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闲放话的事越传越开,本来只是学生之间开玩笑看热闹,后来班主任来到教室,对着裴知闲喊:“裴知闲,来办公室一下。”

  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下,裴知闲跟着班主任走出去。

  所有同学为他默哀三分钟。

  D班的班主任是个年轻的男老师,教国史,姓赵,学生私底下喊他老赵,其实他连三十都不到。

  老赵虽然年轻,但气势很足,高高大大体格很好,板起脸来训人的时候,没有学生敢吭声。

  办公室里的老师看见裴知闲进来,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原主以前是这里的常客。

  裴知闲跟着老赵到他的工位旁边,老赵一屁股坐下,瞅着裴知闲看,开门见山就问:“听说你要考全班第一?”裴知闲点头。

  “行,有志气。”班主任反而表示赞扬,手指在办公桌的桌面上磕了磕,然后问了裴知闲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刚过去的期中考核,你考了多少吗?”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只有原主的主要记忆,像考试分数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原主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老赵笑了笑,告诉他:“全班倒数第五,你这个成绩,期末考核会被退学,再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还有多久期末考试吗?”

  “一个多月吧。”

  “还有六周。”

  “哦。”裴知闲听了毫无波动。

  老赵恨不得揪他的耳朵:“六周!裴知闲同学,有远大的理想是好的,但做人呢,要脚踏实地。”

  但又不能真揪,老赵揉揉眉心,无力地说:“说吧,是不是又跟人打赌,赌的是什么?不会是恶搞其他同学的赌约吧。”

  “是打赌了,”裴知闲毫不避讳:“我拿不到第一就去操场跳广场舞。”

  老赵听了一愣,屋里的其他老师听到,同时低头,掩住嘴巴憋笑。

  现在小孩的心思,真是猜不透。

  过了半晌,老赵才一言难尽道:“英文老师说你最近进步很大,可能你确实醒悟了,但要依照自己的实力,一步一步地制定计划,不要好高骛远。”

  所有老师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裴知闲深知这点,连忙开口:“我有把握。”

  老赵平复呼吸,耐心地问:“你有什么把握,说来听听。”

  “英文我能保证绝对第一,其他文史类课程想要个平均水准不难,至于理工类课程……”裴知闲顿了顿,自信道:“完全没难度。”

  这份自信,让老赵完全怔住,同时办公室里默默关注这边的老师们纷纷抬起头,看向角落里这位狂妄的学生。

  裴知闲好像没有提过,他的博士研究方向是天然改性仿生材料,这是一门集齐物理、化学和生物为一体的神奇学科,想掌握尖端的科技,什么都要懂。

  过了一会,其中一位坐在角落的老师开口,用含着笑意的声音对老赵说:“赵老师,你班上的学生真是不得了啊。”

  也听不出来是讽刺还是奉承,但让老赵很想打裴知闲的屁股,他瞪着裴知闲说:“就知道吹牛。”

  再放裴知闲在这里胡说,老赵感觉脸都要丢光了,教育了几句,便放他回去。

  就像裴知闲自己说的,吹牛又不犯法,一切都等到期末考核后再处理。

  经过教师办公室一役,裴知闲的名声大振,他的事迹立刻传遍整个年级。

  其他班的学生抱着看笑话的心理,把裴知闲当马戏团的,还有人有板有眼地传谣言,说裴知闲的爸爸买通出卷老师,所以裴知闲才这么自信。

  裴知闲本班的同学刚开始也是看热闹,可后来事情越传越开,他们渐渐心情复杂。

  A班和D班之间本来就有差距,这件事一出,A班的那些学霸跟看猴戏似的。

  怎么啦,普通班就没资格学习?

  所以有人开始希望裴知闲能成为黑马,让那些学霸们看看他们普通班的学生同样牛逼。

  唯一难受的是原来排名第一的同学,在他眼里,裴知闲甚至没有第二名对他的威胁大,但消息传出去了,他不得不应战,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其实在心里翻白眼。

  只有裴知闲本人跟往常一样淡定,该干嘛干嘛,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来找,他就推脱说要学习。

  但座位在原书大魔王的隔壁,实在不是一件愉悦的事。

  秦风眠的身边空气都冰冷几分,似乎太阳都照不到这里。

  但他的深沉与冷漠,不像是生活在阴影之下的伪装,更像是千帆阅尽后,对一切的藐视与不屑。

  也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熟吧,与之相反,像裴太太那种就是典型的因为家境优渥而晚熟。

  裴知闲趴在桌上胡思乱想,难得在学习的时候分心,纸张上的公式渐渐地看不分明。

  突然他的桌上落下一个东西,啪嗒一声,刚好停在一堆式子的中间,嫩绿嫩绿的,像一颗水晶,裴知闲这才回过神来,一看居然是糖果。

  他下意识去看秦风眠,秦风眠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不过手从课桌下方拿上来,随意地放在桌面上。

  裴知闲攥着糖,问:“给我的么?”

  意料之中的沉默,裴知闲便当他默认了,说:“谢谢。”

  “回礼。”秦风眠冷淡地开口。

  裴知闲明白过来这是那支药膏的回礼,不禁打量起秦风眠来。

  随着气温越来越高,秦风眠只穿一件T恤在身上,露出修长的胳臂与颈项,那些受伤的痕迹虽然还有,但淡化不少。

  他这才拿起那颗嫩绿的糖,剥开糖纸,将中间透明的糖果放进嘴里。

  给糖的某人微微侧目,眼睛的余光看见那颗糖先是在裴知闲白皙的指尖滚动半圈,然后滑进水润的嘴唇里。

  察觉到目光,裴知闲转头冲他笑道:“很甜。”

  裴知闲也不等他回话,转回头体会着秦风眠这些举动的意义。

  这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两清了?秦风眠似乎没有那么介意原主曾经的所作所为。

  他本能地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但好歹有希望了,于是重新集中注意力,把精力全部放在书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