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吹牛大王>第22章 心理咨询

  晚上七点,林助理的加班提前结束。

  盛意眉眼微微垂下来,眼神从他的脚尖移开,什么也想不起来,“谢谢你留住这里。”

  面前的男人等了很久却倏地笑出声来,声音低凉得可怕,“旧小区的房子没有升值的空间,不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金钱。你当初花了多少钱把这里卖掉?”

  “五十万。”盛意诚实地回答。

  “这样看来,你还是卖亏了。”傅霁寒抬手不轻不重地抚了抚他耳际的碎发,叹息一般地说:“你至少应该再加一百万,在我妈面前你不是很会谈判吗。”

  “对方抛出底价时,你应该表现得勉强、不满意,而不是急迫地一口答应。”

  盛意长睫微颤,他听出这些话里的意有所指却没有反驳,仿佛心虚地默认了。须臾,盛意偏过头轻声问:“什么时候回去?”

  傅霁寒眉稍一挑,缓缓勾起好看的弧度,他站起来:“今晚不回去,难道你不想看看你曾经的房间吗?”

  那时他们年少爱玩,经常趁着盛德松出门时躲到房间里去,像偷情一样地亲吻抚摸。要不是盛意怕疼,那真就什么事都干过了。

  盛意被牵着上楼,楼道里很干净没有灰尘的闷味,也许真的有人会按时来清洁。

  二楼大门还是多年前盛德松亲手涂上的绿漆,现在痕迹斑驳,看得出有些年头。

  推开门,屋子里一切齐整如旧。当初走的时候太过匆忙,盛意只能带上一些换洗的衣服和其他重要的证件,其余的东西都留在这里。

  狭窄逼仄的客厅摆放着盛德松修三轮的工具,矮板凳横在中央,嵌入式的墙柜里还放着一盏煤油灯。

  傅霁寒推开里间的门,那是盛意的房间。屋子里一览无遗,一张课桌,一张床,连衣柜和床头柜都没有。此刻房间被人特地布置过,床单被套都被人换成了新的,书桌上放了很大一捧玫瑰,白炽灯顶挂着一圈五颜六色的气球。

  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不会让人觉得刺鼻。

  简单而焕然一新,盛意指尖一僵,眼神却瞟到飘窗上摆放着的一只篮球和一辆黑灰的汽车模型。那是他离开前想要送给傅霁寒的生日礼物,原来还没有被丢掉。

  他转过身来,僵硬地说:“不回去吗?”

  傅霁寒拥住他的肩膀,把人往那张旧床上带,“既然你记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那就等你什么时候记起来了,我们再离开。”

  盛意皱眉:“我不在这里做。”

  这里有太多美好的回忆,他不想要最后一点体面也被傅霁寒摧毁殆尽。盛意挣了一下,用力地挣脱出来,还没抓上门把手就又被抱了回来。

  傅霁寒轻易地禁锢着他,抬手抚平他微微皱起的眉眼,缓缓笑着说:“洗漱间就在门口,你尽管吐。吐够了,我们再继续。”

  盛意心中一凛,声音带了些哽咽:“回家去,我不想…在这里。”

  面前的人置若罔闻,对他可怜的请求视而不见,只是淡漠地解着盛意的扣子,那样的固执强势、不容置疑。

  “你一定要这样报复我吗?”盛意被他压下来,眼角带着水光,目光嘲讽地说:“不就是被人甩了吗,傅霁寒你天天这样缠着我,看来过去你真的很爱我。对不对?”

  回答他的只有身上之人粗暴的对待。

  老房子的家具都已经老化,纠缠间,盛意总觉得身下这张床随时会支撑不住。但它竟然奇迹般地撑到了天明,那样大动静地摇摆和吱嘎声竟然没有令它散架。

  真是一个奇迹。

  昨晚傅霁寒恶狠狠地威胁他,不发出声音就会更过分。可是旧小区的隔音效果十分一般,盛意只敢低低地喘息,眼尾落下很多生理性疼的泪水。

  早上盛意吐得比任何一次都严重,傅霁寒一边黑着脸给他顺背,一边拿着热毛巾给他擦脸。

  盛意扶着水池的手肘还在打颤,他强忍不适,推开傅霁寒说:“不用你管,出去。”

  傅霁寒没理他那种轻飘飘地推搡,皱着眉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医院也看过了,没查出什么病理性的毛病,至多是身体虚弱了一点。

  想到这,他说:“让你多吃点补补,总不至于连一回也撑不住就晕过去。”

  盛意想起昨晚,气得一阵剧烈地咳嗽,咳得脖颈上青筋暴起,几滴生理性的泪水滴在水池边缘。他忍了一下没忍住,噗得又吐了出来,猩红的血被水流冲成淡淡的粉色。

  傅霁寒一下子愣住了。

  下一秒,盛意整个人瘫软在傅霁寒怀里失去了意识,嘴角还带着没擦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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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时今天本来要休假,但还是一大清早地就被叫到医院,身边还跟了一个戴口罩的小护士,眼睛提溜有神。

  “什么情况?”他一进病房就看见床上那个熟悉的人影。傅霁寒正蹙着眉坐在床边,看见他过来立刻站了起来,“他到底怎么了?”

  看过他的检查报告,以及傅霁寒的描述,李明时说:“他这样一直吐下去,已经吐成胃出血了,现在还有点高烧脱水。你到底是怎么刺激人家了?”

  身旁的护士眼睛几乎瞪圆了,一直盯着床上的人看,傅霁寒眉头一皱,“还是上次的原因,每回他都这样。这谁?”

  李明时让护士先出去,说:“我助理。”

  “我上次也跟你说了,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否则这样吐下去,迟早把身体拖垮。”

  傅霁寒沉默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吊完这瓶,盛意就醒了。醒来他就闹着要回家,傅霁寒抱着人下楼,把他放在车子后排让他躺着,旋即沉默地开车。

  盛意下车后发现车子并没有停在杭湾君庭,而是一家心理咨询中心。

  前台小姐笑脸迎上来,“是傅总吧,这边请,诊疗室在二楼。”

  一层大厅十分宽敞,暖黄色的会客沙发旁摆着一盆绿意盎然的景观盆栽,桌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糖果和蛋糕,暖调的灯光不会特别刺眼,整个大厅看起来温馨又舒适。

  盛意听见她说起诊疗室感到一些紧张,脚下一顿,“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空调温度调得有点低,傅霁寒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领着人从旋转楼梯上了二层,“没事,见个朋友。”

  盛意进去诊疗室后,傅霁寒等在门外。大门隔音效果很好,一旦关上门外就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诊疗室不大,浅绿的窗帘被拉上,日光透过来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靠窗的木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模型玩具,跟大厅一样,桌上摆着各色糖果和小蛋糕。

  徐璐站起来跟盛意握手,亲切地笑着说:“盛先生你好。”

  盛意伸出手,礼貌地回握了一下。

  松开后,徐璐请他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并说:“这里有一些糖果和蛋糕,请随意。”

  “我不吃甜食。”盛意说。

  他抬眼打量过这里的陈设,看起来是一间普通会客室,盛意起身把窗帘拉开才重新回来坐下。徐璐注意到他的动作,微笑着问:“你似乎不太喜欢私密的空间。”

  盛意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说:“会很闷。”

  “抱歉,”徐璐说,“现在你觉得好点了吗?”

  盛意点点头,面前这位女士一身休闲的白色长裙,脸上画着浅淡的妆,没有过度抢眼的饰品在身上,长发轻轻地垂落着,说话时让人舒服又亲和。

  “好,那我们能简单聊一聊你的问题吗?只是像朋友那样随便聊聊。”

  “嗯。”

  “您和傅先生结婚多久了?你们看起来与这个年纪的寻常夫妻不太一样。”

  盛意说:“再有一个月就半年了。”

  徐璐了然地笑了一下,“新婚夫妻之间总是会有一些摩擦。你的先生经常会惹你生气吗?”

  盛意沉默地想到了傅霁寒强迫他干的那些他不愿意的事情,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我先生经常在家,他常常把家里弄得一团糟,也从不理会家务。对此我也很生气,有一天我郑重地跟他谈论了这件事,他才开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徐璐说,“你有尝试与你的先生沟通并制止那些令你不开心的行为吗?”

  “没用的,他不会听我的。”

  徐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继而又说:“当你们双方为一件事而争吵时,总是你或者你的先生一方作出让步吗?”

  盛意抬起脸,“是。”

  “听起来你们的感情地位似乎不太对等,只有一方的妥协是不行的。你认为你的先生了解你吗?”

  “我不知道。”

  傅霁寒有时候明知道他不喜欢那样,但偏偏又会那样去做。明知他胃口不好,还要强硬地逼着他吃东西;明知道他会吐得很难受,还是要强迫他。

  徐璐皱了皱眉说:“你为什么经常性觉得想吐?是因为某种气味、环境或是其他别的原因?”

  听到她这样问,盛意就知道傅霁寒为什么带他来这里了。他扯了一下嘴角,反而放松下来,说:“他不停地带给我一种晕眩感和窒息感,让我觉得很难受。”

  徐璐察觉到他的配合,继续问:“什么时候?”

  “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