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我靠撒钱名留青史>第47章 牧野闻歌

  ◎太子少傅◎四方书坊,后院。

  南淮笙将那名正义书生引进平时与掌柜议事的厢房,发现苏氏兄弟二人正在屋内聊天,看情景,这兄弟二人显然是在谈论词集之事。

  见南淮笙进屋,苏西山激动地起身朝他递来一本集册,说:“南公子快看,词集印好了!”说完他才发现南淮笙旁边跟着一位陌生书生,他好奇地问道,“这位是?”

  南淮笙介绍道:“这位兄台是我方才在书坊外结识的,说起来还未做自我介绍,”他朝那正义书生拱了拱手,说,“在下南淮笙,”他又指了指苏氏兄弟二人说,“这两位是蜀地才苏子顾与苏子归。”

  苏氏兄弟一同朝那正义书生拱手见礼。

  正义书生听到南淮笙姓名便呆愣在当场,片刻后才惊叹道:“原来兄台便是南淮笙,当真闻名不如见面,在下白易安,表字不忧,久仰南公子大名。”

  南淮笙听到这书生果然姓白,心中已经飘飘然起来,想当年他背《长恨歌》和《琵琶行》背得有多痛苦,这会儿心里就有多舒爽。

  苏西山得知白易安原本是来书坊买词集的,当即便和这位初识的“知己”热聊起来。

  唯有苏子归听到白易安之名时表情严肃起来,他神色复杂看了一眼白易安,又一言难尽地看了看无知无觉的自家兄长和南淮笙,心中顿时生出一种疲惫之感。

  唉,想来不能洞察玄机未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不用像他这样提心吊胆。

  南淮笙见两个大神就《聚云词》聊得正起劲,他索性让伙计送了些瓜果点心和酒水茶饮进来,要是这两位能顺便露一手,那不就更好了么。

  见坐在一边的苏子归沉默不语,南淮笙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屋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他抬头一看,果然就见秦寒之款步而来。

  南淮笙惊讶地问道:“寒之,你怎么进来了?”他可太想把又发现一员大佬的好消息分享给秦寒之了。

  不等秦寒之说话,王成便拎着一只食盒进来,讨好地说:“王妃……南公子不知道,马车里太热了王爷受不住。”他将食盒放在桌上一一取出里面冒着凉气的冰酪和切好的冰镇西瓜。

  南淮笙自责地说:“是我考虑不周,这个天确实还有些热。”

  秦寒之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最后端住表情说:“与你无关。”

  这时,原本还在跟苏西山谈天的白易安却朝秦寒之行礼道:“下官白不忧见过秦王。”

  秦寒之手心虚抬将白易安扶起:“少傅不必多礼。”少傅?

  听到秦寒之如此称呼白易安,南淮笙和苏西山双双瞪大眼睛看向白易安。

  乖乖,这才多大年纪就官至少傅!

  要知道大乾能称作少傅的可只有正二品的太子少傅,白易安如今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而已,正二品大员,这得是多少官员努力一辈子都够不着的位置。

  苏子归无言地看了自家兄长和南淮笙一眼,这两位当真是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秦寒之在场,原本和苏西山滔滔不绝的白易安忽然稳重起来,竟然坐在位置上半天不说话,看着倒颇有几分朝中大臣的架子。

  不仅白易安,南淮笙发现秦寒之入内后就连苏氏兄弟二人也矜持了不少,他连忙悄悄在袖摆下用手指戳了戳秦寒之,有朝他眨了眨眼睛。

  秦寒之放下手中茶盏说:“前几日听淮笙说这回的《聚云词》定能在京中大受欢迎,没想到今日竟连白少傅都亲自来了。”

  听秦寒之提到自己,白易安这才终于开口:“下官听说这次的词集是两位才子与一位才女论词之作,所以便趁着下值想过来买一本,”他的视线在秦寒之和南淮笙之间一转,又好奇地说,“倒是没想到能在这处遇上秦王。”

  秦寒之微微一笑,只说:“正巧散学,便顺道送淮笙过来。”

  秦王府在何处白易安还是知道的,从国子监到四方书坊如此近的距离还需要堂堂秦王专门相送?

  白易安再看向秦寒之和南淮笙二人的视线忽然意味深长起来,心想这位南公子对秦王来说定然不一般。

  苏子归在一旁将白易安恍然大悟的表情收入眼中,当即便猜出这位白太傅定是没有看过上回的《无咎雅集》,否则又怎会猜不出秦王与南公子的关系,除非跟他家兄长一般眼中不是诗词就只剩美食。

  要知道《无咎雅集》中总共收录了三幅画作,其中两幅为人像,一幅画中人为南公子,另一幅虽然有美髯做饰,但他一眼便能认出那是秦王,而这两幅画作的执笔之人正是两人自身,只是所画之人皆是对方而已。

  两人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还有人能看不出其中情意么?

  苏子归在想什么自然无人知晓,不过有秦寒之挑起话头,房间内的气氛慢慢松动起来,话题说回词集上后,苏西山和白易安又开始滔滔不绝。

  白易安感叹道:“可惜另两位不在此处,不然还能讨教一二。”

  南淮笙双耳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他立刻说:“李姑娘在家中不便相邀,但柳兄却在国子监中,若是白少傅有意,我这边让人将柳兄请来?”

  白易安却连连摆手,说:“这如何使得,监中规矩森严,莫让他被监丞拿去训话了。”

  南淮笙一愣,没想到白易安竟然是这个反应,却听秦寒之轻笑一声,说:“白少傅当年也在国子监进学过。”

  南淮笙心思一转,当即便明白过来这位少傅定然是在监中时没少被监丞训话,不然不能记这么多年。

  白易安颇有些尴尬地说:“往日之事不堪提,还记得那年秦王刚入监,我见秦王散学后离去,于是也动了心思想出监转转,结果就被监丞抓了个正着,那日足足被监丞训话一个多时辰。”他如今提起这事还心有余悸。

  南淮笙却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看向秦寒之乐道:“原来你当年和白少傅同为监生,为何如今少傅都入朝为官了你还在正义堂留级?”

  这下尴尬的人换成了秦寒之,他干咳一声,说:“时候不早,该回府了。”

  南淮笙这才发现已经来书坊许久,于是他朝白易安三人辞别,白易安言说与苏西山相谈甚欢,要留下再聊一会儿,他叫来掌柜将词集润笔的事吩咐下去便与秦寒之乘马车离开。

  回府后,南淮笙在自己的小院里用过晚膳,他正要休息,却听见小厮唤他。

  “表少爷,老爷找你。”

  南淮笙有些奇怪:“外祖父找我?”

  户部事务繁忙,杜尚书平时回府较晚,用过晚膳也就歇下了,他好几日都不一定能看到外祖父人影,今日怎么这么晚的点还找他过去,难道有什么要事?

  南淮笙满心疑窦地去了杜尚书的主院,只见杜尚书正坐在书房里看公文,

  “坐。”杜尚书没有抬头,只是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南淮笙察言观色,见杜尚书表情不似以往宽和,于是并不多问,只乖乖在一旁坐下。

  书房里一片压抑的寂静,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时不时响起,南淮笙见状心中直打突,在椅子上如坐针毡,直觉是自己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惹这位外祖父不高兴了。

  可他这几天除了偶尔翘个课也没干别的,难道是韩祭酒更杜尚书聊了几句?

  片刻后南淮笙又否定了这一猜测,他的假条都是秦寒之去找祭酒批下来的,祭酒若不乐意肯定直接就不会同意,总不至于事后再去找家长。

  那就是资助聚云楼和香饮子的事?

  可他拢共也就用了几千两零花钱投进去,这些银票都是崔二从南家的账上支来给他的,与尚书府无关。这位老人家总不至于觉得他搞这些商人之事给他丢脸了吧,要知道他自己可就是大商贾的岳父,杜尚书真要嫌弃商户当年肯定不能将女儿嫁出去。

  最后便只剩他让四方书坊刊印《无咎雅集》和《聚云词》一事了。

  可大乾的书坊刊印发售书籍本就不用交税,四方书坊不能够因为这事捅出娄子吧?

  南淮笙好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见杜尚书将最后一份公文收好,语气颇有些严厉地说:“你可知犯了何错?”

  南淮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眉眼微垂一副真心认错的模样,说:“笙儿不知,还请外祖父明言。”

  杜尚书见这外孙倒有几分认错的态度,最后叹息一声说:“也怪我之前考虑不周没有提点到你,依旧拿你当个不知世事的孩童看待,”他看向南淮笙,问道,“你可知你今日在四方书坊遇到的是何人?”

  南淮笙一愣,杜尚书是如何知道他去了四方书坊的?

  片刻后,他按下心中疑虑,回答道:“今日在书坊遇见了两位蜀地才子和白少傅。”话一说完,南淮笙忽然抓住了点什么,难道是因为白易安?

  果然,就听杜尚书说:“你可知这位白少傅身份?”

  南淮笙摇摇头,说:“只知这位是二品太子少傅,年轻有为。”

  杜尚书长叹一声:“你也知他是太子少傅。”“太子”二字在他口中重重碾过。

  南淮笙双眼微微圆睁,难道是“太子”的关系?

  太子少傅乃是负责教导太子武艺的官职,与少师、少保同为太子之师,南淮笙虽然不知道顺承帝为什么不封白易安这个文人做少师,反而封他做少傅,但这都不影响白易安身份的特殊性。

  杜尚书低声道:“这位白不忧乃是帝师白希德之孙,圣上破例点他为太子少傅便有这一层关系,可如今何来的太子?”杜尚书的声音再次压低,话语几乎只在喉咙间滚过,“成年皇子仅有三位尚可争夺储位,七皇子就算不受圣上重视那也是其中之一,他与太子少傅私下见面你却掺和其中,在别有用心之人口中岂非是尚书府在背后指使?”

  南淮笙一惊,大乾现在还没有太子,秦寒之私下与太子少傅碰面,不管情况究竟如何,只要有人想做文章定然会有可趁之机。

  他连忙解释道:“今日之事只是个意外,白少傅去书坊买书,秦王送我去书坊,这才无意中与白少傅碰上的。”

  杜尚书:“别有用心之人可会听你解释?”他双指重重地点了点桌面,“七皇子平日里不过问朝中之事,你二人因为年龄相仿又比邻而居,如今还同在国子监进学,往来密切些也无人能说什么。可你是南家之子又是我的外孙,南家家业雄厚,我主管户部,如今若是再有人用秦寒之私见太子少傅一事做文章,那南家岂非成了为七皇子提供资金助力的后盾,我岂非也成了七皇子派系?”

  南淮笙心中大惊,他虽然确实暗搓搓想投资秦寒之搞大事,可这事八字都还没一撇就被杜尚书直接点破着实让他有些惊吓。

  他连忙反驳说:“那些人怎么能如此污蔑外祖父!”

  杜尚书见这个外孙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处境,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熨帖,表情也不再像方才那般严肃。

  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说:“吴太师那老匹夫巴不得早日将我拉下去,好在户部换上他的人。”

  南淮笙听到这话心思活络起来,他小声问道:“那外祖父看好哪位皇子,总不能是大皇子吧?”

  “好小子,”杜尚书敲了敲南淮笙的脑袋,笑骂道,“你还敢乱问,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南淮笙捂着头耍赖皮似的嘿嘿笑道:“笙儿这不是怕日后不小心再闯祸么,”见杜尚书表情无异,他又说,“外祖父若是要看好大皇子那可要当心些。”

  “哦,”杜尚书胡须一扬,问道,“为何?”

  南淮笙小声说:“这人心思歹毒,且下手狠辣,一看便是那史书上爱打压功臣的主。”他端出一副嫌弃的模样,又说,“外祖父不知道,我清醒那日府上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杜尚书听到这里终于重新审视了面前这个不谙世事的外孙一眼,问道:“何事?”

  南淮笙:“那日大皇子暗中在宴席上给七皇子下毒,不过七皇子把这事压下去了。”他说完便直接闭嘴。

  杜尚书顿时双眼怒睁,一个皇子在他府上被人下毒,不论凶手是谁,他这个主人都逃不了干系。

  好个大皇子,竟然想以如此歹毒之计来一箭双雕。

  杜尚书心思电转,思忖良久,他又面色沉重地看向南淮笙,说:“如今你病情大好,过几日我正好有一相熟之人要下江南,你便告假随他一路回秦淮。”

  “啊?”

  南淮笙这下傻了,他的青史留名大计这才刚开头,怎么就要中道崩殂了,这一回去可还有机会再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