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眠又在瞅着他看,他脸上又没有花,看啥啊。
好不容易熬到即将抵达目地,裴知闲发现车速缓慢下来,转过头问司机:“怎么了?”
司机为难地说:“前面路车进不去。”
裴知闲这才看到他们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路边堆着各种杂物和小摊,大车无法通过。
应该快到了,就算车过不去,可以自己走了吧。
两人一起下车,裴知闲靠在车边,望着秦风眠,秦风眠也看着他。
裴知闲迟疑地举起手朝秦风眠挥了挥:“拜拜?”
“来都来了,上去坐坐。”
中国人无法逃离魔咒:来都来了。
好吧,裴知闲承认他自己也有点好奇,秦风眠生活环境是怎么样。
但是裴知闲有点怂,怕秦风眠吃人,于是指着司机说:“他能一起吗?”
秦风眠:“……”
上次买饮料喝时候,也是这位司机大叔在后面跟着,大叔没有得到秦风眠买关东煮,只有裴知闲给他买了一瓶汽水。
万年隐形工具人司机大叔跟在两位少年身后,穿过长长小巷子,来到一栋没有电梯楼房前面。
秦家现在住地方是租的,便宜且条件不好,没有电梯不说,建筑老旧,楼道里堆全是乱七八糟东西,连脚都落不下去,是那种即将拆迁房子。
裴知闲随着秦风眠爬到五楼,秦风眠掏出钥匙打开门。
屋子里比裴知闲想象要干净,虽然又小又破,但破损地方都用报纸糊住,家里也没多少东西,家具整整齐齐靠在墙边。
这里总共只有两间房一个厕所,一间是卧室,只能在客厅隔出第二间卧室,裴知闲想起那天来接黎阳黑色宾利,真是天壤之别。
秦风眠从墙角箱子里拿出一瓶饮料递到裴知闲手里。
裴知闲一看,是自家新饮料。
“拍广告送了两箱。”
裴知闲:“……”
司机大叔自然没有裴知闲这个待遇,只能贴墙站着,连送饮料都没得喝。
裴知闲拿着饮料喝,秦风眠在他旁边坐着。
每次都是这样,这个人把他拴在身边,两个人却没什么话说,只能相顾无言,那到底为什么要喊他过来。
只是为了盯着他看么。
裴知闲只能问:“你不是要做饭吗?”
秦风眠点点头。
“你去做吧,我帮你。”
这话真假存疑,秦风眠挑起眉毛,站起身来,走进那个小小厨房里,站在灶台前。
谁料裴知闲还真挽起袖子,指着菜篮子里蔬菜,说:“做这些吗,要洗吗?”
他熟练地拿起青菜,拔掉发黄菜叶子,拿到水龙头下清洗,然后顺手抄起案板边小刀,把土豆上烂掉地方挖掉。
万万没想到被裴太太捧在手心小少爷会做这种事。
司机大叔都惊了,目瞪口呆地望着裴知闲。
上个世界裴知闲很早就在外求学,洗菜做饭还是会的。
裴知闲把刮好皮土豆递给秦风眠,用闪亮眼睛望着他:“给。”
家庭不好孩子会早当家,他也一样。
秦风眠接过土豆,突然拉住他胳臂,重新回到外面,把他按到椅子上,说:“你不用做了。”
说完独自返回厨房。
裴知闲不解地眨眼,上次摘西瓜也是这样,不让他干活,这样坐着很无聊啊。
旁边司机松了一口气。
娇惯小少爷就应该被宠着,最好永远十指不沾阳春水。
秦风眠自己去厨房忙活,裴知闲撇撇嘴,也坐不住,干脆在屋子里到处看,见秦风眠没有阻止他,也愈发大胆,直接闯到人家床旁边。
这张床和里面那个不一样,一看就知道是秦风眠睡,床脚放着一张可折迭小桌,应该是写作业地方。
条件这么艰苦,成绩不好原谅他了。
裴知闲在床铺边上看到一个小书架,上面摆满了书,他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大部分是一些关于电影书籍,还有一些表演学论述。
怪不得拍广告时候,秦风眠表现得那么自如。
就跟裴知闲成绩好一样,人们总觉得他很轻松就能拿高分,他平时也很努力好不好。
秦风眠一定是私底下对拍摄有钻研,所以到场上才能发挥出色。
在一堆表演与影视鉴赏书里,裴知闲发现一本诗集。
这本诗集秦风眠曾经送过他一本一模一样,他将书从架子上抽出来,翻开来看,果然看到了那首熟悉诗。
“当我受尽命运和人们白眼,暗暗地哀悼自己身世飘零,徒用呼吁去干扰聋聩昊天,顾盼着身影,诅咒自己生辰……”
裴知闲在心里念着诗,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看在厨房忙碌秦风眠。
生硬隔出来厨房逼仄狭小,秦风眠抿着嘴唇,盯着锅里食物,专注得像在应对什么贵重物品。
大夏天也没个空调,汗水打湿了秦风眠衣服,让他看起来有点狼狈,裴知闲却觉得这样小秦同学,比任何时候都要帅。
像是感应到什么,秦风眠回过头,撞上裴知闲视线。
裴知闲终于放下从一进屋就隐藏着戒备,朝他嘿嘿笑了笑。
秦风眠一愣,扭回头,往旁边站了站,让门板完全把他挡住。
裴知闲也不介意,收回脑袋,继续看秦风眠书架。
在一旁当空气司机大叔瞅着两个小少年,渐渐陷入迷茫。
这种黏黏糊糊气氛是怎么回事,是因为天气太热了么,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首老歌“我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车底”。
很快,有人打破了这种微妙氛围,秦家简陋木板门那边响起了敲门声,秦风眠放下锅铲,走出去开门。
裴知闲也跟着迎上去:“是方阿姨忘记带钥匙了吗?”
打开门就看见外面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友好地询问:“请问这里是秦家吗?”
秦风眠用黑黝黝眼睛盯着来人,无声地点点头。
眼镜男稍微退开,恭敬地让后面人走到前面。
那人一脸严肃,身上穿着一件薄薄衬衫,但就是这么一件,比眼镜男全身加起来还要贵,他直勾勾地盯着秦风眠看。
裴知闲不敢相信地喊出声:“黎叔叔!”
来人竟然是黎衡。
他带着几个保镖,那个眼镜男是他秘书,几个大男人在秦家破旧门口站着,瞬间把狭窄空间挤得满满。
黎衡听见裴知闲喊他,微微分了点目光给裴知闲:“小闲,你怎么在这里。”
这也是他想问,黎衡怎么在这里。
裴知闲思维飞速运转,黎衡应该不会知道秦风眠存在,既然他现在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他已经知道黎阳不是他亲生孩子。
原书里黎衡因为小女儿生病事,去研究家里人健康情况,为可能骨髓移植做准备,过程中发现黎阳血型不对劲,心生怀疑他私底下去做了亲子鉴定。
得到结果震撼全家。
裴知闲心想看来在他看不到地方,剧情按照既定方向往前推进了。
只是原书里黎衡直接找上门,撞上秦三炳和王巧梅,然后秦三炳得知这件事,吵了个天翻地覆,王巧梅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黎衡也烦得不行,他身边还带着保镖,几个人差点上演全武行。
而这次,因为秦风眠提前把他养父三振出局,王巧梅也跟着去了派出所,于是黎衡上门时候只有秦风眠一个人。
还有个围观群众裴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