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恋综上全是我前任>第67章

  “故事要从我高中的时候说起。”

  时予手指揉搓茶杯, 轻声道。

  “高中的时候我家在经营一家公司,叫瑞友,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见众人当中,除了温止看上去有点反应以外, 其他人都是一脸盲目。

  时予微微勾唇, 没在意。

  “瑞友是我爷爷从一家小店铺一点一点做大的, 后来爷爷年纪大了就把公司交给我父亲。”

  “这家公司投入爷爷太多的心血, 所以爷爷和我父亲都很看重。”

  “原本他们是想让我大学毕业后进公司锻炼,以后让我接管公司。”

  “但是我在高中的时候找到了想做的事,并不想接管我家公司。”

  时予看向姜沉星。

  姜沉星抿了抿唇。

  “原来你以前也是小少爷啊。”余岭说。

  “虽然有些老套, 但有钱人家的孩子确实都会面临这种问题。”傅怀橙说。

  说到有钱人家, 余岭看向陆尚行。

  “陆少, 你家里人是不是也打算让你毕业之后去你家里的公司上班。”

  陆尚行啧了一声。

  “我家才不会,我家有我哥一个人就够了。”

  “后来呢?”温止问。

  “对啊,后来呢?”霍思淼跟着问。

  见他们满脸好奇, 时予笑了笑。

  “你们是不是在期待我们家上演狗血戏码。”

  “倒也不至于。”傅怀橙也笑了笑,“但好奇肯定是有的。”

  时予说:“后来我跟我家里人商量了这件事,他们知道我不想接管公司后,就决定以后让我叔叔的儿子接管公司。”

  “等等!”陆尚行打断道, “你妹妹呢,你妹妹不能接管吗?”

  时予顿了一下, 很快就明白陆尚行的意思,解释道。

  “小柔也不想管,她想当运动员。”

  陆尚行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既不是这层原因, 倒也能够理解。

  只是知道了时柔的梦想, 再想起此时卧病在床的时柔,心里一阵难受。

  时予继续道:“决定之后, 我一边学习一边参加钢琴比赛。在大二的时候被国外一位钢琴家看上,邀请我出国。”

  “钢琴家在的国家有一所很出名的音乐学院,他帮我要了一个学位,我就顺势出国留学。”

  而这事成了他和姜沉星分手的开端。

  “出国之后我跟着那位钢琴家四处周游,学习,参赛,学到了很多。又被环境影响,想要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父母并不同意我在国外定居,好几次叫我回国,我没听。”

  姜沉星也不同意,因为姜沉星的路已经被安排好了,他出不了国。

  这件事是他们吵的最凶的一次,也是导致他们冲动分手的原因。

  “我那时一心扑在钢琴上,又因为弹钢琴弹出了点名头,被冲昏头脑,除了钢琴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当红姐告诉我父母的死讯时,我还以为那是父母为了让我回国而撒的谎。”

  “直到我亲自掀开盖在他们两人脸上的白布……”

  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平静地诉说这件事,但掀开双亲脸上白布时的感觉依旧让他不由自主地浑身颤抖。

  他应当是冷静的,心里也没什么起伏。

  然而他们的脸上却十分动容。

  悲伤、心疼、哀切,还有他最不想看到的同情,混杂在一起。

  坐在他旁边的余岭突然紧紧握住他的肩,霍思淼则握住他的手。

  被两人无声的温暖包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会抖。

  “我没事。”时予把手抽出来,“回国以后,我才知道家里发生了很多事。”

  “因为我不肯接管公司,公司的事情交给了我叔叔和堂弟。但是他们的做法并不好,仗着我爷爷死前的遗嘱,把公司弄的一团糟。”

  “如果是别的行业也就算了,但我们公司是食品公司,赚的再少也不能在吃的东西上面做手脚。”

  “我父亲觉得以我叔叔的性格迟早会出大事,宁愿把公司交给别人也要保住我爷爷几十年来维持的名声。”

  “事情越闹越大,最后我叔叔被逼急了,在食品上面下毒。我父亲作为董事长首当其冲,不仅要替他担责,还要安抚受害者家属,求他们原谅。”

  “其中有一个人身上本就带着病,中毒之后去世了。瑞友因为这个人陷入风波,被骂被砸被唾弃。就算宣告破产他们也不放过我父亲,我父亲被逼得跳楼自杀。我母亲一生刚烈,为证清白也跟着父亲跳了。”

  “回国的时候,我家已经因为破产被收走了。小柔不知道去了哪,叔叔一家也不知去向。”

  “我就这么一个人,去太平间认领尸体,掀开他们脸上的白布,看着他们苍白的脸色。现在我还记得他们脸上有什么伤口,就在眉头上,眼睛凸出来……”

  “时予!”席淮突然大声打断道。

  “好嘛,感觉你们光听故事有点无聊,所以我才开开玩笑。”

  时予扯起嘴角笑了笑,然而这笑容显得有些瘆人。

  余岭有些害怕地收回手,小心翼翼地歪头看他。

  “你……你没事吧?”

  时予神色正常:“我没事,我真的是在开玩笑。那时候因为中毒的事情我家和我叔家都被堵了。小柔被我父母送到朋友家住,我叔一家去乡下住了。当时只有我方便把我父母接回来,并不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哪。”

  “我不是说这个……”余岭神色怪异,“算了,没事,你继续。”

  时予唔了一声:“之后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父母去世后,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调查清楚,送我叔进橘子,洗清公司的冤屈,之后就结束了。”

  “啊?”余岭惊讶道,“你送你叔进去了?”

  时予又唔了一声:“进去了。”

  “可是按照你所说的,你叔叔应该不好对付。”傅怀橙道。

  “是挺不好对付的。”

  时予单手撑在桌子上,用手背顶着脸颊回忆道。

  “我记得那时废了老大功夫出的一份报道,被他用某个明星的黑料压下去了。那个明星叫什么来着,黄……黄、黄颖?”

  闻言,席淮顿了一下。

  余岭马上啊了一声:“黄颖出轨!”

  时予马上道:“对,是这个事。”

  “啊这,原来这事是你叔捅出来的。”余岭一脸复杂。

  当年黄颖出轨的热搜挂了好几天,是这个圈子的,不是这个圈子的都知道。

  黄颖是何等人物,国民级别的女神,贤妻良母的代表。

  这样的人物被爆出轨引起全民公愤,别的事都被甩一边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一代影后的陨落背后居然暗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余岭想起一开始时予说故事有点长。

  这何止是长,一桩桩一件件单拎出来都能说半天。

  “予哥。”陆尚行道,“是我哪听漏了么,我还是没明白你妹妹是怎么得病的。”

  闻言,众人一顿。

  听陆尚行这么一说他们才想起来,最开始的话题并不是这个。

  时予的过往太过震撼,震撼到忘了他们想知道的是时柔的病因。

  时予微微一愣,随后神色黯淡下来,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你没听漏,小柔的病跟这些事没有关系。小柔的病,是因为我。”

  说话间,他看向陆尚行,语气淡漠。

  “就算把时定送进监狱,失去的也不会回来。”

  “父母,公司,学位,全都在他们跳下18楼的那天离我而去。”

  包间里,圆而宽的餐桌上人人都展露着各种情绪。

  唯有时予冷静而平淡。

  讲故事的人在经历这些事情时是什么情绪、什么感受。

  无人知晓。

  他们只能看到已经历经风霜把悲痛称之为过去的人,平静地诉说故事。

  “那时我无法承受这些,我逃了,扔下小柔逃了。”

  “有时候是酒吧,有时候是桥底下,有时候是大街上。我每天买醉,喝得分不清白天黑夜,想着就这么喝死算了。”

  “但那时候我遇到一个小弟弟,跟我一样疯的小弟弟。”

  时予看见陆尚行惊愕的表情,心情莫名变好,笑了笑。

  “小弟弟带我四处去玩,带我体验很多以前不敢去做的事,那一段时间我很快乐。”

  “抛开一切,什么都不管。只求快乐,不言伤疤,是那个小弟弟教我的。”

  “只是这样的快乐需要代价,我父母为了解脱扔下我们,我为了解脱扔下小柔。”

  “那时候小柔14岁,父母去世,哥哥自私。照顾她的人见我们家洗清冤屈也没办法东山再起,为了起诉钱也花光了,就把小柔赶了出去。”

  时予脸色逐渐阴沉,声音也越来越弱,颤抖着藏着无法抑制的隐忍。

  “小柔她一个、一个人,联系不上我,只能去找警察。可是警察也不能一直养着她,租了个小房子给她住。”

  “她从小被娇养着,什么都不会。拿东西的时候,一不小心弄到柜子上的铁棍,摔下来捅穿了肾。”

  时柔躺在移动病床上鲜血淋漓的画面再次涌现,时予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用手死死捂住发酸的嘴巴。

  “那天警察好不容易联系上我,但我因为一些私事,没有接电话。”

  “等我过去的时候,小柔的肾已经废了,心脏也因此受损。”

  泪水模糊了双眼,眼睛又热又难受。

  可一想起那天,就会想起那场让他充满罪恶感的大雨。

  “那天的大雨,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沉重的话语,沉重的气氛。

  一番话,一段过往,让他们明白为什么时予想要以命换命,即便死也要把时柔救活。

  太沉重了,沉重到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陆尚行像是想起什么,猛地站起来,撑着桌子往时予那头前倾。

  “予哥!你说的那场大雨难道是那天……!?”

  时予没回答,沉默地控制情绪。

  可即便他没回答,陆尚行也明白了一切,瘫坐下去。

  其他人没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事,但知道大概是不好的事。

  既然是不好的事,就没必要去揭别人的伤疤了。

  这顿饭说是时予对他们的感谢,倒不如说是对他们的惩罚。

  惩罚他们探知别人的过去。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好奇就能挖掘的。

  凝重的沉默持续到吃完饭,不管期间他们怎么努力地活跃气氛,带起开心的话题。

  铺盖在他们头上的乌云也丝毫没有散去。

  吃完饭,几人本该按照各自的行程离开,但却没有一个人离开座位。

  姜沉星提议要跟时予单独出去散步也无人搭理,两人离开后他们依旧坐在座位上。

  余岭瞄了一眼低头沉默的陆尚行。

  “平时谁要跟时予独处你不都恨不得把人掰开么,今天怎么不动了。”

  陆尚行一动不动,依旧沉默,安静地像是变了个人。

  霍思淼对余岭轻轻摇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要惹他了。”

  温止伸出食指敲了敲桌面,见歪歪斜斜坐着的席淮眼珠子瞥向这边才道。

  “今晚怎么不说话,他那样你不心疼?”

  席淮面无表情地看着温止,淡淡道。

  “那你怎么不说话?你不心疼?”

  温止抿了抿唇,没回答。

  只一句对话,两人的交锋就已结束。

  因为他们清楚,有些时候,语言是最无力的治愈。

  “啊!”傅怀橙大叫一声往后倒,瘫在椅子上,“早知道不听了!”

  “是啊。”余岭叹气,“早知道就不听了。”

  这样的人生,光是听着都觉得窒息,更何况经历。

  时予身上有太多他们无法比拟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