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

  郑武和几名手下在赌坊二楼研究纸牌,惊讶询问突然过来的廉长林。

  “蒋辽没来?”他看向廉长林身后,觉得不应该时就见蒋辽出现在门口,应付完向他讨教的赌坊兄弟走了进来。

  两人突然过来肯定是有事,郑武让几个弟兄先下去。

  “大当家,我们过来是想跟你借笔钱。”房间只剩他们三人,不等他问蒋辽直明来意,“我们想盘下延顺街街口的酒馆,手头的钱不够。”

  酒馆只卖不租,要想买下他们只能借钱。

  这里的钱庄和当铺都能向外借钱,不过钱庄通常不会借钱给普通老百姓,而当铺能放钱也不会轻易放出几百两银子。

  能一下子有这么大笔钱借给他们的,认识的人里就只有郑武和余枫。

  郑武就住在延顺街附近,这时候不知道他会在赌坊还是住宅,两人从酒馆出来就直接去了他在附近的宅子,没见到人这才来了赌坊。

  “你们差多少钱?”郑武问道。

  延顺街的酒馆他去过,蒋辽他们的摊子满打满算也就开了两个月,生意再好现在是肯定吃不下。

  “三百两。”蒋辽回他。酒馆要三百二十两银子,剩下的零头和其余开店要用的钱,他们存的钱是足够用的。

  郑武听完犹豫了一阵:“我可以借你们二百两银子。”

  蒋辽略有不解扬了扬眉。

  三百两银子郑武肯定不会拿不出手。

  廉长林也困惑不解看着他,就见郑武抬头吩咐守在门口的手下,让人把他昨日准备好的东西拿过来。

  没过多久,那人拿着一个寻常大小的方形木盒进来。

  “你再去备两份装一起送过来。”郑武又对他道。

  “是。”那人将木盒放下。

  “这里面是一百两银子,我正打算这几天给你们送去,没成想你们先过来了,我也省得再走一趟。”郑武将木盒调转了方向推给他们。

  郑武要给他们送钱,只能是为了纸牌的事,蒋辽道:“大当家其实不用这么做,纸牌是感谢你替我们解决了廉大河,这些我们上回已经说清楚了。”

  廉长林点点头。

  郑武的赌坊有自己的规矩,不兴那些故意陷害人的勾当,最后是看在郑忠的面子上才破例答应帮忙。

  事后也一直替他们盯紧廉大河,不让他喘半口气。

  纸牌是谢礼,他不需要再给他们送钱。

  “你们先听我说完。”郑武道,“这盒子里的钱,只不过是赌坊上了纸牌后当月的一成利润,比起我替你们收拾廉大河,真算不了什么。”

  “而且不用说你们也知道,有了纸牌我的赌坊能得到多大好处,这东西你们要是给外面的赌坊,能得的远不止这个价钱。”

  “蒋辽你还教会我赌坊的兄弟玩牌,知道的都没藏着掖着,我郑武不是不领情的人,这钱你们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刚才出去的人又送来了二百两银子,打开盒子放到桌面后便退出房间。

  郑武都这么说了,也让人做到了这分份上,蒋辽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欣然收下:“那大当家写个借条……”

  “咱们就不说那个了,”郑武打断他,“这二百两银子我倒是指望你们不还回来,但你们两个肯定不会不还钱,那借条写不写不都一样。”

  “那行,这钱我们收了借条也不写了,大当家你都说到这儿份上了,我们再不应下就有点不识好赖了。”蒋辽将钱盒和盖上。

  他们没跟自己客气,郑武笑了起来。

  蒋辽想出来的纸牌,肯定知道问世后能带来的利益,纸牌给了他后,蒋辽除了过来替他教会赌坊的人,别的从不过问也不惦记。

  郑武在外面混靠的就是个义字,就是知道他们两的为人,要是送三百两银子他们肯定不会收,刚才犹豫后这才还是只给他们一百两银子。

  现在已经过了午时,蒋辽和廉长林还没吃饭,邀郑武一起去。

  赌坊的几个兄弟正想跟蒋辽请教玩牌的技巧,郑武听完就差人替他们买饭回来,见状蒋辽和廉长林就没推辞。

  庄康在酒馆和老郭聊了一阵便回了茶馆,老郭到后院才坐下没多久,就见今儿过来他酒馆的两个后生又过来了,手里抱着家伙。

  酒馆要卖出去迟早得有这一回,他没多说什么,起身去拿了房契出来。

  最后看着酒馆真被易主,他心里不舍同时也觉得卸下了块大石头。

  蹉跎了这么段时间,也是该放手了。

  “郭师傅,酒馆的东西您这两日可以慢慢收拾。”老郭望着酒馆发起呆,蒋辽拿着房契对他道,“店里要做些装修,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开不了业。”

  “没事,剩下的东西不多,最晚今儿我就能收拾完。”

  知道两人是顾及他的心情,老郭笑道,“你们明儿再过来吧,让我跟这儿好好告个别。”

  –

  屋子后侧的牛棚已经建造好,蒋辽到家后拿出新买的两个锁头,牵着牛过去牛棚,卸下车架放到一旁后将牛捆到木桩上。

  木架上放了一堆牛草,是让村里专门打牛草的人送来的,他过去搬了一把干草。

  黑牛似乎挺满意自己的新窝,没有半点不适应,蒋辽拿来干草还没放拿下,它就已经找了个位置自觉蹲下趴好等着进食。

  蒋辽站着看了一会儿心无旁骛吃草的黑牛,转身出去锁上门。

  进到屋里时廉长林已经到厨房忙上了,堂屋的高桌上留了两笔钱,是要付给泥工和请人送牛草的钱,蒋辽拿着钱出门。

  给人结清了钱回来后,和廉长林一起准备出明天用的吃食,两人出门走去李家。

  李家堂屋里,壮子正缩着脑袋对着墙角面壁,听到脚步声进来,他顶着身后如虎压迫的视线,小心翼翼扭头瞅过去。

  看清来人后,顿时苦着小胖脸委屈巴巴望着人。

  “这是怎么了?”蒋辽笑问。

  屋里这会儿就李二泉在,坐在桌边板起脸盯着墙角处面个壁还能面出不同花样的糟心孩子。

  “瞒着家里乱跑进山,正罚他呢。”李二泉说完就冲墙角道,“好好站着往哪儿乱瞅呢?你看林子也没用,再不听话明儿你都别想出门!”

  壮子吃了钟立辰开的药身体已经恢复过去,这会儿看着就跟以前一样皮实。

  廉长林看了眼过去便转回头,当没看到墙角望眼巴巴向他投来的目光,和蒋辽走进去坐到桌边。

  壮子听话的时候确实很听话,但皮起来也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次险些出了事,是该好好罚他,免得不长记性下次还敢带人胡来。

  “罚多久了?”蒋辽坐下问道。

  “快有半个时辰了吧。”李二泉回他。

  到底是刚恢复的身体,开的药都还没吃完,该体罚也得酌情着来,闻言廉长林和蒋辽都转头看他。

  李二泉觉得冤枉,压低声音道:“我本来是想意思意思罚他一下,让他长个记性,这臭小子不配合还一直惦记着出去玩,我都是给他气的。”

  说完他直起身,又恢复正经严肃状,大发慈悲冲墙角那边道:“行了,罚这么久也该长记性了,过来吧。”

  壮子松了松腿不情不愿挪过去。

  没管板着脸的李二泉,他凑过去挨着廉长林小声又委屈地诉起苦:“我才刚病好,腿都站酸了,腰也疼屁股也痛,二叔都不肯让我坐下……”

  “让你罚站站没个站像,还嘻嘻哈哈跟我讨价还价,你说你该不该罚?才站多久就累了,还想坐着。”李二泉想起来就忍不住气道,“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带人跑进山,又不是不让你进去,你跟我们说一声不行?”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摘的那些果子不都是要带回家的,二叔你不也吃了。”

  “你还敢顶嘴!”

  壮子撅着嘴不说话了,扭开脸不看他,靠着廉长林打赖低头装蘑菇,对李二泉明显的不服。

  这小年纪开始要面子了,不想被家里之外的人看到被挨训,廉长林无奈笑笑,从怀里拿出颗纸包着的糖塞到他手里。

  看到自己喜欢吃的糖,壮子眼睛一亮心情瞬间雀跃起来,三两下拆开糖纸叼走里面的糖,记吃不记打问道:“二叔我能出去玩儿了不?再待在家里我都要长毛了。”

  刚还跟自己臭脸,这马上就忘的一干二净了,李二泉:“……出去不准乱跑,天黑前得回来!”

  在家待了两天不能出门,壮子早就憋坏了,一听解除禁令瞬间腿不酸腰也不疼了从廉长林怀里蹭了起来。

  “林子我先出去玩儿,你和辽叔别太早回去啊,等我回来!”

  声音还在屋里响着人已经撒欢儿蹿了出去。

  “这臭小子。”李二泉无奈笑骂,然后回头问,“对了,你们说要租店铺,看的怎么样了?”

  “已经定下了,到时开店后想请你和周梅过去帮忙。”蒋辽道。

  开店需要人手,李二泉和周梅是他们一开始就决定请的人选。

  李婶和薛婷在厨房忙晚饭,周梅给她们打下手,出来拿东西听到这走了过来。

  “店里面的,我行吗?我还没给人店里做过事。”

  她平日在家忙完地里的活,有时间会跟李二泉到外面找散活,都是些能轻易上手的,店里这类的怕干不来。

  “没事,就跟在摊子上的差不多。”蒋辽道,“你们在摊子上都没问题,店里肯定也行。”

  “那好,我去给你们帮忙。”他们在摊子上就是弄弄吃的再收收钱,没什么难度,周梅一听就放下心来。

  现在地里的活不多,在外头有事做壮子的学钱也能早些攒上。

  李二泉也没意见,蒋辽接着道:“店里还要装修,明天我们得过去,摊子那边你们可能要先帮助看几天。”

  “没问题。”李二泉道,“你们的店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张,摊子肯定还得继续做生意,明儿我和梅子过去给你们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