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席淮和陆尚行跪在地板上, 将两人从提前一个小时蹲点到尾随一路的事情全盘托出,然后获得时予冷眼鄙视大套餐。
陆尚行委屈死了。
“予哥,我是被他拖到小公园去的,我没想过要跟踪你。”
“嚯!”席淮捂着胸痛心疾首道, “小鹿你竟然倒打一把, 明明是你受不了他们两独处, 好几次想要冲出去捣乱, 还是我拉住你才没让你得逞。没想到你竟然、你竟然……!”
说着,席淮一脸沉痛的别开脸。
“算了,都是我的错, 要怪就怪我吧。”
时予:“……”
陆尚行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我了几声却无法反驳。
姜沉星笑了声。
“这就是影帝吗?”
时予叹气:“别闹, 话说孟导居然肯让你们干这事?”
陆尚行嘟着嘴:“他肯不肯跟我们干不干有什么关系。”
席淮勾起一边嘴角,明明还在跪着,但单手搭在陆尚行肩上时一点都没看出悔过的意思, 吊儿郎当的。
“就是,我们小鹿后台这么硬,他肯不肯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陆尚行狠狠甩开席淮的手,瞪了一眼。
时予真的, 除了六个点还是六个点,无语扶额。
孟导碰到这群人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话说他是怎么想到要邀请这群祖宗来拍恋综的?
想另类爆火?
叮铃铃铃铃——
时予被突然的铃声吓得整个人一缩,顺着声源猛一抬头才发现原来墙壁上有一个小喇叭。
枯燥无味的下课铃响了十几秒,铃声一停, 零零星星的人声逐渐变大变嘈杂。
时予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猛地冲到门口把门关上,走廊那边的窗帘也全关上。
陆尚行没看懂他突然这么着急干什么, 疑惑道。
“怎么了?”
时予扶额,转头无奈地看着三人。
“如果让人发现有四个恋综嘉宾在这,我们今天都别想回去了。”
最主要是三蓝一红!
修罗场中心差不多都在这!
闻言,几人秒懂。
先不说姜沉星和席淮本就引人注目,自从直播两次之后,陆尚行身边也陆陆续续开始有很多人盯着他看,偶尔还会问一下是不是喜欢时予之类的。
陆尚行拉着臭脸说是又怎样,凶的一批,但那些人反而兴奋到当场尖叫,他再凶都没用。
窗外传来学生们青春活力的打闹嬉笑声,好几道黑影在窗帘上移动。时予看着那些人影,竟有种梦回大学的错觉。
不知是怕被学生们发现,还是气氛本就尴尬,他们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静静等待这十几二十分钟过去。
一旦冷静下来,刚刚被糊弄过去的事情再次在脑中清晰。
时予偷偷瞄了姜沉星一眼,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心中一跳,马上扭头移开视线。
其他两人也在盯着时予看,见他偷瞄姜沉星又马上移开视线。
席淮伸出食指挠了挠眉尾,若有所思地看着时予。
陆尚行挪了个位置,挡住姜沉星看时予的视线。
因陆尚行这动作,姜沉星眼前的风景从时予精致的脸变成陆尚行嚣张的红发,他马上皱眉。
陆尚行毫不在意姜沉星的敌意,随意扯了个话题。
“今天我们的节目就要播出了。”
时予啊了一声:“几点?”
“好像是晚上九点。”陆尚行说。
“那一会儿我们就回去。”时予说,“时间也不早了。”
他说回去时看的是窗户,姜沉星盯着他的背影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钢琴,垂下眸。
以防万一,他们等上课铃响了一段时间才出去。
时予带路走在最前头,陆尚行紧跟着他。
渐渐落下的阳光洒在走廊灰白色地面上,姜沉星望着眼前熟悉的背影,默默叹气。
席淮插着口袋走在最后头,特意拉开与前面两人的距离,低声道。
“就你这样的,让你三个回合你也赢不了。”
姜沉星一顿,堆积在胸口的烦躁终于快要溢出来,不悦地挑眉。
席淮就笑。
“天生长了这么张脸,你应该从小众星捧月,没追过人吧。”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不爽,但确实是这么回事,姜沉星顿时有种挫败感。
“那你呢,就算不是影帝,你这长相也不少人倒贴。”
“我当然追过。”席淮看着时予的背影笑,“还是个特别难追的,愁死我了。”
姜沉星有些惊讶,惊讶到忘了席淮是他的情敌,急问。
“你怎么做的?”
“首先。”席淮竖起食指,“不要去探寻别人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音落,席淮瞥了一眼姜沉星的脸色,见姜沉星愣住的样子显然是听进去了,然后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其次,真诚永远都是最好的必杀技。”
虽然心有不甘,但姜沉星不得不承认,席淮是个心思细腻且很懂得入侵内心的人。
他是所有蓝方中最强劲的对手。
一行人走小路来到停车场,时予满心满眼想着回心动小屋,却忽略了一个问题。
几人是分开出门的,三个蓝方都开了车,那么问题来了。
他要坐谁的车?
三人的车分别放在不同方向的停车位,四人就这么站在停车场中心,面面相觑。
直球陆少首先出战。
“予哥,坐我的车。”
时予:“……”
你好歹找个理由,不然我多尴尬。
姜沉星淡淡地看着时予。
“你想坐谁的车都行,不用顾虑我。”
然后转身,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平淡的语气,平淡的话,但酸味都要呛到时予鼻子里去了。
席淮贱贱的吹了声口哨,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歪头笑着问时予。
“他都这么说了,怎么样,你要坐谁的车?”
时予心里烦躁的要命,见席淮这模样恨不得揍他。
实际上他也揍了,在席淮胸口锤了一拳。
“你是不是越来越烦人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谁让你要招惹这么多人。”
席淮伸手掐他脸,轻轻吐出两个字。
“活该。”
时予心里惊了一下,看向席淮有些丧的桃花眼。
这人很会演戏,他一直都知道,而他时常因为席淮精湛的伪装忽略一些事情。
比如席淮的情绪。
此时仔细观察他的眼睛,才发现席淮眼睛没有一点笑意,甚至有点冷。
这人在吃醋。
草!
“回去了。”
席淮松开手,转身往他的车走去。
时予捂着眼睛站了一会儿,走到厚实的柱子用脑门撞了两下,撞的咚咚响,吓得陆尚行急忙跑过来阻止。
“予哥!”
“我没事。”
时予推开他,深深地叹气。
“走吧。”
陆尚行看得出这几人情绪不对,却不知道哪里不对。
重新遇到时予时他就知道自己成长的还不够,但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努力跟上。
可今天下午的所有遭遇都告诉他,这里只有他什么都不懂,只有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深深的无力感覆盖全身,陆尚行也开始沉默。
一路上两人没什么交谈,时予一直在看窗外。
窗户玻璃映着时予面无表情的侧颜,那双蓝眸透着冷漠,像蔚蓝的天空。抬头就能看见,但远在天边。
他一直给人这种感觉。
红色的劳斯莱斯开进心动小屋停车场,两人下车时席淮和姜沉星的车静静立在两边的停车位。
时予过去看了两眼,车里没有人,应该是已经回去了。
他们都回去了,时予也往心动小屋走。
还没出停车场出口,手腕突然被抓住,时予一扭头,就见陆尚行看着他一脸认真道。
“予哥,明天去梧桐山可以吗?我已经让人准备好车了。”
“啊……”
时予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好,我能顺便录像么,很久没更新视频了。”
陆尚行扬唇一笑。
“当然可以,那明天早上去还是下午去?我推荐早上去,下午很热。”
“那就早上吧。”时予说。
说定后时予就往停车场外边走,才走到出口拐角,就被出口旁边两个身影吓了一跳。
席淮抱着胸歪歪斜斜地偏在墙壁站着,而旁边的姜沉星站姿端正,跟他形成两种不同的风格。
两人双双看着时予,那看似平常却紧盯时予的热烈视线,显然是听到刚刚的对话。
陆尚行也被他们吓一跳。
“你们躲这干什么。”
席淮微笑。
“在等你们。”
时予心有点累,先行一步回心动小屋。
一回去,他就钻进自己房间关上门,趴在床上。
很可惜,回来时已经不早了,趴没多久其他人也回来了。
霍思淼进来换衣服,见时予在床上,打了声招呼。
“现在几点了?”时予问。
“还早,五点半。”霍思淼说。
时予哦了一声,沉默了会儿。
“今天是谁做饭来着,我忘了今天星期几了。”
“今天星期三。”
周三是时予做饭,但霍思淼见他神色疲惫,关心道。
“要不今天我帮你做吧,反正我上次也没做成,你好好休息。”
“不了。”时予挣扎着爬起来,“还是我来吧。”
这是他的原则,要么不说,说了就要做到。
“那我帮你。”霍思淼说。
“谢谢。”时予笑着说。
大概是累到极致,人也麻木了。
今晚四个前任说了什么他一句也没听进去。
谁坐哪,跟谁坐,他也没心情去在意,安安心心吃自己的饭。
晚饭过后,编剧来了,编剧说的他也没怎么听进去。
隐隐约约听到什么积分,什么小游戏,还有什么凑够积分就能干什么什么事,然后其他人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时予稀里糊涂地被塞了一支羽毛球拍,又稀里糊涂被推上羽毛球场,看着席淮和余岭走进对面的场地才醒过神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闻言,时予一扭头,就见温止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他摇摇头:“没事。”
温止把手掌覆盖在时予额头上,又收回来覆盖在自己额头上,唔了一声。
“没发烧,是不是太累了?”
是啊,心累。
几个蓝方视线就没离开过时予,自然看到了温止的动作,脸上顿时浮现担忧。
“是有点。”
时予握着球拍把手,拇指和食指一用力,羽毛球拍便在他手心旋转。
“没事,一会儿回去早点睡。”
双方各就各位,时予把球往空中一抛,跳起来就是一个绝杀。
对面的席淮和余岭眼睁睁看着羽毛球飞到羽毛球场边缘,两人脚上一动不动。
余岭马上嚎叫。
“球打到后面你后排要接啊!没打过双打吗!”
席淮一脸浑不在意。
“我怎么知道球会打到哪个位置。”
第二回 合是余岭发球,他力气小,又瞄不准,羽毛球高高飞起,最后只能落在球网前面两米的位置。
温止马上飞奔打回去,咻的一声羽毛球就飞过余岭的头打到后面,吊儿郎当的席淮突然认真,跑到后头用力一拍,羽毛球竟然往边缘角落飞。
羽毛球的规则是不能把羽毛球打到场地外,但如果能卡点落在90度直角内是很磨人的。因为要接球就得跑,跑多了就累。
温止接了个短球显然跑不过去了,时予原本的位置也远,本以为这球稳了。
然而忽然一个人影窜了过去,微卷的黑发飘动,时予倾斜着身体伸直右手,猛地用力一拍!
那球稳稳当当的落在对面的区域。
余岭:“……”
席淮:“……”
“卧槽。”霍思淼眼睛都看直了,“他怎么什么都这么牛。”
之后的几球时予都卡角落打,又狠又猛又凶,还准!
席淮和余岭两人被溜的两头跑,累得气喘吁吁,几个回合下来累的直接坐地上喘气。
席淮委屈死了,抱怨道。
“我不就打一个角落球,至于这么记仇吗?”
时予没理他,低头旋转手中球拍,一言不发。
温止走过来柔声道。
“心情不好?”
时予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除了短球都你接吧。”温止眯着眼,笑容灿烂,“看你虐别人挺爽。”
坐在他两后面观战的四人:“……”
恶魔啊。
休息时间过后,席淮站起来重新备战。
刚刚他只是闹着玩,心想不过是小游戏打着玩,不必认真。
可时予打的那么狠,他要是再不认真未免输的太难看。
但当四人各就各位,席淮看到时予发球时让人发毛的眼神,忍不住脱口而出。
“完了。”
十分钟后,席淮组惨败。
两人下场后嗷嗷直叫。
余岭:“本来时予就够可怕了!为什么还要让他跟温哥一组!不公平!不公平!!”
席淮:“怎么就抽中羽毛球呢?哪怕打乒乓球、网球也好啊,节目组你们搞抽签时能不能先调查清楚,跟时予打羽毛球不是找虐呢吗?”
节目组全程围观拍摄,他们是没去调查谁擅长什么运动的,毕竟他们整这个也不是为了让谁发光,单纯就是想促进红蓝两方的进度而已。
谁知道这个时予真是玩什么都能给人惊喜,一点都不像个红方嘉宾。
霍思淼被他们嚎的有点怂,担忧道。
“天哪,我都不敢跟他们打了,感觉会输的很惨。”
姜沉星淡定道。
“跟他们打的前提是,我们能赢下这一场。”
闻言,霍思淼便看向对面气场十足的陆尚行和温润冷静的傅怀橙,莫名有种会输的感觉。
第二场。
姜沉星x霍思淼对战陆尚行x傅怀橙。
陆尚行自不必说,除了温止以外他是七人当中运动细胞最好的。
但姜沉星的技术很强,又聪明,懂得使巧劲。
然而最让人意外的是傅怀橙,没想到傅怀橙的技术竟然也不差。
配合陆尚行把本就不熟练的霍思淼打的晕头转向,姜沉星这组只能靠姜沉星一个人支撑。
编剧安排这场比赛的用意是让红蓝方在比拼中互相配合,发现对方的魅力,再拉进距离。
现在那几人配合是配合了,但莫名其妙往热血运动的方向发展,场上只有信赖和热血,一个粉红泡泡都没冒出来。
她低头反思自己:不应该用这种方法的,应该用更直白的。
第二场比赛在姜沉星吃力地擦汗下结束。
霍思淼也累得够呛,一边喘气一边内疚,低着头对姜沉星说对不起。
姜沉星说了声没事,坐在长椅上昂头咕噜咕噜喝水,喝完发现霍思淼还在沮丧,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安慰,以前除了跟时予在一块,基本都是一个人独处。
而时予属于凡事都会自我调节的人,也不怎么需要他哄,只要他表现出自己的关心即可。
旁边的温止看到这一幕,拎一瓶矿泉水过去,递给霍思淼。
“运动完要及时补充水分。”
霍思淼盯着透明的水瓶愣了一下,接过,抬头看眼前高大的男人。
“运动而已,大家都是闹着玩。”温止微笑,“沉星嘴笨,你就别为难他了。”
音落,姜沉星嗯了一声。
“真的没事。”
席淮马上哇了一声,指着余岭说。
“我们两才是惨好吗,被虐着打,你们至少还能挣扎一下。”
余岭说:“思淼,你要这么想。你们输了就不用被时予温哥虐了,这种苦就让陆尚行他两受吧。”
时予又开始旋转羽毛球拍。
“我替你们报仇。”
陆尚行:“……”
“哎!一码归一码。”傅怀橙少见得露出慌张,“可不能这样啊。”
霍思淼噗嗤一声笑出来,乌云退散,笑着说。
“就要时予给我们报仇。”
其实,除去情敌这个身份,他们都是很好的一群人。
即便最后没有跟这里的人有什么结果,这个心动小屋也会是永生难忘的记忆。
霍思淼心想。
最后一场比赛异常激烈,陆尚行和傅怀橙越打越默契,后面竟然针对着时予打。
时予抬起手臂,用短袖抹掉脸上的汗,沉声问道。
“赢了比赛可以获得积分是吗?”
“对。”温止也抹了下汗。
“积分可以干什么?”时予又问。
“可以兑换邀请别人出门的机会,由节目组安排布置场地。”温止答。
“那就赢下这场比赛。”
时予转动手中羽毛球拍,走到正中间的位置,轻轻跳了两下。
温止愣住。
“你有想邀请的人?”
“不。”
时予左右扭脖子,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眉眼狠戾。
“我要让你们知道,追我不是那么容易的。”
音落,他抛起羽毛球,膝盖弯曲,跳起来打出一球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