袀玄剑还未触碰到叶司清就被他的护体灵气阻挡下,慕知珩有些震惊,今日的对手居然这般厉害。

  他再度运起魔气不断朝着叶司清的方向袭去,叶司清担心伤到他,故而只是一味地躲避并没有还手。

  “慕知珩,是我。”

  听到这话慕知珩一怔,眼神有些茫然地盯着眼前的叶司清。

  借着他停顿住的机会叶司清来到慕知珩身边,他抓住慕知珩的手腕,制止他的进攻。

  意识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攥住,慕知珩立刻开始反抗。

  但很快丹田传来的疼痛感让他无法握住手中的剑,只听见一声脆响后,慕知珩后一步随着袀玄剑往地上倒去,好在叶司清眼疾手快将其搂在怀中。

  “好冷、好冷……”

  察觉到被人抱在怀中慕知珩不断地抗拒着,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叶司清几次试图握住他的手腕输送灵气也被他手脚并用地推开。

  无奈之下,他只能拿出捆仙锁先将他在经脉肆虐的魔气压制住,意识到失去魔气抵抗,那寒症准备朝着经脉猛攻而去,但下一瞬便被一股更为强大的灵力所压制。

  即便有叶司清的灵力抵抗,可慕知珩却感觉到浑身上下的疼痛并没有得到缓解。

  若说从前寒症复发时像无数根细针扎在经脉上,密密麻麻的疼痛汇聚一块。

  而这一次却像是整个经脉有了生命一样,不断地在他的体内翻滚,撒泼。

  额头暴起的青筋预示着身体的主人此刻已快到了极限,但他仍是不断抗拒着叶司清的接触,但他所有的奋力挣扎都暂时被叶司清压制住。

  即便身上的寒症发作得十分厉害,但慕知珩此刻却像是完全将它抛之脑后,不顾一切地往前挣扎,哪怕是叶司清试图用灵气稳住他也无济于事。

  见他双目猩红,口中不断呢喃着,叶司清凑近去听,只是此刻的慕知珩因着剧痛而咬着牙关,他只能迷迷糊糊地听到‘报仇’,‘杀了他’之类的话。

  叶司清心中一沉,望向掉落在地上的丹灵,那法器他也是识得的,乃是华煦仙君的本命法器。

  慕知珩是在看到丹灵之后才有如此之大的反应,难不成他是想起了什么?!

  眼见当年的事情有了查明的希望,叶司清紧忙加大灵气的输送,试图将有些失控的慕知珩唤醒。

  而此刻的慕知珩感觉自己全身被束缚着,眼前的景物模糊不清,苦涩的药味传来更加佐证他心中的想法。

  他还在决斗场中,他还被困在这。

  可脑海中另一些片段也开始闪现出来,片段中的他靠着一场场搏杀最后终于出了混沌之城,前往魔界后他开始招收手下,以便查明当年的真相为师尊报仇雪恨。

  他救下被宗门残害得只剩下一口气的安歌,遇到被魔门追杀的申无锐,他慢慢地将自己的队伍组建起来,再在魔门大比之上一战成名,成为最年轻的魔尊。

  他清楚地知道,只有自己站得越高,手中的势力越多,他才能查清当年的一切,在这偌大的天地之间找到那个人,为师尊报仇雪恨!

  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乾元宗再也不能容忍他这个叛徒。

  他最终抱着满腔遗憾落入噬杀谷中。

  他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于何处,是阴暗潮湿的决斗场还是血腥弥漫的噬杀谷。

  是见到毫无灵气波动的丹灵时,还是见到剑锋对向自己的寒玉剑时更痛心些。

  叶司清看着他苍白的嘴唇翕动,滚动的喉咙中发出低哑的嘶吼与泣音,双眸满是绝望与无助。

  他唤了两声慕知珩的名字,可丝毫没有得到慕知珩回应。

  取出一颗丹药原想再喂给慕知珩,可在丹药碰到嘴唇的一刹那,慕知珩突然紧紧咬住他的手指。

  叶司清闷哼一声,但却没有抽回手,反而是将丹药往里送去了几分。

  感觉到苦味的慕知珩眉头一皱,力道加重了几分。

  待寒症褪去,他只是轻轻一动就感觉浑身上下的经脉在隐隐作痛,还未睁开眼,耳边就传来一声关切的询问:“可还有哪里不适?”

  “没事。”慕知珩一睁眼就满眼疲倦的叶司清,赶忙询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见慕知珩想要将手抽回,叶司清紧忙制止他:“别乱动,寒症还没有完全压制住。”

  这次的寒症比以往的每一次发作都要厉害些,按道理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药就算不能完全压制住也不可能越来越厉害,如此反常的情况叶司清还从未见过。

  在叶司清思索的同时,慕知珩也被这房内的情况所吓倒,难怪这屋里什么陈设都没有,就算之前有也应该被他都打环了吧。

  他瞥见掉在地上的画卷,他估摸了下距离,大概伸个腰就能够得到,于是慕知珩一端连着手,一端极力伸手去够那副画卷。

  将画卷拿到手的慕知珩眼前一黑,那上方的叶司清脸上居然多了一个黑脚印,他悄悄打量了下叶司清和自己鞋底的纹路。

  这个脚印,似乎、好像、大概是他的……

  要不然趁着叶司清还没有发觉先偷偷藏起来,找个时间再重新画一幅偷梁换柱一番。

  刚将画卷阖上,一旁的叶司清就很是自然地伸手想要接过,慕知珩生怕他看见上方的脚印,急忙寻了个借口:“这幅画不好看,等我过几日再重新画一幅给你。”

  慕知珩边说边想将那画拿回来,可叶司清却是直接将画卷收入他的储物袋中,并很是高兴地应下。

  他震惊地看着叶司清这不按常理的处置方式,这个时候叶司清不是应该将画卷交换给他才对吗?!

  罢了,只希望叶司清能晚些看到这画。

  又过了几刻钟,在慕知珩的劝说之下,叶司清才同意松开他的手腕,刚一活动两下慕知珩就发觉他的手臂特别的酸软。

  因着寒症刚过,经脉还未完全恢复,慕知珩暂时还不能使用魔气,于是他伸手随意揉了几下。

  他突然想起什么,飞速地扫视了一圈,对着身后的叶司清问道:“你可有看见丹灵?”

  一个锦盒递到自己面前,慕知珩紧忙接过打开,伸手轻轻抚摸了下里头的丹灵随后将其收入储物袋内。

  “你想起了什么?”原本见慕知珩的神色十分平静,叶司清还以为他并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可如今他自己提起丹灵,难道是想起了什么?!

  “就一些我们从前的事情,还有师尊的模样与过往。”慕知珩顿了顿并没有将决斗场的事情道出,毕竟事情已经过去,现下说出来也只会让叶司清徒增担忧罢了。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看到师尊在与人交战的片段,不过他并能确定这是疼痛所带来的幻觉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故而待会出去还是要问问安歌。

  见慕知珩并没有主动提起报仇的事情,叶司清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原以为会有新的发现。

  刚走出房间,安歌几人就立刻围上前来,黎彦初更是着急地直接用灵力探入他的经脉,紧促眉头倒吸一口凉气道:“怎么突然严重了这么多!”

  “什么?!”安歌听到这话瞬间炸了起来,连忙追问道:“你可有查探仔细了,不是之前都说大好了吗?!”

  “我就算医术再烂也没有到这个地步。”黎彦初思索道:“乍然间这般想必是与近来服用的某些东西有关。”

  “别瞎说,我近来可是连一口冷的都没有吃过。”

  “难道是神识影响的缘故,要不然尊上您将神魂放出来我看看?”

  慕知珩忍了忍,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他是为我好后’这才稳住心中的怒火,这么多人在这,他将神魂放出来跟当众脱裤子有什么区别!

  察觉到尊上的凶光,黎彦初默默将偏了偏头,未了,想了想凑近悄声问道:“是不是你们俩在里头那啥了?”

  黎彦初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众人都站在一块,于是便将他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慕知珩忍了又忍实在是没忍住,当场赏了他一个爆栗。

  “你有空还是给自己看看脑子,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黎彦初捂着脑袋挪到安歌身后躲着,他也是想着排除各种因素,找到引发病因的关键嘛。

  接下来的这几日,慕知珩便成了所有人的重点保护对象,所有的事情都交由叶司清和申无锐处理,而黎彦初则是埋头查找缘由,至于安歌则是险些把整个库房但凡能发热的法器都搬到他的书房和寝殿里,以至于管事来回话时宁可站在外头扯着嗓子喊也不愿意踏进门一步。

  这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慕知珩还是婉拒了叶司清为他穿衣的想法,毕竟万一晚上要是再做些毁清白的梦,那他真的是长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慕知珩怀里抱着明珠正优哉游哉地吃着安歌特意为他寻来能镇定神魂的灵果,黎彦初激动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尊上,大事!绝妙大事啊!!!”

  “找到缘由了?”慕知珩眼睛都未曾抬一下,这样的话他每隔两个时辰都能听到一次。

  “不是,这一次是真的大事!”黎彦初格外兴奋地说道:“宁阴城的拍卖场内有静魂水!”

  慕知珩闻言立刻站起身来,这静魂水有温养神魂的功效,若是能得到它不仅能让自己在魔门大比上多一重的胜算,说不准他修复神魂后还能完全想起从前的事情来。

  立即打算动身的慕知珩不出意外地被安歌拦下,原因自然是他尚未恢复。

  听见这话的慕知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在叶司清与黎彦初的调养下,他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平日里表现的虚弱不过是犯懒装出来的。

  更何况这件事情还真的得由他去完成,毕竟安歌他们的几人一旦到宁阴城必定会招致魔界所有人的注意,届时多方打探下,他的消息保不准会泄露。

  但他与叶司清只需悄悄找个夜间溜出去便可,听见这话的安歌沉默片刻后也只能同意慕知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