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半生沉溺>第15章 松土

  次日一大早。柴房门嘭一声被踹开,吓得阚霖连梦中美女都放开了,一下子惊醒。只见外面天光大亮,周边皆是吵闹,几个人上前便围住了他。他不明所以,忽觉脚踝一疼,竟然是个大汉握住了他,正在端详他脚上的铁铐。

  阚霖当即道:“老大哥,你这是干嘛。”

  大汉顺着脚踝抬头看去,笑道:“反正是好事。继续睡你的就好。”

  阚霖道:“可你拉着我的脚,我怎么睡。”

  有人插嘴:“闭着眼睛睡,难不成你还能睁着眼睛睡呢。”

  阚霖正无言,又见几个黑乎乎的脑袋瓜中,添了个高大身影。那人比在场所有人都高得多。别人弯腰站着,那人也弯腰站着,甚至于比别人弯得更深,却还是显得高挑。

  阚霖喊他:“薛朗。”

  薛朗没抬头地嗯了一声,阻下了大汉拿扳手的动作。颇有质疑地说:“能行吗。”

  大汉睁大眼睛,上下打量了遍对方,仿佛听到什么可笑的话,摇头自夸道:“这算什么?区区一块铁嘛!我是谁你知道吗。”

  薛朗想要摇头,那大汉忽然抬手阻止,自顾自说:“这四村八田的,谁不知道我。我可是最这块儿最有名的铁匠,谁家要造锅造货的,提到铁准准第一时间想到我。多少同行因为我太牛了都不干这行了。只能说,这碗饭就得我吃啊!”

  合着说这么多也就光自夸了,愣是一点儿没说技术好在哪。薛朗礼貌地点点头,任由他用扳手、锤子等一系列工具破开那铁铐。

  而阚霖也反应过来了,心下惊喜的同时,也在想为什么王老五突然就愿意帮他解开脚铐了。发呆间,只听得“咔哒”,脚踝处蓦地一松,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久违地有种想立刻跳起来跑马拉松的冲动,却是刚站起来就被王老五一句话浇灭了激动。

  王老五:“这会子干起活来就方便多了。看起来挺灵活,能干活就好。”

  王春花道:“这双腿看起来能一口气松五亩地呢。”

  未及说话,旁边俩大汉再次自夸起来,骄傲完还要问问别人,薛朗给面子地轻轻点了点头。王老五没好脸色地瞥过薛朗,目光停留在敲开锁的大汉身上。

  “多少钱?”

  一直站在旁边的另一位大汉是敲开锁的大汉是亲兄弟,于是毫无顾忌地替自己老弟回答道:“不要钱。街坊邻居的,给我们哥俩安排顿早饭就行了。”

  本是一口答应的事,王老五却摇摇头极力摆手,“安排不了安排不了。谁不知道你们两兄弟一顿能吃半头猪,这还没过年,怕是就要被你们给吃穷了。”

  大汉哥一抹袖子怒道:“你丫怎么说话的!”

  大汉弟也怒道:“就是,村里几个嘴碎老婆子乱嚼舌根编排的,你也相信啊,哪有这么夸张。好心好意对待你,帮了你的忙,怎么这样小气。”

  王老五并不理会。王春花忙上前笑着递出一张十元纸币,解释道:“今天真是谢谢俩叔叔了,不过对不住了,家里确实没啥好菜招待你们,都是昨天的剩菜,也是怕怠慢了你们。喏,这钱你们拿着,饭其实没什么,就是不帮忙也是得安排的。这样,赶明儿杀了后院那只老母鸡,我亲自去叫你们成吗。”

  兄弟俩只好拿着钱走了。

  王老五扔下一句“天生吃亏的货”,也拍拍屁股走人了。王春花轻轻叹了口气,就听见薛朗安慰般温柔地对她道:“别听他的。你很好。”

  阚霖也许是装乖装久了变成了习惯,附和着安慰她,“你爸这人自己小气,还不让别人客气了。”

  王春花一下笑出声,“谢了。”

  薛朗见阚霖脚上的东西顺利解开,默默回去了。

  阚霖如愿以偿地躺回小床上,简直太爽。他现在可以随意晃腿,随意滚来滚去,不用担心铁链晃动会招来破口大骂,不用担心睡觉硌脚,也不用担心被薛朗嘲笑时脚踢不出了!看来一个月的装乖还是有点用的。

  王老五已经把阚霖“预定”给薛朗了,明天一早就得干活。于是阚霖还没高兴多久就得逼着自己睡觉,不由得埋怨起来。薛朗真是的,起那么大早活有不能多干多少,非得折磨人。

  再睁开眼,又是天光大亮鸡鸣时。王春花起得最早,已经打好了一壶水,蒸好一锅馒头了。一听见开门的动静,她就扔给阚霖一套破烂衣服。

  调戏道:“穿破衣服干活,穿新衣服娶我。”

  阚霖笑道:“春花姐,就别逗我了。你是在准备什么啊,午饭吗。”

  王春花道:“没错。”撑开塑料袋,将锅里的馒头取出三个放了进去。

  阚霖挠挠头,转身回房换了衣服,就跟在王春花身边去了薛朗家。

  行至院外,还没有进屋,就有香气从门缝飘出来。惹得人口水直流,肚子直叫。阚霖眨眨眼,先是一愣,然后先王春花一步推开门走进去,就见薛朗同样穿着套老旧破烂的衣服,正把菜从厨房端出来。

  阚霖定睛看去,居然是碗嫩黄、撒上翠绿葱花的鸡蛋羹。这满屋子的香味就是它散发的。

  薛朗道:“坐。”两人便坐下了。薛小妹给两人面前都倒了一杯温水,乖巧地喊:“阚霖哥。春花姐。”

  阚霖回以一笑,忍不住摸摸薛小妹的头道:“小妹,这一个月有没有想哥。”

  薛小妹道:“嗯!想啊。我有好多题留着想让你教我。”

  阚霖眼睛一亮,“呀,怎么舍得丢下面子主动问题目了,可以啊,有进步。”说着抬起手似要去捏薛小妹的脸,却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想了想才发觉,原来是空气中有杀气啊。

  嗯?!

  阚霖抬眼左右一看,就见两双眼睛冷意满满,无声道着:敢碰就废了你。

  只好改为挠自己的头,又顺着放回大腿上。

  薛朗和王春花这才移开视线。阚霖耸耸肩,注意力放回了桌子中央那碗鲜嫩的东西。他不用品尝就知道是什么味道了。必定是软糯鲜香,入口即化,再加上葱花,解腻而且更添一番滋味。

  这对于一个整月没开过荤的人来说简直堪比天堂。阚霖想也没想就挖了一勺,主人般地给身边的薛小妹,王春花,对面的薛朗依次舀过,才给自己舀了一勺。送进嘴里的瞬间,蛋香味扑满口腔,恰到好处的软度使唇齿得到极大的舒适,简直好吃到心坎里了。

  阚霖毫不吝啬地对薛朗夸道:“薛大厨,真是好厨艺。”

  薛朗迅速眨了眨眼没说话,不知如何回答这份夸赞,只得默默低下头吃饭,想要装作没听到。一旁的薛小妹看了一眼,偷偷笑了。

  一餐结束。晨雾散尽,天边映黄。不远处路边的田里能听到农民赶牛的叫喊,此刻虽然才是初晨,却早已有许多人开始干活了。收拾完桌面,洗干净碗筷,几人便扛着锄头出了门。

  走出院子,往右边的泥巴小路走上一段,再左转,就踏上了一条窄小的山路,顺着这条山路继续走,用随身带着的镰刀砍去挡路的荆棘,两片约莫两亩大的土地就出现了。

  阚霖道:“这土地藏这么隐蔽,是怕人偷你的菜还是怕人在里面拉屎啊,真是绕。”

  薛小妹笑道:“没办法,我家分到的土地就是这样。其实也不错的,很安静。特别是夏天的时候,要是来种玉米,累了就躺在大石头上睡觉,除了知了和小鸟的叫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能睡得可香了。”

  王春花道:“但这土前面就是青杠林,蛇多的很,谁还敢睡。”

  几人往说着朝土地走去。

  阚霖道:“你们从小在这长大,肯定有困得睡着的时候吧,那你们被蛇咬过吗。”

  薛小妹和王春花均是摇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黏住薛朗背影。

  阚霖见状,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寡言少语得毫无存在感的薛朗,于是压低声音问两个姑娘道:“薛朗呢,他有没有被咬过。”

  薛小妹犹豫着,看了眼薛朗离他们还算有点距离,正要开口,谁知薛朗蓦地转身,喊她过去。她便惊吓般地捂住了嘴,小跑着走到她哥旁边。

  薛小妹道:“哥哥。”

  薛朗指着路边石头缝几簇野葱道:“这些挖回去。”

  薛小妹道:“好!”

  她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没听到,那就太好......

  “不许说我小时候的任何事。”

  薛小妹浑然不知薛朗什么时候也蹲在了她身边,而且还警告意味十足地对她说了这句话,一转头,薛朗就顾自往前走了。阚霖上前来,见薛小妹连连擦汗,觉得奇怪,就问她:“你哥找你什么事。”怎么吓成这样?

  “挖野葱,这个炒土豆非常香,晚上回去用。”

  阚霖点头,但还是没解开心头疑惑,就被扭转了思绪,不再讨论蛇的话题。他看向近处的土地,薛朗已经走到对面尽头,打算要从那边开始挖起。阚霖不太会这些,见王春花在帮薛小妹一起挖野葱,只好跑上前拜师去了。

  薛朗看了他一眼,道:“你来这边干什么?”

  阚霖道:“找你教我怎么松土地啊。”

  薛朗道:“你不会?”说完就想到,阚霖是从大城市过来的,兴许从没接触过这些。于是又不说话了。

  阚霖诚实回答:“我不会。”

  “哎。”薛朗停下锄地的动作,动了动拿着锄头的双手,道:“这么拿着锄头,或者随便你怎么拿,只要能锄。微微弯腰,举起锄头用力,挖开硬土,再用锄头后跟把挖开的硬土块砸散,一直重复着往前挖就行了。”

  阚霖恍然大悟,又有些疑惑:“就这么简单啊?”

  “如你所见。”

  阚霖道:“我还以为很难呢,我见过的农民,但凡从地里回来,都是一脸虚脱模样,我还以为干农活是件多难的事儿呢。”

  薛朗道:“话别说太早,你先顺着锄半小时吧。半小时之内挖完半亩地,期间不能休息,如果时间到了不觉得累,那我无话可说。”

  阚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毕竟薛朗能给他规定这样的规则,想必是他自己做不了,如果自己完成了,岂不是赢了他。于是提起锄头就是干,鼓起劲挖了两行,居然一下也没歇。

  看来自己真是无所不能。二十分钟后,阚霖有些撑不住了,喉咙都干得发痒,可是抬眼一望,离半亩还早呢,便不由有些气恼。

  薛朗那边还没有停下,虽然动作没有阚霖快,却干得很平稳,几乎没停下,且挖的行数还比阚霖多了两行。

  本来一开始薛朗让了阚霖两行,动作也尽量放缓,明显放水了。谁知阚霖急于求成,一开始就发了狠,也确实甩了薛朗老远。直到第五行开始,便感觉有些力不从心,挥下去的锄头也软趴趴,后来才让薛朗超了前。

  见这情况,继续这样下去依然还是输,阚霖明白这一点,于是终于累瘫了,倒在地上直喘气。

  有些事情还真要亲身做过才明白,自己对这件事的难易程度有着多么模糊的认知。

  于是阚霖接下来的时间彻底安分了,老老实实挖挖歇歇,临近中午两人合力松完了接近两亩土地。

  另一片土地是交给王春花和薛小妹的,远远看去也松完了一亩左右。这时候也干活干累了,两个姑娘便坐在那边吃起了馒头。

  阚霖提起水壶往嘴里浇了一口,拿着一个馒头吃了起来。薛朗如是。人吃饱了就爱犯困,没多会儿阚霖就打了个哈欠,躺在了身后的石头上,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把薛朗拉着躺下,两个人靠在同一张大石床上,安安静静的,谁都没说话。

  半晌,阚霖才闭着眼,懒懒道:“会不会有蛇啊。”

  薛朗道:“不会。还在冬眠。”

  阚霖道:“哦。冬天快过完了吧。蛇恐怕要睡醒了。”语毕,不知想到什么了,忽然偏开头笑了起来,连身子都乐得颤抖起来,差点滚下石头,幸好被薛朗拽住,才没被泥巴拥抱。

  薛朗把人拽上来后也没急着放开手,而是揪住阚霖衣角,等他笑得停下来后,才道:“蛇要醒了和你有什么关系,感觉你比它们还开心。”

  阚霖道:“没什么,没什么。睡觉吧。哦对了...”

  薛朗被太阳照得暖,有些发困,打了个哈欠,道:“说。”

  阚霖枕着手臂看向薛朗,“我现在有行动力了,机会呢。”

  薛朗没回答,倒是问了一个问题:“你想回家,还是想一起回家。”

  阚霖琢磨了这句话,想到那些和他一样惨的女孩,心中迟疑。光是自己要走已经难上加难了,要是再带上人,岂不是雪上加霜?运气坏点,要是途中有人不想走了,叛变一举把他和薛朗告发了,不是惨也要惨死了。

  他道:“我不知道。”烦闷得翻身背对薛朗。

  薛朗知道他心中忧虑,于是闭嘴等他自己想。果然,几分钟之后,阚霖又转了过来,戳了戳他的肚子,问:“薛朗,醒着吗?”

  薛朗睁开眼,嗯了一声,把肚子上那只没分寸的手打开。阚霖就笑了,把手枕到了脑后。

  阚霖说:“带上她们。”

  这句话并不出乎所料,薛朗没什么波澜。阚霖补充道:“但是不能告诉她们这件事。我们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尽量保护她们的安全,确保最后都能活着出去就行,怎么样。”

  薛朗眼尾晕开一抹笑意,道:“想法一样。”

  阚霖道:“好!英雄所见略同!”

  “嗯。”

  “那机会呢。”

  薛朗道:“目前还没机会。”

  阚霖呆若木鸡。

  薛朗又道:“但可以创造机会。”

  “怎么创造。”阚霖没什么心情了,随口道:“说来听听。”

  薛朗就说了:“要回家,有三个重点。第一个重点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和被困人的人身安全。第二个就是收集证据用以报警,获得警察的帮助。第三条也非常重要,就是掩人耳目,在不被发觉的情况下完成以上两条。”

  阚霖点点头。薛朗又道:“第一个重点提到的事项,目前勉强可以保证。我了解两个施害者平时的行为以及作息习惯,时间不冲突的情况下,我会经常去串门。第二个重点要分析计划的话,会比较麻烦,放在最后讲。第三个重点...你知道吗,我是村里的重点观察对象。”

  阚霖道:“这是什么意思?”

  薛朗:“村里这些人大多都一样,几乎几代人都在这生活然后死去,所以大家就把这地方当成落叶该归的根,没有人有想要走出去的欲望。大家都是以种庄稼为生,自食其力。对于他们来说,存钱没有用,也不会存钱。而第二个重点很费钱,我目前还没有那么多钱,所以存钱是必须要做的。”

  “然后呢。”

  “突然开始存钱村民们肯定会起疑心。”

  阚霖到这就有些不明白了,道:“为什么?你又不是他们,而且人各有志,你大大方方说你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谁敢拦你不成?”

  薛朗却摇摇头道:“他们并不是对我存钱不满意,而是对我不满意。”

  阚霖越发摸不着头脑,看平时薛朗与村民们的相处,不说亲近如家人,也可以说是热情如宾客。怎么会不满意啊?

  就听薛朗道:“其实这么几年来虽然大家没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非常反感这种买卖交易的行为。他们很害怕我要是哪天走出去了,会因为我妈的事情,跟他们反目成仇,把他们告了。所以尽管大家很看不惯我,但表面功夫都做得足,害怕惹祸上身。你平时看到大家和我又说又聊,其实都是做样子。我自己的性格我知道,很不讨喜,没人会不顾自身利益,和我这样的人有交集。”

  阚霖一直竖着耳朵听完,晕头转向,疑问满天。他想问薛朗妈妈的事,又怕揭人伤疤;想问什么时候和别人又说又聊了,分明是别人单方面说,你站着点头而已,却又不合时宜。

  最后想来想去,笑道:“你的性格我也知道。表面看上去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实际上喜欢小狗,喜欢做饭,并且厨艺高超,尤其蛋羹做得好吃!还会暗地帮助别人,比如我,还有其他受害者。会在王春花受委屈时安慰她,会帮助办丧事的人家户采买食材,担任后厨,而且毫无怨言。会为了救人使坏地放走别人家的家畜,又愧疚地悄悄帮人把家畜找回去。分明就是个心软善良的人啊。对了,而且嘴硬!明明你小时候被蛇咬出阴影了,特别害怕蛇,却要拿蛇吓唬我,搞得自己很勇敢一样,实际上要害怕死了吧。但是,你确实挺讨喜的,是个好玩儿的人。至少对于我来说是。”

  薛朗的脸由白到红,听到后半段脸都绿了,直接装死不说话。被阚霖揪着衣领摇了摇,还是硬着头皮道:“你想多了。我没你说得这么傻。谁告诉你我把别人家畜放走又找回来的。”

  阚霖道:“我猜的。毕竟这种事,你好像真的干得出来。”

  薛朗有些别扭,背过身去,想要扭转话题,于是道:“说重点吧。我存钱会让人起疑心,所以有人问起,我都统一说是为了存小妹学手艺的学费。”

  阚霖道:“王春花之前也跟我说过,你存钱是为了小妹的学费,我还以为是真的。”

  薛朗又道:“嗯。重点三说完了,就来说重点二。为什么说它是最复杂的,就是因为要收集证据才能有足够理由报警。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现场真实录制的视频或者录音。所以必须要有能收集证据的东西,就是录音效果和像素都比较好的智能手机。因此当下存钱至关重要。”

  阚霖道:“这还不简单?你去镇上借一个手机或者租一个不就行了?”

  薛朗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忍不住翻身回来弹了弹阚霖脑门,说:“你就是传说中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村里人和镇上人大都互相认识,倒霉借到了村里人的老熟人身上,这辈子别想走出去了。而且我们这里很穷,镇上有手机的都有点小钱,而在这里,有点小钱的人,赚的钱都不太干净。和村里人怕我走出去是同样的道理,他们也怕我拿到手机就报警。所以大概率借不到,并不值得淌这洪水。”

  阚霖给薛朗比了个大拇指,困倦地说:“厉害。所以啊别说自己不讨喜了,明明那么好。睡吧。”

  阚霖说完这句话,就上眼皮下眼皮打架,渐渐打起了呼噜。

  薛朗躺在旁边,明明石板是冰的,连空气也带着些阴森寒气,但他却不觉得冷。

  大抵是心太热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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