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昭在房间里缠着多吉,还没吃晚饭的许枫余泽二人则是去食堂那边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马场这边的用餐都是有规定时间的，超过了时间要是再想吃东西，就得多交钱,因此两人到的时候虽然已经超过时间了，但还是如愿以偿吃上了饭。
食堂里空空荡荡,白炽灯的光线时不时会暗一个度，像是应风而变一般,给许枫二人炒完菜的厨师，此时正在厨房清洗厨具,锅碗瓢盆发出碰撞的声音。
餐桌上按着三菜一汤的标准摆放着菜品，其中就有许枫之前心心念念的番茄炒蛋，然而他用着筷子夹进嘴里,却没显得有多开心。
“早知道就在古堡里把菜热热，吃了再走的,总觉得这道跟你做的比差远了,还没有多少汁。”许枫吃着东西,有些后悔地说着。
“别傻了，古堡那边终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现在一切结果都还没出来,能离那里远一点还是远一点好。”
“也是。”许枫支着下巴，看着余泽不紧不慢地吃着饭，丝毫看不出他的喜恶,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吃得还挺香,看起来挺好养的。”
余泽抬眼看了看许枫,“只是填饱肚子而已，不用挑那么多。”
“这话真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明明做饭的时候很有大厨范的。”
“那只是你以为。”余泽抽了张纸巾擦拭嘴角，“如果不是有需要，我并不会下厨。”
许枫眨了眨眼，“对于你而言，什么是有需要？”
听到这个问题，余泽嘴角微扬，看着许枫，“需要堵住你嘴的时候。”
说完又道：“现在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话那么多，再不吃就又冷了。”
“好好好，我吃。”许枫说着，加快了进食的速度，“明明只是很普通的聊天，怎么又嫌我话多？难道像你一样，大半天不说一句话才算不话多吗？”
余泽无奈，“沉默是金，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口不干？”
“我又不需要金子。”许枫说着，还拿汤勺舀了碗骨头汤，“我还有汤，口干不了。”
说着话，许枫脸上扬起得意的笑容，像是在对余泽说，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然而余泽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他很清楚，继续这个话题自己根本占不着上风，况且他也不是真的嫌许枫吵，只是在很多时候，他并不知道该跟许枫聊些什么。
两人相识的时间毕竟还是太少，要是再认识久一点，相处多一点，不说话题能聊得上来，再熟一些哪怕依旧话少，恐怕已经习惯后就不觉得局促。
“周末两天已经过去，有想好什么时候回去吗？”
这个问题对于许枫来说，可以有无数个答案，因为他短时间没有工作，想什么回去都可以。
同样的余昭也是，现在是暑假，他不用急着上学，而严正钦他被弄去帮忙，已经是在工作，事情什么时候了，什么时候回去。
因此，决定归程的应该是眼前这一位，许枫目光落在余泽身上，“这个问题取决于你，急着回公司吗？”
余泽摇头，“公司事务暂时可以远程处理，不一定要回去，况且……”
说着，余泽像是想到了什么，端详着这个马场，“可能有一个项目，留在这里完成，会比较好。”
“你是说……”许枫顿时心领神会，眼看于子昂凶多吉少，而马场的建设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风险已经有人淌过了，风头却还没被扬出去，确实是一个还算不错的项目。
“于子昂邀请我过来，很大概率是在争取华泽的投资，但是之前我个人认为，马场并不是一个有丰厚回报的项目，它像是走在钢丝绳上，随时有坠落风险，所以打一开始，我的答案就是不做任何尝试，但现在又不同，如果可以争取到，华泽将再往前迈一小步。”
余泽说着话，指尖一边轻叩着桌面，在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时，他的脸上有着不同于平常的光彩，身上透露着一种说不出的自信，眼神里满是势在必得的情绪。
许枫望着他，突然地就很想看看在谈判桌前的余泽，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或者是比现在还要耀眼。
如果说许枫的光芒是在录音棚，是那在抓住线索的分秒里闪耀，那余泽的光芒，必然是在谈判分析中，在对竞争对手的分毫不让中发光。
“为什么有如此大的差别？这样反复可不像你。”许枫有一些好奇。
“因为于子昂。”余泽垂了垂眸小声道：“他确实很有善于找投资人，但是他并不适合管理马场，这边的投资是他拉到的，马场也是他的，在管理上怎么都越不过他，做再多尝试都是打水漂。现在的情况，比之前的，却又完全不同，计划赶不上变化。”
许枫点点头，“原来如此。”
而就在这时，严正钦出现在食堂门口，他走进来，四处张望着，在发现许枫和余泽的时候，眼睛簌地放光亮，直冲着两个人奔来。
“正好肚子饿的时候就有饭吃，老天庇佑，省得我再去找食了。”
说着，他管厨房里忙活的厨师要了一副碗筷，然后走过来长腿一跨，坐在许枫身旁，伸手就扒拉着饭菜，那吃相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那边没给你饱饭吃？”许枫看着严正钦这夸张的模样忍不住问。
“他们都忙着呢，我是好不容易才回来的。”
严正钦嘴里吃着东西，却并不妨碍他抱怨，“这地方也真是的，晚上明明是夜生活的开始，但我开车找了大半个街，愣是一家开着的店都没有，这才几点啊？”
这些抱怨全不入许枫的耳，他在意的是另外的事，“你可以回来……是不是意味着纪云已经被抓到了？”
严正钦点头，“对啊，就在那小溪边，他自己说的落水点那找到的，非说自己只是心情不好出来散散心，还口口声声称自己不认识于子昂，王恒现在可头疼，正审着呢，我见没我什么事就回来了。”
“那现在是怎么个情况？”许枫追问着。
“耍赖呗，之前说的全都给推了。”
严正钦语气是深深的无奈，“不是说他虚构落水点以及落水时间嘛，那孙子非说自己落水搞得头脑混乱，一时间混乱给记错了，然后王恒又说要验指痕，证明你和余泽的清白，他又说不确定是不是你们，最后还把案子给撤了。”
“但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他撤不撤案的问题了，是他有可能杀了另一个人，但偏偏于子昂现在只是确认失踪，并不确认死亡，因为现场以及受害人都没有影踪。”严正钦说着，一碗饭干完又添了一碗。
“虽然我相信你的推测，王恒也信你，但我们办案得讲证据，现在只能先把纪云拘留起来，要是明天的这个点，还没办法找到证据证明纪云的犯罪，就只能把人放了，然后把于子昂的失踪单独立案，时间再长一点，说不定纪云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想想真憋屈！”
严正钦囫囵地吞咽着，他也是觉得不爽才跑回来的，就是想让许枫帮忙想想办法，“在找不到纪云的这段时间里，说不定证据早就已经被毁尸灭迹，案子也是难办。”
“我好好想一想。”许枫听着严正钦的絮叨，站起身在食堂空的地方转悠，想要好好地理一理脑海里现有的东西。
首先是纪云，他的信息是最少的，就连梅朵对于他的事情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他是生意人，在外地开公司，能帮着销售种植的玫瑰，而且疑似对梅朵动机不良。
其他的，许枫就再想不出来了，因此，他只能从初次见面时的场景，来分析一些事情。
初见那天下着大雨，这场雨是毫无征兆，不在预料之中的，如果不在预料中，那大多数在外的人，恐怕都没有提前准备雨具，而当时也没有看到纪云手上有雨伞，那他到底是怎么没淋到雨的？
这里是开阔的平原，连树木都在乌山之上，没有遮掩地方，就无法避雨，这样情况下没有淋到雨，只可能当时是有车子送他过来，而且他也是有雨伞的，没有看到可能是还回去了。
想到这，许枫想起了当时纪云身上那件并不合身的外套，突然发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个误区。
“于子昂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许枫猛地看向余泽询问。
余泽很明显地愣了愣，他从来没有留意过这方面的事情，但是既然许枫这样问了，他也只能朝这方面回想下。
“好像……他这人并没有过这方面倾向，没听说过有男伴，也没听说过女伴。”
“在圈子里，他算是很努力的一个人，积极于事业，虽然成果并不理想，但人缘至少不错，失败后能够一次次再爬起来。”
许枫想了想，“那我换个说法，在和他相处的时候，有多少次你曾感觉到不妥当，不管言语还是行为方面，标准的话，就以正常友人距离为标准。”
“次数……不算少。”余泽回想着，其实有好几次都觉得，于子昂的行为举止有些不恰当，就像刚来马场那会儿，实在是亲近热情太过。
但是他个人却表现地极为自然，所以很多时候只当是他性格如此，就没太当回事。
现在许枫提起，余泽莫名地感觉心里有点虚，好像被抓住什么把柄一样。
然而此时的许枫，却完全没有发现余泽的心虚，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想到的，新的方向上面。
“如果……我是说如果，纪云他与于子昂不是仇人，而是另一种，比较暧昧的关系呢？”
余泽皱了皱眉，脱口而出问，“你是想说，他们不是仇人，而是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