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娜家用过茶点,宁归拿着那封被拜托递送的信回到达达利亚的住处。
“怎么样?”午间阳光明媚,达达利亚逆光斜靠着门框,望着他由远及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宁归仰头,用掌心接住刺目的阳光,达达利亚的身形在逆光中变为剪影,表情也有些模糊。
这人是怎么做到仅用一个晚上,就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恢复如常?
宁归想了想,“我今天下午出发。”
“真要去那地方?”达达利亚放下抱臂的双手,扶着栏杆,语气无奈,“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又没要你跟来。”宁归抬头瞪了他一眼,“昨晚提到的交易依然生效,你帮我搞到了徽章,我们两清。”
“...行吧。”达达利亚从善如流地说道,“就按你说的办。”
答应的这么干脆?宁归总觉得他在搞鬼。
果不其然,午饭过后,当宁归收拾好行囊,准备带着阿尔戈出发时,达达利亚大大咧咧跟在他身后。
“你这是做什么?”宁归皱眉问。
“房子我已经退掉了。”达达利亚眼神无辜,“我没理由留在这儿。”
“我是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喂,脚长在我腿上,你总不能连我去哪都要管吧?”
“...你确定?”又走了几步,宁归回过头,“那它怎么总跟着我走?”
“也许只是巧合?”达达利亚面色坦然,“这世上可处处都是巧合呢。”
“嘎,至冬小子真狡猾...”伏在宁归肩膀上的阿尔戈小声吐槽道。
“我的耳朵可是很灵的,再微弱的噪音,也很难忽略啊。”他做出观赏四周风景的模样,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不要吓阿尔戈。”
达达利亚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惊起一众落在桥上觅食的白鸽。
“不公平,允许他诽谤我,还不许我吓吓他?”
“大哥哥还说呢!你把我的鸽子都吓跑了!”
不等宁归开口,稚嫩的童声从身旁传来,一个棕发的蒙德小男孩站在桥边,正气鼓鼓地握着拳。
“哎?”达达利亚一愣,“我...我不是故意的。”
“每个人都这样说!”小男孩不依不饶道,“鸽子们被吓跑后要好久才会回来,我刚刚撒的谷米都浪费了!”
“呃...那大哥哥再赔你一包?”达达利亚挠挠头。
“一包不够,至少要两包!”那小孩还挺会提条件。
看到达达利亚被纠缠,宁归的心情莫名变好了一些,不自知地勾起唇角,继续向前走去。
“喏,摩拉给你。”眼看宁归没有等他的意思,达达利亚急忙从钱袋里掏出一把摩拉塞给男孩,不忘冲着宁归的方向喊,“喂,你倒是等等我啊!”
他收好钱袋拔腿去追,听到男孩在身后喊,“大哥哥别走,你给的太多了!”
出了蒙德城,沿着西南方的小路,是前往晨曦酒庄的方向。
“这么好的天气,应该很适合春游。”
他们沿着小路并排走,达达利亚一直在没话找话。
“你可以去春游。”宁归语气冷淡地答,言下之意他可以不用跟着自己。
“换个角度讲,我们现在不就在春游吗?”
“……”宁归提醒他,“你还记得我们已经两清的事吗?”
“记得啊。”达达利亚认真地点点头,“但这应该不影响我们同行,也不影响各自欣赏风景吧?”
“......”宁归哑口无言,若非自己是当事人,他简直想为达达利亚的鬼才逻辑鼓掌。
“你真没必要跟着我。”
越过一大片葡萄架,晨曦酒庄的招牌已在视野中若隐若现。
“怎么了?”
“...我不想被人误会。”
“误会什么?”
“...明知故问。”
“好吧,其实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并不是要故意粘着你。还是说,你已经不愿意和我走在同一条路上了?”
宁归选择无视掉他的可怜巴巴的表情,从斜跨的背囊掏出那封信。
“两位是来找迪卢克老爷的吗?”
正在葡萄架之间忙碌的老人家探出头来,“你们来的不巧,老爷今天不在酒庄。”
“老先生,我是来找酒庄的女仆长的,蒙德城的占星术士莫娜小姐托我为她送信。”
“原来是找‘女仆长’的吗?”老人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两位请进吧,老爷在书房等你们。”
“诶?迪卢克吗?”宁归愣住,“您不是说他不在?”
“是啊,对一般客人来讲是不在,但对来为女仆长送信的客人来讲,就在喽。”老人家笑道,“沿着这条路上去,会有人在门口接待的。”
迈上石阶,两名女仆正守在酒庄的正门前,见到宁归她们没有多言,只是推开大门,告知上楼左拐第一间就是迪卢克的书房。
酒庄内很安静,阳光充足的午后,零星的尘埃在光影中追逐舞动,宁归放慢脚步,穿过装饰豪华的大厅,谨慎地攀着楼梯扶手向上。
这里单拿出一件摆件看起来都价值连城,若是一不小心碰坏了,把他卖了都不一定赔得起。
达达利亚看宁归的眼睛一直盯着客厅的猫头鹰摆件,凑近他小声问,“喜欢这个?我给你买下来?”
“......”宁归什么都没说,背过身翻了个白眼。
迪卢克的书房门没锁。
宁归推开门,只见迪卢克正站在窗边。不同于第一次见面,他换了一套颜色更为鲜亮的红色劲装,火一般的红发梳起高高的马尾,一副要出远门的打扮。
看到宁归身后的达达利亚,迪卢克的眼底闪过一丝意料之中,但他还是开口道,“没想到你还带来一个不速之客。”
“哦?”达达利亚笑了,看向迪卢克的眼神却写满防备,“怎么,你要和他说的话我不能听?”
迪卢克摇摇头,目光落在宁归身上,“所以,你决定要去暗鸲之巢了吗?”
宁归点点头,“嗯,起码要试一试。”
“迪卢克先生用这样的方式叫我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嗯,原本希望能用这种方式避开无关的闲杂人等,但看来还是失败了。”迪卢克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真要去那里,我可以同行。”
“什么?”
“什么?!”
宁归和达达利亚异口同声地问,相比于前者的震惊,后者还多了一份不悦。
“是的,我也有要前往调查的事,前阵子一直忙于内务,如今正是恰当的时机。”他的神色没什么变化,“不必担心我会干扰你的计划,只是同行而已,我懂得分寸。”
“没想到迪卢克先生你人还怪好的。”达达利亚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被宁归回瞪一眼,他又立马小声嘟囔,“我又没说不让他一起,你那么凶巴巴地看着我做什么...”
...怎么感觉达达利亚被阿尔戈同化了?宁归有些头疼地想。
“如果不麻烦您的话,当然可以。”他对迪卢克说,“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如果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也请随时告诉我。”
“帮忙...倒是不必,只是之前出于礼节并未细问,如今既然要同行,那么两位的真实身份可否透露一二?”
“嗯,这是自然。”宁归点头道,按理说他现在的身份和达达利亚一样,都隶属于愚人众这个维护提瓦特和平的官方组织,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俩都是愚...”
“都是于至冬冒险协会注册的冒险家。”他话说一半,突然被达达利亚抢了白。
宁归正想反驳,却被达达利亚一把搂住肩膀,“您如果不信,可以去冒险家协会查验,我们是一起注册的。”
“璃月人...却在至冬注册吗?”迪卢克的问句平淡地像是陈述句,鹰一般敏锐的视线却钉在达达利亚身上,试图找出破绽。
“是啊,我们冒险家总是到处乱跑的。”达达利亚依然笑着,目光中的锋芒却毫不掩饰地回敬给迪卢克,让对方一时半会也不好轻举妄动。
“的确,这种情况并不少见。”迪卢克没有追问,“那么,还请两位在外稍等片刻,我处理一些小事,就与你们一同出发。”
宁归被达达利亚揽着走出书房,来到酒庄外的葡萄田旁,才终于被松开。
“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刚刚不许我说出愚人众?”
“呃...这个,一时半会解释不清。”达达利亚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等有机会了,我再和你解释。”
“可是...”宁归咬了咬唇,拿出那枚新兵徽章,“可是等验证身份时,这只徽章也会被看到啊。”
“这东西收好,别随便拿出来。”达达利亚的手覆上宁归的四指,将那枚徽章包进他掌心,“冒险家证书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验证身份的时候你用那个就可以。”
“啊?”宁归一时间没明白,“你...你既然准备了冒险家的身份,又为什么...”
“你说要新兵徽章,我当然得给你搞来啊。”他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本巴掌大的绿色证书,“这东西我在至冬就已经办好了,以后还是说自己是冒险家吧,别总把愚人众挂在嘴边,明白了吗?”
宁归接过证书,狐疑地看着达达利亚,“...你是不是,又骗我了?”
“愚人众根本不是什么维护世界和平的组织,对不对?”
“也不能这么说...”达达利亚含糊地解释道,“从出发点上讲,我们的确是为了维护提瓦特的和平。”
宁归心底的疑惑越来越大,他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揪着自己那个玩原神的室友问:
你们游戏里这个叫达达利亚的,他该不会是个反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