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吹牛大王>第40章 不想帮忙

  占据这张床大半位置的男人懒懒地枕在唯一的枕头上,他翻了个身,眼眸因突然亮起的刺眼灯光眯了眯。

  骨节分明的手掌从被窝里伸出来搭在眉骨处,眼皮于阴影下轻微地掀开一条缝,眼神困倦:“怕你掉下去。”

  盛意耳朵上的潮红还没有消退下去,他咬着下唇,眼睛无措地左右看。

  傅霁寒往旁边挪了挪,把身边的位置空出来一大半,自己的半截身子都露在外面,“现在过来吧。”

  盛意忍了忍,这才重新躺回去。

  然而下一瞬,身后之人又会再度贴上来,双手在盛意小腹前交叉相扣,长腿自动顺着盛意侧躺屈腿的动作将他包裹在内。

  盛意本来想挣脱的,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没有推开他。察觉到这一变化,傅霁寒抵在他软发上的下巴轻轻蹭了蹭,“小意。”

  盛意眸光微闪,还是轻轻应了。

  “别再乱动了。”

  “喜欢你。”他的呼吸从上方传来,“想碰你。”

  因为喜欢所以才想触碰,盛意眼皮微微一掀,目光突然盯住某处不动了。寂静的空间里,心跳声异常明显,胸膛贴着脊背,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盛意轻微地挣动一下,在他束缚得紧紧的怀中转了一个身,目光平视着男人紧绷的下颌线和艰涩滑动的喉结。

  拱起的被窝随动作高低伏动,傅霁寒跟着调整了姿势,双手改为搭在他的腰侧,呼吸灼烫。

  盛意幅度不大地仰起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肩颈线,平静的眼神与上首之人对上,缓缓说:“你不是应该讨厌我吗?”

  傅霁寒知道他是在说过去几个月发生的那些事,顿时心生后悔与害怕,嗓音低沉发颤:“对不起。”

  “我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选择离开,不论什么理由,你可以讨厌我。”盛意只是一直盯着他看,“我都会认的。”

  傅霁寒低眸,意味不明地扯了一下。

  “那些朋友圈、还有旅游视频,都是我故意拍给你看的。”盛意声音涩然,“因为我想让你死心。”

  傅霁寒呼吸一滞,旋即垂下眼:“我知道。”

  下一刻,盛意缓缓从被窝里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的脸:“我想让你忘记,走了一个盛意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不是变成今天这样。”

  盛意掌心温凉,指尖从他锋利的眉骨轻轻划过,像是在勾勒一幅画。

  过了许久,那只扣在他腰侧的手掌不经意收紧,傅霁寒缓缓低下头来,轻轻碰上眼前人白皙的额头,嗓音发沉:“别再说要离开,再有下次,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失去盛意会死的,他的意思是说。

  盛意想起李明时的那些话,心里尚且还有些庆幸,还好最后一刻能拉住他。他喉咙咽了咽,认命般阖上眼睛,胸膛随着呼吸沉下来:“不会了。”

  傅霁寒掌心一顿,同他分开一段距离,目光愕然:“你说什么?”

  盛意睁开眼睛,眼眸中似乎盈润着水光。他哽了哽,眼眶有热意:“傅霁寒,我们重新来过吧。”

  房间灯还未灭,明亮的光线下,傅霁寒把盛意皮肤上的每一根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呼吸一重,眼尾殷红潮湿,怔愣了很久。

  盛意吸了吸鼻子,心软地凑上去,在他冰凉的唇边轻轻碰了碰,“像一对寻常夫夫那样。”

  “小意。”他把人揽进怀里,贪恋地叫了一声。

  “好吗?”

  “好。”傅霁寒说。

  盛意知道有些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全部解决的,但是他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

  ……

  翌日,天气晴朗。

  乍暖的光漏在窗边的小床上,刺得熟睡的人翻了一个身。

  傅霁寒扣在盛意腰间的手微微一收,拦着没让人掉下去。怀中人一脸惫懒地转回来,靠在他胸口吐息平稳,似乎还没醒。

  昨夜说了好多,一直到很晚才熄灯。

  盛意贪觉,翻来覆去地睡,直到日上三竿,光影逐渐从房间挪移开,他才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盛意倏地抬起头,旋即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没什么力气地说:“嗯,你终于退烧了。”

  说完,他手往傅霁寒怀里一伸,眼睛又准备闭上睡个回笼觉。

  傅霁寒拉住他,呼吸不稳:“还睡吗?”

  盛意点点头,语气疲惫:“你昨天后半夜温度很高,我看了你快半宿呢。”

  说完,他打了一个哈欠,又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眯一会。后腰不知道抵上一处坚硬的凸起,他下意识觉得自己不小心磕上了傅霁寒的皮带,不在意地闭着眼睛。

  但是——

  谁穿着外裤睡觉啊?

  盛意浑身一抖,倏地睁开眼睛,整个人都不太敢动弹了。

  以前傅霁寒不仅晚上难缠,早上起床还经常强压着盛意再弄一遍,害得他一个上午起不来,中午回来还要责怪盛意耍脾气不吃中饭。

  傅霁寒发觉他的僵硬,嗓音愈发低哑:“我叫了人送早餐,一会就到了。”

  盛意顺着杆子往下爬,耳廓红了一圈,忙不迭地滚下床:“那、那我先去洗漱了。”

  傅霁寒眉眼难耐地说:“好。”

  走出一半,盛意满脸狐疑地转过头来:“你不跟我一起吃吗?”

  傅霁寒眼尾有些绮丽的红,额头忍出一些薄薄的汗,压着喘息说:“我胳膊麻了,一会就起来。”

  “好…”

  盛意猜到他在做什么,脚底抹油地关上房间门出去。

  没过多久,果然有人上门来送早餐。

  盛意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那一块狭窄的地毯上,耳朵上的红意还未消退。

  并不是他不愿意帮,只是对于那种被贯穿的疼还是下意识抗拒。即便是两人温存在时,傅霁寒也鲜少能控制住自己。

  而且盛意也不想回忆那种吐得昏天黑地的感觉。

  他甩了甩脑袋,包子刚叼到嘴边,房门突然从里打开了。

  盛意僵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这么快就…就起了吗?”

  真是舌头三百六十度大回旋,他紧急刹车换轮胎,改口很及时。

  傅霁寒看着他,然后一言不发地往洗漱间走。

  须臾,他整理好又换好衣服,才过来客厅沙发上坐下,仿佛刚刚在房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让人买的一中公交站后面那家店的包子,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

  皮薄馅厚,汁水丰盈。

  盛意又咬了两口,囫囵塞得腮帮子鼓成球:“好吃的,你尝尝。”

  其实是因为经常迟到,来不及买想吃的早餐,所以正好经过那里就随手买一个。可能是他迟到次数太多,老板已经快认得他了。

  傅霁寒就着他手里拿着的包子咬了一口,颇为赞同地说:“好吃。”

  早餐过后他照例打开电脑在客厅办公,盛意在旁边刷手机视频。

  可能是因为网上的黑料严重影响了夫夫和夫妻之间本就复杂的矛盾,平台暂时封锁了盛意的个人账号,相关视频也一一下架。

  很多人发视频表达不满,从为博主打抱不平逐渐上升为平台不作为,使得许多挂在平台的黄v博主也跟着惶惶不安。

  明明已经澄清了,可是账号为什么还是被封了?

  盛意想不通,傅霁寒余光瞥过来,看他一脸愁容满面,声音放柔:“怎么了?”

  “我的账号好像被封了。”盛意神情难过,叹了口气:“明明我什么也没做。”

  傅霁寒眉眼一冷,抬手顺了顺他的头发:“没事,会拿回来的。”

  按照这个局势,盛意显然是第一个被当成靶子使的,账号大概率没法解封,他没有抱很大的希望。

  “你这样一直待在家里办公,真的没关系吗?”

  这几天,傅致堂和徐云锦接连打过几通电话催他赶紧回公司,但都被傅霁寒一一拉黑。

  今天确实必须要回去一趟,有些事情耽误太久也不好。

  傅霁寒说:“今天要回公司一趟。”

  盛意点点头,过了一会又突然问他:“你要把我关在这里等你回来吗?”

  说到这里,傅霁寒依然有些头疼,他其实不敢放任盛意一个人在家。不是不信任,而是一种下意识的不放心和后怕。

  “你会走吗?”傅霁寒说。

  盛意就知道他会这样,双手捧住面前人的脸,认真地说:“我不会,你应该给自己的伴侣一点信任。还记得我们刚结婚时,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傅霁寒神色一怔:“什么?”

  快一年了吧,盛意回忆了一下说:“你当时说,去哪里和不去哪里,都是我的个人意志。现在你能尊重我吗?”

  傅霁寒现在只觉得那些话简直冠冕堂皇,他神色为难,极低地商量道:“小意,再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我……”

  “好,”盛意说,“那你锁吧。”

  傅霁寒眉间一跳,盛意下一句说:“大不了我从厕所窗户上爬下去,磕到碰到也是我活该。”

  话音刚落,傅霁寒立刻就皱眉说:“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我看我还是在家里陪着你。”

  说完,他竟真的拿出手机要给小林打电话推迟一些工作安排。

  盛意拦住他,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固执,我说了不会走就是不会走。”

  忍了忍,他尝试去劝傅霁寒:“你见过谁家丈夫会一直关着自己的妻子?”

  傅霁寒一本正经地说:“这我怎么会知道?”

  类比法没用,盛意尝试晓之以情:“你把我一个人关在家里,我也会害怕会难过、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傅霁寒说:“可我在家陪你你又不乐意。”

  又绕回来,盛意表情僵硬了一下。

  “根本就不是你陪不陪我的事情。”盛意感到筋疲力尽。

  气氛到这里又冷了一会,盛意心念一动,捧着他脸的手收敛回来,轻声说:“那这样呢?”

  他主动凑上去,勾住傅霁寒的脖子,笨拙地往唇畔啃了一口,软绵绵地喊了他一声老公。

  傅霁寒心火尚未完全下去,哪受得了他这样招惹,当即压着人狠狠亲了一顿。他总是亲得很重,所以总是在盛意身上留下一些痕迹。

  好半天,盛意喘着气说:“乖吗?”

  傅霁寒在他耳边:“乖。”

  “所以可以不锁吗?”

  “不行。”

  盛意心霎时就冷了。

  “但我们一起出门。”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傅霁寒说:“别让我看不到你,好吗。”

  有些事总要慢慢来,盛意温和地舒了一口气:“好吧。”

  林特助上午十点在小区楼下等着,直到他看见一对璧人从藤棚下出现。

  傅霁寒一身修身得体的西装,身旁较矮的漂亮男人在大晴天穿着一件米色呢子外套,内里是一件白色的高领内衬,将人包裹地严严实实。

  男人修长的双手为盛意拢好外套,忧心地皱起眉头说:“听话,今天风大。”

  盛意说:“我会晕的。”

  傅霁寒心里一紧:“哪里不舒服?”

  十月末的天气,盛意说:“中暑而晕。”

  他往棚下的躺椅一趟,整个人跟着舒展开:“要不我就在这里躺着等你,哪里也不会去的。”

  “盛意,撒娇没用。”傅霁寒弯下腰睨着他,“实在走不动或者很累,我可以抱着你。”

  这跟皇帝一年没上早朝,结果回头抱了一个宠妃临朝摄政有什么区别?

  盛意目露惊恐,站起来就走:“不用!”

  小林就停在不远处,那是一辆漆黑的迈巴赫,在这片老化破旧的小区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路人经过时都忍不住侧目看过好几眼。

  傅霁寒打开车门,盛意先钻进去,他才跟着坐进去。

  期间,傅霁寒一直握着盛意的右手。盛意的葱指白皙,手心常年是凉的,但只要捂一捂就会染上他掌心炙热的温度。

  从这里开车到市中心大约要半个多小时,盛意捱不住困意靠着人就眯着眼睛睡觉。

  傅霁寒垂眸盯住他洁白干净的无名指,眼神似有所想。

  车里安静地只剩下盛意睡熟后的呼吸声,不知道他做了个什么梦,紧张地反手回握住傅霁寒宽大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