到会试结果出来就好了。

  “管家,爷爷在里面吗?”

  苏凯泽走到书房门口,就被走出来的国公府管家给拦住。

  “泽少爷,你先回院子里换身衣服吧,一炷香后你再来书房。”

  管家衣着整齐,面带皱纹沟壑,一双眼睛精明有神,他站在书房门口,将过道给拦住,态度看似恭敬,实则也没多少敬畏的情绪。

  “为何换衣?”苏凯泽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裳,虽然有些不修边幅,但也不至于被如此嫌弃。

  他抬头,微恼地看着管家。

  管家却一副淡定自如的模样:“自然是老爷的吩咐。”

  苏凯泽藏在袖中的拳头默默攥紧了,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但他强行压下,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的院子离主院这边较远,毕竟只是个旁系出身的,他匆匆地去,又抓紧时间匆匆地回,才勉强地没有超多长时间。

  苏凯泽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之后,重新回到书房门口,语气微冷,“换好了,我可以进去了?”

  管家先是仔细地观察了他好一会儿,这才侧过身,“泽少爷请。”

  “晚了。”

  苏凯泽一进屋,就传来一道低沉如洪钟的声音,简短两字,声调铿锵有力。

  他赶忙双膝跪下,对着来声方向,态度虔诚又恭顺,“是凯泽来迟,请爷爷责罚。”

  然而,无人应答。

  书房里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半晌,在苏凯泽紧张又畏惧得心脏狂跳之时,那道声音终于响起,“起来吧。”

  苏凯泽慢慢站起,终于敢抬头看向那人,书案后坐着一位满鬓银丝的老人,但脸色却红润,舒眉朗目,精神矍铄。

  苏老国公对上他的视线,语气微缓,“这段时间辛苦了。”

  “不辛苦,都是爷爷教导有方。”苏凯泽低垂眉眼,收拢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嚣张狂妄。

  “前段时间看你专心准备,便没有向你说,你那老乡与太子的事,你可知道了?”老国公伸手敲打着书案硬实的面

  ,“现在那人入了太子的眼,那你就别惦记着害人家了,先等太子弃了再说。”

  “徐闻和太子?凯泽并不知晓,请爷爷解惑。”苏凯泽吃了一惊,就忽然想到了刚才在贡院门口听到徐闻所说的那一番模棱两可的话,开始有点不祥的预感。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不过就是不知怎么的,侥幸入了那疯子的眼,看似是幕僚,实则也不知道背地里两人有着怎样混乱的关系。”老国公的眼底划过一丝轻蔑,还有浓浓的厌恶。

  太子那个疯子,如果真的行事荒唐,生活淫乱,与其他那些不顶事的皇子一样的话,那他成龙大计,便可以更顺利地进行了。

  “凯泽知道了,爷爷放心。”

  苏凯泽想了想,更加不敢将徐闻那句似是而非的话,给说出来,如果是假的,那不就是向苏国公暴露了胆小如鼠的性格?

  他就不信,徐闻那臭小子,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就算攀上了大人物,也没这么大的本事。

  “嗯,最近你若有闲暇,你去帮你伯母负责我一月后的生辰宴。”苏国公很明显对苏凯泽还算满意,手段狠,有野心,对他却敬重,比那些被他自小养在身边却宠坏了的小辈好的太多了。

  “好!爷爷您放心,凯泽定不负所托!”苏凯泽大喜,忙不迭地应道。

  苏国公本就是朝堂之中的重臣,则足以说明等到生辰宴那日,会有多少名流权贵都要前往国公府给苏国公庆贺,这生辰宴一般都是被主家的主母负责操办,如今苏凯泽拥有了协助的资格,自然就多了认识其他权势的机会。

  这将是他平步青云的第一步。

  —

  “你非要去见你那些朋友?”

  萧寒瑜倚在软榻上,眯着眼,不爽地盯着换衣裳的某人,有些燥,“孤好不容易空出一天来陪你,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你还将孤抛弃,去见你那些狐朋狗友。”

  徐闻将腰带一把扣好,“这段时间我俩天天见,你也不腻呢啊,反正我得出去逛逛。”

  “什么,你对孤腻了?徐嘉赐,你胆儿挺肥的啊。”萧寒瑜随手抄起软榻上的书往徐闻那边砸过去。

  徐闻看到了,但身体一寸也未动,果然,书就恰恰落到了他的脚边,并没有打到他。

  他抬脚跨过那书,走到软榻旁,伸手亲昵地捏了捏萧寒瑜不知不觉变成河豚似的脸,温声道,“要不,殿下同我一起?”

  “我?”萧寒瑜眼微亮,显然有些意动,但不知怎的,他又傲气地扭开脸,语气冷冷,“孤才不要,你去吧,孤的父皇原本想给孤安排相看几位美人来着,既然你不在,那孤就去宫里了。”

  徐闻垂眸盯着他,“……什么美人?”

  萧寒瑜眉梢一挑,目光不躲不闪,甚至有点主动挑衅的意味,“孤如今已到了成家的年纪,父皇自然要开始着手准备孤未来的选妃事宜。”

  “……选妃。”

  徐闻微微眯眼,看少年似乎很高兴得意的模样,抬手抚摸他的脸,大拇指从他的唇边划过,嗓音温柔,仿佛什么怨气也没有,“那殿下可要好好选。”

  “。”这下萧寒瑜愣住了,他惊愕地道,“就这样?”这是半点不高兴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