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先告状。

  少年虽然看着年轻,但是个子很高,整个人痞里痞气,看着就不好惹的样子。

  秦三炳小声嘀咕一句,准备绕开他到另外一边去。

  可是高个子少年并不打算放过他,抬手朝着他的肩膀那里推了一下,说:“撞了我就想走啊,道歉听了没有?”

  秦三炳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直接怂了,硬着头皮离开,反正大部分的学生也已经走了,今天应该是扑了个空。

  见秦三炳灰溜溜地离开,宋承霖叉着腰在路中间站着。旁边的学生见他这副样子,全都绕着他走。

  他表面上看着凶巴巴,其实心里在滴血,什么时候才能洗白白啊。

  裴知闲躲在一边看着,见秦三炳走了,松了一口气,刚想返回自家的车,就看见黎阳突然拐出来,悄悄地跟在秦三炳身后。

  裴知闲见到这个情景一愣,思考了三秒钟,便跟上黎阳,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秦三炳离开学校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在大街上游荡。黎阳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而裴知闲又跟在黎阳的后面,于是三个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串成一串,在马路之间穿梭。

  这还是裴知闲第一次看见黎阳偷偷摸摸的举动,顿时非常好奇。

  裴知闲只能看见黎阳的背影,无法知道他的表情。

  这时候秦三炳钻进一个小巷子里,黎阳紧跟其后转进,裴知闲则远远地缀在人群里,往他们那边看。

  刺激,感觉像在拍谍战片。

  三个人在巷子里穿梭了好久,最后秦三炳在一家老旧的小卖铺前停下。

  现在这年头,这种传统小卖铺很少了,秦三炳踏进里面的时候左右看看,黎阳连忙侧身找了个建筑物贴墙。

  裴知闲吓得缩脑袋弯腰躲在景观树后面。

  秦三炳没有发现异常,转身去跟小卖铺里的人说话,里面的人五大三粗的,他们好像在对什么暗号,然后秦三炳给了门口那人一点钱,便欺身钻进店铺深处。

  黎阳就在外面,看着那个小卖铺发呆。

  秦三炳进去后便没再出来,黎阳一直贴着建筑物的墙壁没有动。

  就在裴知闲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终于动了,掏出手机来拨打电话。

  大约说了足足十分钟,黎阳挂掉电话,继续站在那里。

  又过了十分钟,远处开过来一辆面包车,在离小卖部一个街口的地方停下,从车上跳下来一些人,黎阳迎上去,跟那些人交流起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听完黎阳的描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冲手下招招手,他们立即冲向小卖部。

  接着里面一阵混乱,乒乒乓乓响了半天,都引发旁边街坊邻居出来围观。

  过了一会,面包车上下来的人押着小卖铺里的人走出来,把他们一个一个塞进车里。

  里面包括秦三炳。

  秦三炳大声嚷嚷着:“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来消费!”

  “闭嘴!”他身后的人用力按他的脑袋,让他上车。

  旁边的围观群众甚至有的拍手叫好,除了那些被抓的人沮丧着脸,场面一度非常热烈。

  于是,秦三炳又被带走了。

  裴知闲躲在树后面看着这一幕,目瞪口呆。

  这时候黎阳还在现场,似乎等着善后,裴知闲弯着腰,矮下身体,从大树后面逃走,一溜烟地原路返回,跑到自家车停的位置,跳上车急匆匆地说:“快走!”

  司机大叔满脸了然。

  小少爷每次吃到大瓜都是这个样子。

  裴家的车立马发动,行驶到路中间扬长而去。

  晚上的时候,裴知闲特意打开电视,调到本地台,看每天的晚间本地新闻。

  果然电视里播报着一则消息:“本市最新破获一起非法赌博案件,抓获一个开设地下赌场的团伙,该团伙全国各地流窜作案,开设违法赌场,警方当场清缴赌金xx万元……”

  裴知闲一边用叉子戳着饭后西瓜放进嘴里,一边看着新闻。

  裴彦儒知道裴知闲比较关心黎家的事,走过来对他说:“秦家的那个爸爸又被抓进去了。”

  “我知道。”

  “你知道了?消息真灵通。”

  裴知闲面无表情地指着电视:“电视上都播了。”

  下午的时候,面包车上下来的一定是便衣警察,而那个小卖铺就是赌场的入口,秦三炳从黎家讹到钱,手痒跑去赌博,结果被黎阳发现,一个电话打给警察,警察过来,连人带场子一起端了。绝了。

  裴知闲不得不说声牛逼。

  不知道是单纯巧合还是受到启发,真假少爷做了同样的事。

  于是秦三炳同志,在被养子送进局子里一次后,刚出来没几天,便被亲生儿子再次送回去。

  很快,裴知闲就明白了黎阳为什么要把秦三炳接着送进看守所里。

  第二天上学裴知闲在课间的时候,和黎阳撞到一起。

  每次秦风眠都跟在裴知闲后面,这次也不例外。

  于是等于三个人凑到一起。

  裴知闲看到黎阳,僵硬一下,点点头准备像以前一样路过,谁知这次黎阳停下来,脸上带着忧虑,说道:“没想到父亲又出事了。”

  慢了半拍裴知闲才明白黎阳在跟秦风眠说话,他嘴里的“父亲”指的是秦三炳。

  他们鲜少交流,这还是第一次在学校里对话。

  黎阳的表情有点难过:“我还想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开诚布公地聊聊,结果父亲又要缺席。”

  谁看了黎阳的神情都会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地为了秦三炳的事失落。

  要不是昨天裴知闲目击现场,他就信了。

  裴知闲还记得当时黎阳跟在秦三炳身后的样子,谨慎而警觉,说出去谁都不相信温润的黎公子会做这样的事。

  秦风眠在裴知闲身后听了黎阳的话,懒懒地抬起眼,说:“没有什么要聊的。”他看着黎阳,“也不值得聊。”

  黎阳脸上还挂着悲伤,秦风眠则是一脸冰冷,显得一个多情重义,一个狠戾冷漠。

  裴知闲看看黎阳,又看看秦风眠,再想起秦三炳两次惊恐的喊叫,只能在心里大声喝彩。精彩,牛逼。

  “我马上就离开黎家。”黎阳突然说。

  秦风眠这才正眼去看黎阳。

  “我会搬过去跟母亲一起住。”黎阳收起悲伤难过,露出浅浅的笑容,一如往昔,“你可以放心了。”

  秦风眠抬脚,绕过前方的裴知闲,在黎阳面前站定,微微弯腰,在耳边说:“有的时候,越想抓住某个东西,它越是会从你的指间溜走。”

  他直起身体,斜睨着黎阳。

  黎阳弯着眼睛,微笑:“这是给我的忠告吗?”

  “不。”秦风眠扯着薄唇,“这是来自我的经验。”

  说完,他转过身拉上裴知闲离开。

  裴知闲被秦风眠拽着,回头看了黎阳一眼,他脸上的笑容不减,静静地站在那里。

  后来晚上的时候,裴彦儒告诉裴知闲,黎阳和黎衡促膝长谈一整夜,最后黎阳说服了黎衡,要从黎家的大宅子里搬到秦家。

  然后黎衡出钱抹平了秦家的债务,还给换了套房子。

  黎衡去过秦家租的那个小屋,他无法忍受黎阳住在那种没有空调墙壁都烂掉的房子里。

  于是安排好之后,黎阳就要从黎家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