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风眠照样上不了场，但是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却满天飞。
有人说他是私生子，所以才不懂亲情不懂父爱，演不出父子戏；还有人干脆说秦风眠是孤儿，是被人收养的，所以没有人教他。
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秦风眠没有家教。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些消息是谁传播出去的，秦风眠对这些流言蜚语不理不睬，裴知闲在旁边干着急。
说好的黑化呢，不是睚眦必报吗？
李羲元看到他们两个，扬起下巴，鼻孔朝天，十分嚣张。
裴知闲则是叉着腰，在心里比中指，小样儿你死定了。
下午的时候裴知闲又不知道跑哪里忙活啥了，秦风眠收起自己的书，见袁旭已经下戏，站起身来走过去，对袁旭说：“袁叔叔，你有空吗？”
袁旭咽下一口老血：“你以前不是喊我袁先生吗，为什么突然叫叔叔了。”
“我听裴知闲这么叫，觉得还不错。”
行吧，都演父子了，还计较这些干嘛。
“有空。”袁旭看出来秦风眠有事想向他请教，“到那边去？”
两个人走到一边，袁旭以为他要问表演方面的事，便说道：“其实我们当演员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经历过，比如演杀人犯难道真的杀过人吗？在无法代入的情况下，就要试图去模拟那个环境，体会角色的心理。”
袁旭说得头头是道，秦风眠很认同：“我明白道理，只是目前还不能很好地去实施。”
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迟疑：“我来找你，是有别的问题……”
难得他这么吞吞吐吐，袁旭好奇起来：“有什么事只管说，叔叔给你提建议。”
秦风眠深吸一口气，问：“请问吻戏应该怎么拍？”
“什么？”袁旭怔住，“温习？”
秦风眠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重复：“吻戏。”
“我们这个电影有吻戏吗？”袁旭人傻了，这不是讲亲情的吗？
说实在的，这电影里确实有一段感情戏，不过是村花与那位父亲之间的纠葛，和秦风眠演的儿子没什么关系。
秦风眠越说越慢：“我就是想问问，吻戏怎么拍会比较漂亮。”
“……可不可以说具体些，要怎么个漂亮法。”
这次等了很长时间，秦风眠才抬起手，比划了一个没有意义的动作，最后才补了一句：“就是看起来舒服点，不会让对方感觉到疼痛。”
袁旭：“……”
疯了，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发现孩子早恋的家长，想要开口阻止却害怕引起孩子的逆反，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很多时候，拍吻戏都是依靠借位，并不是真的亲上去。”
其实事实非常显而易见，肯定是秦风眠去亲别人，结果因为技术太差，把人家弄疼了。
亏秦风眠想得出来，居然找到一个拍吻戏的借口，跑过来询问。
可是为什么问他啊，袁旭在心里呐喊，一定是他平时的形象太有亲和力了。
袁旭尴尬得要死，秦风眠却除了一丝迟疑，脸不红心不跳，继续说：“可是很多吻戏看起来很真实，一定是知道怎么动作，才能拍出来。”
那确实，袁旭还没见过把初吻献给大屏幕的。
袁影帝只能说道：“你暂时用不到这种技巧。”
秦风眠皱起眉头。
这部电影确实不用，但是秦风眠还不放弃：“以后肯定会的，提前做准备。”
秦风眠直勾勾地看着袁旭，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得袁旭心里发虚。
这种事宜疏不宜堵，教导正确的知识，也许还能让所有人都轻松点。
于是袁旭犹豫地说：“拍这种戏，主要是找好角度，角度好了呢，就既美观又舒服。”
刚说出口袁旭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简直要疯，他在这里说这些干嘛。
秦风眠若有所思，接着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他郑重地对袁旭说：“非常感谢。”
袁旭：“……”一点都不想要这个谢谢。
他忍不住多说几句：“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突破自己的瓶颈，把戏演好，而且你还有学业，这些事情以后再考虑。”
秦风眠平静地说：“拍戏的事我明白，我需要一些正面的情绪激发我的感情，才能把戏演好。”
拍摄电影需要表现父子之间的关爱，可每当秦风眠想起他的父亲们，心里的那股恶心和恶意，无人能体会。
以至于拍戏时，他都无法不迁怒。
这点被雷问导演看出来了。
但幸好裴知闲在。
如果没有裴知闲，他会在这样的情绪里越陷越深，别说拍戏了，连正常的生活都做不到，最后会万劫不复。
如同上辈子那样。
空虚，无聊，恨不得把所有吵闹的人或者事全消灭掉。
只有裴知闲在，才能让他回归正常。
秦风眠淡淡地看着袁旭，看似平静无波，实际上眼里满是沉郁：“我的正面情绪只有一个人可以激发，那个人是我心里唯一光明的东西，我不想让他疼。至于拍戏的事，给我点时间，我很快能调整好。”
他说完，微微颔首向袁旭示意，转身告别。
袁旭愣愣地看着这个少年的背影，突然觉得他比看起来要成熟，最起码他无比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同时也知道怎么去做。
这两点，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
雷问没有催促秦风眠上场演戏，直接跳过他的戏份去拍别的人，仿佛已经放弃他一样。
秦风眠自己也不去找导演，反而自己干自己的，坐在场边看看书放个空，这两天他唯一接触过的是道具组，时不时往那边跑，似乎在询问什么事。
一时之间，剧组里出现各种猜测，渐渐地，有一个特别不和谐的声音冒出来，有人说雷问导演要更换男主角。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放出的这个消息，就这么一点事至于换人嘛，肯定是李羲元那个嫉妒秦风眠的柠檬精到处造谣。
就算秦风眠不演也轮不到你，裴知闲气呼呼地想。
只是秦风眠一天不恢复拍戏，李羲元就天天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斜着眼睛往这边瞅，看着裴知闲非常火大。
裴知闲被人造谣过，所以也看不惯别人诬蔑秦风眠。
不能让李羲元那么嚣张，裴知闲观察着剧组周围的情况，瞬间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