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吹牛大王>第72章 他的软肋

  镜头摇晃了一下后被人摆正,视线逐渐拉远了一点,手机里的景象终于清晰起来。

  画面中的人无力地垂着头,乌黑的软发遮住了小巧的脸,只露出来白皙瘦削的下巴。

  电话另一端的人呼吸骤然停顿。

  举着手机的人拍拍他的脸颊,看他没反应又扯着他的头发迫使人抬起头,语气发狠:“起来!别装死!”

  昏暗不明的房间,只有一束惨淡的月光从矮窗外照进来。

  盛意被迫仰着头,头皮被揪到发麻。他几乎没有任何血色,脸色白得骇人,绷紧的唇角惨白起皮。

  看着镜头,盛意小幅度地喘息着,嘴唇微弱地翕动:“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你拿我威胁,没有用……”

  “有没有用,那得问傅总。”举着手机的人嘿嘿一笑,对傅霁寒说:“你的心肝宝贝可真是倔强,三天不吃不喝,硬是生扛着一个电话也不给你打。我还以为傅总当真玩腻了,对他不闻不问呢。”

  话中满是恶意嘲讽与挑衅。

  视频电话里,那张过分精致锋利的面孔因愤怒和暴戾而失去了一切生气,狭长好看的双眸冰冷到令人不敢逼视。

  “别动他。”嗓音低冷得可怕。

  “说到底他也算是我的侄媳,只要你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我保证不动他。”

  画面翻转过来,镜头里赫然是傅承业。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越狱的,傅霁寒心下一沉:“你要什么。”

  “上次没能继续下去的谈判我想应该有个结果。”

  “好,欧洲商区全部给你,傅氏会清退所有资产。”傅霁寒捏紧了手机,“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区区一个欧洲商区怎么能行。”傅承业笑了笑,百无聊赖地又重新把镜头对准盛意,他被反手绑在椅子上,从腹部到脚踝都被一副厚重的铁链缠绕着,虚脱无力地倒向一边。

  傅霁寒瞳孔紧缩:“那你要什么!”

  “我要整个傅氏。”傅承业对他的这副表情很满意,“在静风居门口的信箱里,有一份股权转让书。带着它来找我。”

  那个信箱摆在院门旁,通常只是一个摆设作用,几乎没什么人会用上它。只是送货上门的快递为了图方便,会直接把包裹放在信箱上面。

  傅霁寒推开门,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盛意三天前从离开静风居以后就出事了。而他竟然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地址。”他紧紧捏着那一份文件,语气冷硬。

  “不着急。”傅承业说,“要不要先跟你的小情人说几句?”

  镜头缓缓靠近,盛意毫无生气地垂着眼睫,睫毛极轻地动了动,艰难地发出微弱的气音:“傅霁…寒。”

  “报……警……”

  傅霁寒呼吸一滞:“小意!”

  “哎,那不行。”傅承业再次翻转镜头,露出他那一双中年男人的眯眯眼,“你一个人来,敢带上别人或者报警,我绝对立刻撕票。”

  “你要是不按着规矩来,我手下这几个都是糙人,难免让你的小情人磕了碰了,你多担待。”顿了顿,他又说:“早有听闻傅总过去玩男人很有一套,比起女人,你说这其中乐趣哪个更胜一筹?”

  “你敢碰他。”喉结深处发出低沉的震动,像崩溃边缘的困兽:“我保证会让你生不如死。”

  “这哪敢!”傅承业说,“这三天我可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家心肝,只可惜他一点也不配合。”

  “你把他怎么样了。”傅霁寒面色几乎狰狞。

  “我可什么都没做,他倔着性子不吃不喝,连个电话都不愿意给你打。”傅承业啧啧两声,“这种人做老婆太犟,在家里指定很能闹腾是不是?”

  傅霁寒的眼神彻底冷下来,眸中暴怒不可遏制,脖颈间暴起青筋。他不想再跟傅承业废话,最后问了一遍:“地址。”

  傅承业报出了后山的地址,那里现在是一片荒芜,周末时间没有人在做修缮工作。

  他几乎夺门而出,临出门时撞上同样焦急赶过来的于舟,他猛地抓住傅霁寒:“盛意人呢,我问过他家邻居,他三天没有回去过。”

  傅霁寒眼底猩红,“没时间跟你解释,现在你立刻去找警察。让他们守在葛阳村山下,我会亲自把盛意带回来。”

  于舟从没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模样,立马反应过来盛意应该是出事了。他没多问,按傅霁寒的话照做,并警告他:“你要让他平安。”

  傅霁寒没回,不用于舟说他也会这么做。盛意平安很重要,开心很重要、健康很重要。

  他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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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遭灌着冷风,傅承业把手机一甩,坐在烧得乌黑的木板床上对盛意说:“看来他把你藏得很好,什么玩玩而已,要不是我把他从藤南小区引走放得那把火,他还真就差点把我给骗过去了。”

  “他以为安全的保护,实际上却亲手把你推入火坑,你是不是特别恨他哈哈哈哈哈。”

  盛意眼睛微微睁大,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听他说了很久的话,一直觉得这个声音耳熟。顿了顿,猛地想起顾易给自己听过的那段音频中,就有这个人的声音。

  连续三天没有进食,盛意一点多余的力气都没有。他颤着气息开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是你的亲人吗!”

  傅承业冷笑一声:“亲人?傅老爷子偏袒了大哥一辈子,凭什么我只能得到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破公司。人想要什么,还是要自己争取。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他们这算什么,施舍?!”

  他不知想起什么,忽然觉得好笑:“你叫盛意?十多年前,我把你和他之间的照片甩给徐云锦看,她的脸色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真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你们还是在一起,我应该早点想起来这些事,那就不用一再试探傅霁寒了。”

  盛意:“我跟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他不会为了我签那份转让书的,你死了这条心。”

  “这些你说了不算。我这个大侄,从小性格乖张冷厉,看似一切尽在掌握、把控所有,实际上最能豁的出去。”他回忆道:“徐云锦把你送出国那次,他不知死活地从傅老爷子手底下逃了几回,腿让打折了,后来可躺了两个多月呢。”

  “为了傅氏颜面,对外一致宣称是在家“治病”。傅致堂在那几个月用了很多办法,电击、催眠、注射药物,能用的办法全都用尽了。”

  盛意嗓音哑住,发不出一点声响。

  也是从那以后,傅霁寒开始学会收敛起张扬乖张的棱角,学会把一切不动声色地隐藏在沉静冷戾的皮囊之下。

  在傅氏最颓然的几年里,他拼一己之力让傅氏企业在商界屹立不倒直至发展成今天的规模,傅致堂欣慰他终于走上了正轨。

  “他跟他爸一样,都是为了感情不要命的人。”傅承业说,“知道为什么,在夫夫婚姻开放的现在,徐云锦和傅致堂依旧极力阻止你们在一起吗?”

  他顿了顿,狞笑道:“因为他的父亲也是同性恋,果然有什么样的父亲就会有什么样的儿子!所以我不利用你利用谁,你就是傅霁寒最大的软肋啊!”

  正在此时,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男人,面相凶神恶煞。盛意惊了一瞬,他记得这个人。

  那天在车站不小心撞上的人就是他。

  “先生,他过来了。”

  说罢,男人凶恶的眼神横过来剐了盛意一眼。

  傅承业施施然起身,淡淡地瞥了一眼盛意,吩咐道:“田力,把他的嘴封起来,免得一会说些不该说的话碍事。”

  盛意费力地踢腾了一下,大喊了一声:“你快走啊!报——唔唔唔!”

  男人揪着盛意的头发把抹布堵进他嘴里,又拿黑色的胶带缠绕了两圈才放下心,恶声恶气地警告他:“闭嘴!”

  他们身处的地方正是半山腰被买下的那间民宿,大火把房子里外都烧成焦炭,所有东西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像糊了一层难闻的颜料。

  田力把盛意的椅子挪到大门口,脚下缠了几圈胶带,防止他踢翻东西。摇摇欲坠的木门轻轻掩上后还被加了一层铁锁,露出来一条不宽不窄的缝隙,让他能够看见屋外的状况。

  盛意挣扎不动,身上力气耗尽后开始涔涔往外冒冷汗,胸膛起伏更加剧烈。

  狭窄的门缝外,山道上缓缓上来一个修长的身影。他果真一个人也没有带,只在右手拿着一份白色的文档。

  他一靠近,一直等候在屋子附近的另外一人张力和田力警惕地上前,一左一右地站着。

  傅霁寒冷冷地扫了一眼,开门见山:“东西我带来了,盛意呢?”

  傅承业指了指身后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闻的味道,傅霁寒皱了皱眉:“一手交合同一手交人。”

  傅承业却说:“现在是你求我放人,对二叔态度不要这么差。还记得我那天在公司怎么求你的么,这一次当然要新仇旧账一起算。”

  “你想怎么样。”

  他挥了挥手,一直站在两边的田力和张力摇头晃脑地活动了一下筋骨,目光不善。

  “长辈教训小辈,理所应当。”傅承业笑着歪头,“你说是不是?”

  傅霁寒眼神冰冷:“你也配。”

  话音刚落,傅承业低头点燃了一根烟,打火机拿在手里把玩,目光威胁道:“你应该闻到了吧,很浓的汽油味。”

  他在房子附近洒了很多汽油,那股味道浓烈到让人想吐。

  “怎么样?”傅承业饶有意思地说,“傅老爷子总是说让你低头很难,我看不是很简单么。给二叔跪下认个错,过去那事儿就翻篇了。我拿到公司以后绝对不会为难你的小情人,否则这一场火下去,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等了很久,傅霁寒指尖紧紧蜷缩着。他朝房子这头看过来,透过狭窄的缝隙,好像远远的与盛意对望了一眼。

  “唔——”盛意瞪大了眼睛,深色的瞳孔中盈润着通红的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