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清晨,天还灰蒙蒙的,早起的学生们已经走在上学的路上了。

  在刚刚结束周末的学生群体中,夹杂着那么几个满脸倦容的人,一看就是昨天晚上拼死享受最后一点周末时间的熬夜党。

  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色比往常暗一些,也没有一点风,路边的树静静的立着,和旁边来来往往的人群相比,像是一具死掉的尸体。

  地上零星的几片叶子,也静悄悄的躺在地上。

  齐晖也是上学大军中的一员。他背着书包,呼吸着清晨微凉的空气,向着学校走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学校老旧的铁门。

  踏进学校大门,走过广场、花坛、树荫,他走到了高三教学楼。

  顺着楼梯爬上二楼,齐晖到达了高三(1)班。从教室门口看进去,班上来的人不多,才四五个,整个教室看起来空荡荡的。

  而在教室后排,一个人影安静地低头坐在座位上。

  教室里的四五个同学正在闲聊,好像统一无视了教室后排的那个人。

  不过以往他们也不会搭理教室后排那个人。

  齐晖看着教室后排,感觉有点奇怪,因为他之前没看到过陆果那么早来学校。

  不过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齐晖也就不放在心上。

  齐晖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书包坐下,开始整理自己的课本。

  班上的同学陆陆续续地都来了,教室里越来越热闹。有人在讲笑话,有人求爷爷告奶奶的想要抄作业,有人聊着昨天的热门电视剧。

  在全班快要到齐的时候,班上的小团伙也来了。

  “苏哥。”一走进教室门,牛高马大的范伟就悄悄地和苏铭说话,“你看,人没来……”

  小团体其他几个人顺着范伟的目光赶紧看向教室后排。

  苏铭也抬眼看向教室后排。

  后面那个曾经坐着让人厌弃的家伙的桌子,如今空荡荡的。

  孤零零的桌子就站在那里,后面不远处是垃圾桶。

  苏铭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哈哈,不是被打怕了吧?”小团体中一个叫杜锋的人挤眉弄眼地说。

  “怕了就好。”另一个叫黄胜的人挑了挑嘴角。

  “管他呢。”叫陈宇的人嚷嚷着。

  “走走走,进班吧,待会儿老班来了。”另外两人只想赶紧进班,免得上课了还没回到座位被老班抓到。

  苏铭带着小团体直接进班了。

  没过多久,高三(1)班的班主任来到教室。站在讲台上,他看着教室后排的那个空位,皱了皱眉。

  抬了抬眼镜,高三(1)班班主任出去打电话了。

  座位靠近走廊的同学,偶尔听到了几句话,但也没有留心。

  “喂,你好,是陆果家长吗?对,我是陆果班主任……”

  “这样吗?”

  “你们和陆果好好说说,劝一劝他……”

  几分钟后,高三(1)班班主任回来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继续看学生早读。

  上课,下课,今天依旧是普通而平凡的一天。

  齐晖认真上课,边听老师讲解,边在笔记本上记下笔记。

  课间休息的时候,齐晖偶尔看向教室后面,都能看到教室后排,那个身影依旧低着头坐在那里。

  就像是一块石头,泛着石头冰冷,也透着石头的坚硬。

  偶尔有去扔垃圾的同学,从低着头的人身边路过,也无视了低着头的人。

  第三节课。

  齐晖一边听课,一边握着笔在纸上书写,写着写着,纸上的黑色字迹慢慢淡去颜色,最后只剩空白。

  齐晖看着黑板,下意识还在写,发现不对后停下来,低下头,看见没水的笔尖在纸上留下微凹的痕迹。

  要换笔芯了。

  齐晖从书包里拿出备用的笔芯,换上一只新笔芯,这样就又可以继续记笔记了。

  旧笔芯他就随手放进桌箱里,等下课了再扔到垃圾桶。

  齐晖一边听老师讲课,一边把旧笔芯放进桌箱。

  就在他的手退出来的时候,指尖碰到了什么。

  齐晖有点惊讶,他记得没有在那里放什么东西啊。

  用手拿起那个小小东西,齐晖低下头,看着从桌箱里退出来的手。

  他的手上静静地躺着一只带血的千纸鹤。

  这是……什么?

  齐晖盯着手里的千纸鹤。

  这只千纸鹤折得很精美,小巧漂亮,底色看起来是白色,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沾染了血迹。

  整只千纸鹤因为那些血迹,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齐晖微微皱着眉头,打量着手里的这只千纸鹤。

  带血的千纸鹤静静地躺在他手心。

  奇怪的千纸鹤。

  思索无果,齐晖只能把千纸鹤重新放到桌箱里。

  他找不出来是谁放在他桌箱里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放这种东西在他桌箱里。

  是想要吓唬他吗?

  现在,齐晖完全听不进去老师讲课了。他看着讲台上的老师,心里想的还是桌箱里的千纸鹤。

  一只带血的千纸鹤,多么稀奇。

  齐晖好奇极了。

  等到下课铃打响,齐晖才终止了胡思乱想,他把手伸进桌箱,打算去扔垃圾。

  只是手伸到之前放旧笔芯的地方,却什么也没摸到。

  纤瘦白皙的手停顿了一下,继续摸索,却依然什么也没有找到。

  最后齐晖不得不弯下腰来,去看看桌箱里面。

  桌箱里除了一些课本笔记本,就什么都没有了。

  哦,还有那只带血的千纸鹤,在角落沉默的看着齐晖。

  齐晖的睫毛眨动了一下。

  他放在桌箱里的旧笔芯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只带血的千纸鹤。

  齐晖迟疑地伸出手,拿起那只千纸鹤。他重新坐好,看着手里的千纸鹤,眉头微微皱着。

  班级里,小团体中,苏铭好像随意地扫过齐晖那边一眼,然后目光停留住了。少年皱着眉,好像很苦恼。

  聊得正开心的小团体慢慢安静了下来,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派出最爱八卦的杜锋。

  “苏哥,你在看什么?”杜锋挤眉弄眼地笑着问道。

  “没什么。”苏铭收回视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也没再敢打趣苏铭。

  齐晖盯着手里的千纸鹤看,但看也看不出什么,于是他只能把千纸鹤放到自己的口袋里。

  说不定这是一个有用的东西,而且也很精致漂亮。

  来到这里已经一两个月了,这个带血的千纸鹤是唯一特别的东西,也许会是恋爱开启的钥匙?

  齐晖想谈一场恋爱。

  被人爱着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他很想体验一下。

  教室后排,低着头的人好像微微抬起了一点头。

  他的手垂在身体两侧,苍白的手白到有些发紫。

  扔垃圾的人路过,带起的一点微风,让苍白的手像树叶一样轻轻摇晃。

  收好了千纸鹤,齐晖不再思考想不明白的事情,继续好好上课。

  中午放学的时候,齐晖离开教室去吃午饭,走之前,看到教室后排的人依旧低着头坐在座位上。

  没有打扰别人,齐晖继续走出教室去吃饭。

  下午和晚修,齐晖来到教室,都检查了一下桌箱,看看有没有新的千纸鹤。可惜什么都没有。

  周二,一大早的,齐晖就兴冲冲地来了教室。

  一进教室,除了能看到一两个早到的同学,还能看到教室后排那个低着头的身影。

  齐晖收回目光,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书包,坐下,检查桌箱。

  依旧什么都没有。

  齐晖心里叹了一口气。

  难道只有一个吗?

  没办法的他,也只能继续好好学习。

  上午的数学课,齐晖照常认真听讲。草稿纸很快写满了,他随手把写满了的、不要的草稿纸塞到桌箱,当他的手退出来的瞬间,指尖突然触碰到了什么。

  手指微微一颤,齐晖意识到了什么。

  他立马用手抓住那个东西,然后再慢慢退出桌箱。

  讲台上,数学老师还在分析解释。齐晖低下头,看到展开的手掌里,躺着一只带血的千纸鹤。

  找到了……第二只。

  数学课被抛之脑后。

  齐晖观察着这第二只千纸鹤。

  依旧是小巧精致的千纸鹤,纯白的底色,带着血迹。

  血迹和第一只不一样,说明不是复制品。

  齐晖看着手中的千纸鹤,仿佛是数学题抓到了解题的思路。

  这到底是什么呢?

  齐晖眼里慢慢染上了着迷。

  就好像碰到了数学奥数题那样。

  盯着千纸鹤看了一会儿,他弯腰去看桌箱。果然,那几张草稿纸像旧笔芯一样,消失不见了。

  再仔细看了看千纸鹤,没有发现什么,齐晖就把它放到了口袋里。

  他单手撑着下巴,走神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齐晖撕下了几张草稿纸,揉了揉,塞到了桌箱里。

  果然,在手离开桌箱时,指尖触碰到了什么。

  齐晖低头看向,退出桌箱的手里,躺着一只带血的千纸鹤。

  再次检查了桌箱,新塞进去的几张草稿纸也不见了。

  齐晖盯着桌箱,目光沉沉。

  他有一个计划。

  课间。小团体中,苏铭依旧下意识看向了齐晖。

  小团体中,正在聊着天。

  “那个家伙今天也没来。”范伟扯了扯嘴角。

  “胆子真小。”杜锋摇着头说了一句,然后又去看老大的热闹了。

  “反正迟早会回来。”黄胜翘了翘嘴角,不屑地说道。

  很快这个话题就过去,小团体开始聊些别的。

  小团体中,有个人揉了揉胳膊,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刚刚有一点冷?”

  但周围的人没有人回应他。

  于是他也只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了,揉了一下手臂就放下,重新参加小团体的话题。

  放学的时候,齐晖出教室门前,再次看见了教室后排低着头的人依旧坐在那里。

  没有多想,齐晖匆匆离开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