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钰一行人赶到府衙门口时,贺之章捂着包扎过的脑袋也正好赶来。

  看他身后带着的十几个凶神恶煞家丁,也是来者不善。

  不经意间对视,立马火花四溅。

  孟钰同族长身旁是整齐划一的三十个护卫,个个精壮威猛。

  日日被扔去深山操练,板起脸来,气势还是很骇人的。

  起码贺之章没敢轻举妄动。

  “你们是来赔钱的?”对于刚才见过的孟族长,贺之章还是认识的。

  如果不是孟钰瞧着不好对付,他肯定对孟族长颐指气使起来了。

  “赔钱?被你绑了扔进牢房的是我十三叔,你是要赔他医药费吗?”

  孟钰目光深寒语气带着讥讽:“没想到贺……童生,还突生了这悔悟之心,真是难得,难得。”

  “你!你!大胆!”贺之章被嘲讽的面红耳赤:“你十三叔打伤了我,不赔一百两银子休想走出大牢!”

  孟钰:“难道府衙是你家开的?”

  “自然不是。”

  “那你怎如此大的口气,说关谁就关谁,说放人就放人?”

  贺之章昂首得意:“那自然是我家上面有人护佑,哪是你等刁民能撼动的,快赔钱!不然我现在就进去让牢头再痛打你十三叔一顿。”

  说完又语气嚣张道:“敢跟我抢女人,真是活腻了,活该被打!”

  孟钰冷笑不欲再多浪费唇舌,因为他看见沈渊出来了。

  “孟举人,通判大人让您跟贺童生进去商议案情。”沈渊身旁一同跟出的押差拱手行礼。

  “哼!”

  贺之章神情倨傲的率先步入府衙。

  “三郎。”族长有些惶惶攀住孟钰胳膊。

  “没事。”

  孟钰安抚的拍了拍大伯:“进去吧。”

  由衙差领着刚进大堂,贺之章就冲着堂上之人逢迎讨好。

  “世伯!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刚才治伤,我可是花费不少珍贵药材,定不能让歹人逃脱刑罚啊!”

  通判:“…………”

  “闭嘴!”

  蠢货!当着外人也这般无状。

  真是没点眼力见。

  走后门是能拿上明面的吗!

  “通判大人,贺童生与我十三叔的未婚妻,不顾礼义廉耻,当街搂抱亲吻,以至于我十三叔看到后,一时失了理智,一不小心打了人。”

  “可身为男子,又有谁被当街带绿帽羞辱而不反抗?那岂不成了无能之辈!”

  孟钰没顾通判跟贺之章的眉眼官司,直接上前述说冤情。

  “贺童生没脸没皮在先,却命家丁持械围殴我十三叔至重伤昏迷,后又嚣张的把人绑了扔进大牢。”

  “还十分跋扈的狮子大开口,扬言威胁要我三叔家赔付一百两。”

  “普通农家一辈子都没见过五十两,我叔家又去哪弄来这五十两?”

  “且我十三叔动手也是情有可原,怎的就被贺童生如此欺辱,且还夸下海口,说这府衙是他家开的,他想关谁想放谁都是他一句话的事。”

  “贺童生不顾读书人的礼义廉耻,行为放荡不拘。奸情败露后又意图草菅人命,讹诈受害人巨额钱财。”

  “有逼死受害人一家老小之嫌疑,还有意污蔑府衙公正廉明。”

  “天理昭昭,法理何在!”

  “还请通判大人秉公执法,还百姓一公道!”

  孟钰句句在理,字字珠玑,整个大堂寂静无声,全是他掷地有声,陈述冤情回音。

  孟族长懵懵的:…………

  原来三郎这么能说的吗???

  通判眼神晦暗,狠狠瞪了眼拖后腿的。

  贺之州懵过后气急败坏:“你,你简直岂有此理!竟敢颠倒黑白!”

  孟钰挑眉:“你没当街跟我十三叔的未婚妻搂搂抱抱?”

  贺:…………

  搂了,但没亲吻啊。

  孟钰继续追问:“你没命一众家丁围殴我十三叔?”

  “他先打的我!”

  “那也是你不顾礼义廉耻在先!如果是你看到妻子当街跟人搂抱亲吻,难道你不生气?不上去质问?”

  孟钰不等贺之章回答,满脸嫌弃鄙夷继续嘲讽:“你不会还笑着上前给两人加油助威吧?贺童生好气量!妻子都能拱手让人,佩服!”

  贺之章憋的满脸通红,扶着受伤的额头踉跄不稳。

  这人好会狡辩!

  骂人都不带脏字的,气死个人!

  “人是你打的,也是你让人绑了扔进牢房的,且还不让家人探望,只一味索要巨额钱财,贺童生,我有哪一句冤枉了你?”

  孟钰眉眼冷厉,又上前一步:

  “你没有说府衙有后台?没有说想关想放谁都由你说了算?没有说不赔钱就让人再去牢里痛打我三叔一顿?”

  “哪一句冤枉了你?”

  “贺童生好大的官威!”

  “你!你!诽谤!你诽谤我啊!”贺之章词穷又无理,一时只知道指着孟钰,气愤的脸红脖子粗。

  通判见事态实在失控,才眼珠一转笑着出声解围:

  “孟举人,我这世侄糊涂犯了错,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马上命人放了你十三叔,另外再补偿二十两银子,你看可否?”

  孟钰故作为难:“通判大人,现在还没见到十三叔,不知他伤势如何,这……”

  “这个你放心,医药费另算,是吧贺世侄。”通判最后一句暗含警告,看的贺之章全身一激灵。

  “是,我会付医药费。”

  贺之章本就是庶子,平时也就仗着姨娘受宠才敢耀武扬威,通判又是帮他收拾烂摊子的大靠山,他不敢得罪,只能咬牙吃下闷亏。

  “去,放人!”

  随着通判一声令下,衙差下去带人。

  没多会,两名衙差就拖着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十三叔到了大堂。

  “十三!”

  族长见到人就扑了上去:“十三!醒醒,我们来救你了,十三?”

  孟钰看十三叔情况危急,扭头对贺之章伸手:“五十两!”

  “不是二十两吗?”

  “多退少补。”

  贺之章:………他还能赖账不成!

  孟钰:不好说!

  “给他!”

  随着通判一声低喝,贺之章愤愤妥协掏钱。

  孟钰接过钱深深看了眼贺之章,又对着通判拱了拱手:“多谢通判主持正义,告辞!”

  说完转身抱起昏迷的十三叔:“大伯,咱们走。”

  “哎哎,走。”孟族长满眼担忧跟上:“这孩子受苦了。”

  孩子爹娘还在族里筹钱,看到孩子伤的如此严重,还不知道多伤心呢。

  等人离开,贺之章愤愤道:“世伯,这次怎能如此妥协?”

  就该和以前一样,把人关起来折磨,不交赎金不罢休!

  “蠢货!你要早跟我说是孟举人族人,我都不会由着你关人!”

  要不是眼前的蠢货给的银票实在太多,他又怎会跟一庶子往来频繁。通判现在看见贺之章就嫌碍眼。

  “难道他也有后台?”贺之章难得聪明一回,无他,实在是通判眼里的嫌弃实在太过晃眼……

  “先不说他是头名举人,总要给几分薄面,就是知府也多次提到过他的名字……”

  通判说到一半顿住,看着贺之章的眼里满是警告:

  “下次惹事前先弄清身份!贫民百姓随你折腾,其余的少给我惹事!否则……”

  “明白!明白!世伯放心!”

  贺之章虽蠢笨嚣张,但能屈能伸,惯会看人脸色,嬉皮笑脸保证起来一点没觉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