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吹牛大王>第60章 吻技很差

  傅霁寒一遍遍地吻过他的唇角,像狼圈点自己的地盘,固执又轻柔地吻过所有。

  盛意清醒地低垂着眼睛,双手紧紧抵在身前人的肩颈,他皱了皱眉,抵在傅霁寒身前的手指微微蜷缩揪紧。

  “放…唔……”他费劲地推搡,由一开始的主动变为被动承受,唇齿间被人气势汹汹地扫荡一圈。

  傅霁寒圈住他的力道缓缓收紧,仿佛要将他与自己融为一体。一旦对方有任何想要退缩想要抽离的迹象,他就会吻得更加深入。

  夜晚的环海路是深到发黑的蓝色,湖面吹来的冷风都不能消解肌肤相触带来的灼热温度。

  红杉树下两道漆黑的身影被月色拉长,影子也在宽敞无人的公路中央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半晌,盛意趁着傅霁寒沉沦失态之时猛地将他推开,手背在自己唇上狠狠擦了一道。他一只手撑着身后的树干,胸膛轻喘地看着他。

  傅霁寒被推得踉跄了两步。

  “一个吻而已。”盛意轻嘲,“什么都代表不了。我现在可以亲你,以后也可以亲别人。”

  傅霁寒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唇齿间属于盛意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去。男人深邃的目光落在他撑住树干的那只手上,而后缓缓平移到盛意因呼吸而不断张合的唇上,苦涩地笑着问他:“什么都不是的一个吻为什么会让你站不稳?”

  “因为你吻技太差了。”盛意睨着他,气势半点不坠:“亲人就像咬人。”

  盈润的唇角还有微亮的水光,唇角一侧泛着隐隐的疼意,那里大概是肿了。

  盛意又拿手背去蹭了一下,眼神更加不耐了。

  从前傅霁寒生气的时候亲他比现在还要用力,嘴唇的皮都被他咬破过,最严重的一次还往外渗了殷红的血渍。

  话音刚落,傅霁寒低了低头,狭长的眼睫垂下一片阴影,像在努力掩去什么情绪。再抬起头时,他脸上情绪不显,眼神是冷沉的,嗓音却依旧沙哑:“好可爱,盛意。”

  心里一旦冒出这种想法,傅霁寒会觉得自己更加荒谬了。可能从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就开始认定这一个人,一头扎进去再也出不来。

  他的声音很低,湖面浪潮声偶尔起伏,盛意听得不是很清楚。

  傅霁寒眉眼再度垂了垂,自弃一般地轻声说:“那你能只亲我吗?”

  许是盛意这些日子以来说过太多狠心的话,傅霁寒逐渐练就一副铜墙铁壁般的心理防线。毕竟一句狠心的话和一个吻相比,实在不算什么。

  盛意皱紧了眉头。

  “盛意。”一道男声远远地横插进来。

  于舟很晚才回来,他骑着自行车停在拐角,像是很诧异会在这里碰到他们,于是特地停下来打了个招呼:“巧了,傅先生也在啊?”

  傅霁寒所有的神情敛了,眉眼只透露出来凉薄的冷意。

  他目光警惕地在这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两秒,缓缓抬眸对上这个人的眼睛。

  走了一个陈期,他倒是还忘了这个人。

  于舟来的正是时候,盛意挥了挥手喊他:“于老师,能载我一程一起回去吗?”

  他轻慢地看了一眼傅霁寒,话却是对盛意说的:“你不管他了吗?”

  盛意往前走了几步,坐到自行车后座上上,两只手抓着自行车底座,一眼也没看傅霁寒。

  “他可能还得吹风冷静一下,让他继续散步吧。”

  “那好吧。”于舟妥协。

  傅霁寒大步上来扣住盛意的手腕,却被对方轻易地甩开了。盛意睨着他,嗓音有些冷:“不是一周见一次吗?别再抓着我,也别再干涉我的事情。你跑这么大老远来理城,徐云锦她能放心吗?”

  “小意,”他目光固执,“我知道我妈以前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这次我不会让她有机会再干涉我们了。”

  盛意根本不在意这个,他晃了晃腿,催促道:“我们走吧于老师,我还想看看你拍的那些图,下次我也要自己去玉龙雪山看看。”

  于舟踩上踏板,很快就把傅霁寒甩在身后。他骑车很沉稳,偶尔抓不稳的时候盛意就抓住他的登山包。

  离开了傅霁寒身边,盛意开始问起于舟一天近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盛意在行业中没几个朋友。

  于舟算是他的领路老师,也是朋友。他们经常聚在一起说说摄影的事儿,鲜少没有话可聊。于舟是一个情商挺高的人,从没有让谁的话落在地上过。

  只不过今天都是盛意问,他答。

  盛意也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

  “怎么了于老师?”

  “没事啊。”

  正常人至少会问一句“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或者解释一下今天话少的原因。但他就回复了这样三个字后又再次没有了后文,盛意直白地问他:“对不起,是因为我今天上午爽约的事情吗?”

  于舟回答说:“不是因为这个,山上路挺陡的,你去了估计得一步三喘。”

  “……”盛意说,“那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有吗?”

  “很明显。”

  于舟看着前方的路,半晌道:“可能因为比赛结束我就要走了吧。还剩一个多月,你准备得怎样?”

  说到这个,盛意垂头丧气地说:“别提了,没什么头绪。本来想跟你一块出去找找灵感的,但是我今天早上确实不太舒服,不是故意要爽约的。”

  于舟说:“我知道,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盛意说。

  他这几天其实看过不少获奖作品,别人的思想高度和意境是盛意哪怕模仿都模仿不出来的东西。

  他感叹地说:“于老师,你那么多获奖作品,灵感真的不会枯竭吗?我有时候会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我这辈子永远也拍不出什么好看的摄影作品了。”

  “没灵感就找灵感,”于舟余光往后瞥了一眼,笃定地说:“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谢谢安慰。”

  “对了,你们不是一起出来散步吗,怎么不一起回去?”

  “他烦人,一直跟着我。”

  于舟笑了一下:“真的不喜欢他的话,为什么不考虑换个地方?比赛结束后我应该会去一趟南城,那里四季如春,也许你会喜欢。要一起搭个伴吗?”

  背包客的旅伴都是一段一段的,不同的旅程会遇见不同的人。

  盛意摇头说:“不了于老师。你不了解傅霁寒,不论我去哪里,他想要找到我只是时间问题。”

  “换个思路。”于舟说:“如果你一直在路上,当他找到你在理城时,其实你已经在去往南城的路上了。”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盛意不是一个喜欢漂泊的人。他从小没有父母,高中毕业后跟着爷爷在异国他乡待了四年。伦敦、海城、杭城,最后又到理城,他好像一直都是居无定处。

  所以盛意说:“这样会让我觉得有点累。”

  于舟沉默下来。

  自行车停在院子门口,盛意对他道了一声谢,旋即推门而入。

  后来几天,盛意没再住在民宿里,他在自己家的租房里待了几天。把这几天拍摄过的素材都整理了一下,民宿app上也更新了一些新的视频和图片。

  他闲暇时出门喜欢拿着相机四处拍拍,内存条换了一个又一个。

  盛意盘腿坐在地毯上,抽出相机的内存卡插入读卡器内,然后接入电脑里。

  加载过后,盛意把模糊失焦的图片一张张删掉,能用的就留下来存进另一个文档里。

  大多数都是无用的,盛意麻木地点着删除键,轻快的鼠标点击声听起来很有节奏。

  忽然间,他摁住鼠标左键的食指停在半空。

  电脑上全屏显示着一张夜景照片。

  画面一共分为三部分,公路边沿的礁石、翻涌起伏的湖面、以及蓝调的天空。

  盛意完全记不得这是哪一天拍摄的,相机里的素材他会定时删除。

  照片黄金分割比例的位置上立着一棵枝叶繁茂的红杉树,浪潮在击打礁石,湖面波光粼粼,蓝调的天空挂着一轮圆月。

  画面构图像白描一样简洁。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虚化部分。盛意拍照不太用大光圈,因为光圈太大就会造成主体局部也被虚化,看起来像没对上焦距,显得失真影响整体效果。

  但是这张照片上,湖面是虚化的,斑斑点点的光圈就像流淌的一条银河。浪打礁石的一瞬间被虚化,意外给人一种动态的、流淌的感觉。

  为了减少对自然的干扰,湖边的树一般不做照明灯。月色恰好照在那一棵红杉树上,每一片伸展出来的枝叶像洒上了灯光,在画面中唯一清晰明亮。月亮被它牵引而来,独做自己的照明灯。

  盛意想了半天没想起来什么时候拍的,但特地给它单独放进了一个文件夹保存好。

  每隔几天盛意都会回民宿一趟简单收拾一下院落,顺便给于舟看看那张照片。

  天越来越冷了,盛意出门的时候带上了一条围巾防风。湖边风大,他骑着自行车过来淌了一路的冷风,眼睛和鼻尖都红彤彤的。

  进门的时候他下意识观察了一下傅霁寒的房门紧锁,人似乎不在。

  盛意没在意,转身往二楼走。

  房间内开着空调,于舟穿着保暖的居家服坐在书桌前,目光审视着这张照片。他看了很久,直至眉头轻轻皱起:“这不像是你的水准,背景全部失焦了。”

  盛意说:“可是这棵树没有,而且我认为虚化的背景部分是合适的不突兀的,甚至还有一种动态感。”

  于舟垂眸再看了一眼,那棵红杉树在月色下美得迷人。须臾,他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这棵树在哪里?”

  “好像是在…”盛意愣了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犹犹豫豫地把话说完:“S湾?”

  于舟说:“是我接你回来那天?”

  是傅霁寒把他压在树下亲吻的那天。

  盛意突然觉得这棵树不是那么好看了,他匆忙地叉掉画面,尴尬地笑着说:“算了算了,这张没有拍好,镜头都没对准。”

  于舟看着他微红的耳尖:“那删掉吧。”

  “等等,”盛意按住他要点击鼠标的手,有些别扭地说:“要不还是再留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可以参考这种风格继续拍点素材。”

  于舟看了看他说:“行。”

  其实不管照片怎么拍出来的,盛意还是挺喜欢这种风格的,他总不能因为傅霁寒而损失一张好照片。

  事实上,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照片有一没有二。这种动态感后来盛意怎么也把控不好,一不小心就失真了。

  要过年了,小林和两位医生已经回家。

  盛意一边随意调整着相机的光圈一边往楼下走。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他放下相机,在廊下看见一个蓝色的婴儿摇篮。

  四周无人,盛意迈步过去。

  摇篮里的小孩粉雕玉琢,闭着眼睛嚎啕不止。这里风大又冷,盛意想不出这是谁家的孩子。

  他不过一周没来静风居,难道又来了什么新客人吗?

  盛意缓缓在摇篮旁蹲下,一只手去逗哄他,“不哭不哭,叔叔给你变个魔术怎么样?”

  几个月大的小孩被他唬的一愣一愣。

  盛意手掌握成拳头,给他洗脑:“这是一块石头,又硬又圆对不对?”

  小孩眨了眨眼睛。

  拳头在小孩面前晃了晃,随后倏地张开,盛意笑着说:“现在它变成了一个巴掌!”

  他反复握拳又张开,迅速变化的手势让小孩觉得新奇,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盛意的手掌心。

  这个无聊哄小孩的把戏是小时候盛德松逗盛意的玩法,他还跟着电视上学过人捧着脸开花的尴尬把戏。

  盛德松学的那些既简单又错漏百出,偏偏每次都很信誓旦旦地说:“来,小意,爷爷又新学了一个玩意。”

  “哈哈哈哈哈,”盛意笑出声,“小朋友真好逗。”

  “盛意。”傅霁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嗓音柔和地喊了他一声。

  盛意回过头看见是他,笑意收敛了:“有事吗?”

  傅霁寒往前走了两步,摇篮里的小孩见到他的一瞬间忽然咯吱笑起来,咿呀学语地叫了一声:“爸、爸!”

  盛意这才注意到傅霁寒手上拿着的奶瓶,他回头望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旋即脸色一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