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钰钻进兄弟们帐篷休息。

  帐篷狭小本就拥挤,让侧躺边缘,身高腿长的孟钰难受极了。

  被褥难闻,兄弟们睡相不好,不但打呼磨牙还放屁说梦话。

  只睡到半夜他就受不住,逃回自己帐篷。

  算了,还是抱着少年睡吧。

  孟钰扯好帘幔,摸进被窝,直接手脚并用固定住少年,准备睡觉。

  哎~累点就累点吧。

  兄弟们的魔音尾气,攻击力太强!

  临睡前还是不放心,孟钰把少年全身摸了个遍,发现只一沓银票跟一块玉佩外再无其他,才算安心。

  刚想踏实睡觉,又想起少年头上好像还有根发簪,直接摸索着拔下放进身下褥子。

  这才又抱上少年,调整好最舒服姿势,安心睡觉。

  黑暗中,少年缓缓睁开双眼,只一瞬又恢复如初。

  ——

  低调奢华的房间内。

  一身着黑色广袖长袍的俊美男子,正姿态慵懒的歪靠在软榻品茗。

  墨发半束,单侧耳铛摇曳。

  狭长狐狸眼微微眯起,眼角一颗泪痣,给其添上几分阴柔之美。

  淡青色茶盏更是衬的手指修长如玉。

  这时,屋内走进一劲装男子。

  “王爷,京城来报,老皇帝最多撑不过五天。”

  “贤王他们还有几日到达京城?”

  “三天。”

  俊美男子低笑,语气带着几分趣味。

  “好戏马上就要开始,还真是期待他们谁更胜一筹,可惜不能亲眼瞧瞧热闹,也就只能备上一口薄棺聊表下心意。”

  你们不是最爱编排本王穷困吗,那就各送你们一口棺材,以尽兄弟叔侄之谊吧。

  还真有些等不及要送去呢……

  “孟钰走到何地了?”

  “回王爷,还在贤王封地。”

  男子眉心微微一皱,眼里划过嫌弃。

  “蜗行牛步,盯紧点,到达燕州立马来报,下去吧。”

  “是。”

  ——

  裴晚清被将领日日折磨,弄的满身青紫,憔悴不堪。

  容色骤减,将领对她日渐嫌弃,又寻上其他妙龄少女释放。

  没了将领庇护,亲哥又对她不满,近几日常有其他兵卒上门调戏。

  所有坚持土崩瓦解,裴晚清不再求着哥哥要见娘一面。

  脑海里唯一支持她活下去的动力,就是逃出去!逃出去找钰哥哥!

  哪怕只见一面!也死而无憾!

  她也知道娘在大哥手里,下场不会太好,大哥也根本不会放她们母女离开。

  她只想拼尽全力逃出去!去燕州!

  她一定要去燕州!!

  强大执念灌进身体,让裴晚清踉跄着打包起所有值钱东西。

  只带上一件漂亮衣裙,这是她准备见到心上人时穿的。

  换上准备好的破烂棉衣,抹黑手脸,包起长发,裴晚清满眼坚定走出院子。

  奔向自由,心之所向。

  ——

  裴景之在城里开了间粮铺。

  米面粮油这些都不稀奇,可贩卖的名曰土豆跟红薯的食物,却为他增加好大一波财富。

  粮食价格居高不下,城门紧闭,兵将垄断米粮。

  裴景之卖的红薯土豆相对便宜,饱腹感强,他有关系又能送货进城,所以颇受贫困百姓们欢迎。

  ——

  杏花村被兵匪打砸,已乱作一团。可看着空空如也的村落,只能败兴而归。

  几个糟老头子,还不值得他们打杀。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兵士,不能太过杀戮。

  大朗媳妇抱着儿子躲在地窖瑟瑟发抖,直到天黑才敢抱着儿子出来。

  “大宝,咱们去追爷爷他们好不好?”

  “娘,咱们不等爹回来了吗?”

  “不等了,咱们现在就走。”

  男人愚孝,她不准备要了,她要带上儿子去追爷奶他们。

  再不走,仅有的银子都保不住。她必须得给儿子寻条更好的出路!

  愚孝无能的爹,糊涂刻薄的奶奶,这两个人会把她宝贝儿子拖累死的!

  她绝不允许!

  想着最近男人为哄婆婆开心,发怒争抢爷爷给她的银子跟房契时模样……

  离开的决心更加坚定,最后的不舍也无!

  大朗媳妇背上被褥锅碗,把仅有的粮食放进背篓,最后把儿子也放进去,盖上一件厚袄子挡风。

  回头看了眼曾经温暖的家。

  她抱起背篓,毅然决然走进夜色。

  ——

  一夜无梦。

  感受着怀里触感,孟钰刚睡醒的模样有片刻呆滞,彻底清醒后才揉着酸痛的胳膊坐起。

  除了抱着暖和,真是一无是处!

  睡的太累!

  翻出褥下发簪插回少年发间,孟钰起身走出帐篷。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如蝶似舞。

  清晨的光都透着刺骨寒冷。

  族长已经吆喝着族人们赶紧起床,再睡下去,真怕冻死在这银白世界里。

  “赶紧烧水吃口热乎的,都动作麻利点,抓紧赶路,争取早日到达燕州。”

  “都快点!别磨磨唧唧的!再磨蹭信不信老子抽你!”

  “孟老六!那是咱娘给我留的饼子,你往哪揣呢!快放下!”

  族长中气十足的声音,无形中给族人们添加许多动力,动作愈加麻利。

  困倦之人直接捧雪擦脸,瞬间神清气爽。

  草草充饥。

  杏花小队无惧风雪重新启程,身后留下长长脚印,瞬间就被风雪掩埋。

  艰难前行,沉默无言。

  行至中午,族长也没喊停,依然顶着风雪领路。

  孟钰给身边的爷奶爹娘各塞了个鸡蛋充饥,自己也从胸前包袱掏出饼子啃。

  可刚啃两口就觉累挺,因为这会他还背着个累赘呢!

  孟钰放下少年,改背为半扛,继续啃饼子充饥。

  这少年太乖顺,怎么都不恼,安安静静,随意摆弄。

  只在被二哥背的时候表现出抗拒。

  倒是个省事的大金主。

  看少年如此听话懂事,孟钰难得露出句关心,拍拍少年后腰问道。

  “哎~你吃不吃饼子?”

  “我这姿势吃不下。”

  少年声音极低,清澈如溪。

  也是,头朝下,确实没办法吃东西。

  孟钰又把少年重新背起,递过去个饼子。

  “鸡蛋。”

  耳边清润声又起,只简洁两字。

  ???

  孟钰只一瞬就明白少年意思,想了想还是从怀里掏出个鸡蛋递到耳旁。

  记账,两字终是没说出口。

  趁着少年吃东西,孟钰给其他家人也塞去鸡蛋跟饼子。

  不吃饱哪有力气赶路。

  自己也只吃了一个饼子,真没吃饱。

  “吃饱没?吃完喂我吃,背着你实在费劲。”

  “好。”

  少年依旧温顺。

  孟钰满意。

  嗯,这孩子确实乖巧。

  对于少年,他自觉带入老父亲身份。

  忽略掉他现在也只是十七岁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