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了腊月。

  这段时间天气不错,只是他们依旧没有回县城,倒是刘家并卢大少派人过来了一趟,送寻味楼今年的账本分成和来信。

  让送信的两个人赶紧去喝杯茶暖和一下,让爷爷帮忙招待着,余冬槿没先看两封信,而是首先偷偷跑回屋里把钱点了。

  他那一副财迷样儿,这么迫不及待的,看的跟着他回房的遥云忍不住笑。

  余冬槿被笑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但还是毫无心理负担的飞快又仔细的把钱给数完了,然后他亮着一双财迷眼,嘿嘿笑着问凑过来坐在他身边的遥云:“你猜我们赚了多少钱?”

  遥云一扫那叠银票,心里就知道数量,但还是装作不知,在余冬槿得意洋洋的目光下,猜道:“一千两?”

  余冬槿:“哈哈哈猜错啦!”他挥舞着手上的银票,手舞足蹈,大声宣布:“两千七百八十两!”

  他简直要高兴疯了,跳起来就是一个狂甩乱舞,“哈哈!咱们发财啦!”

  遥云满脸笑意,起身把他抱住,“是,发财了。”

  余冬槿被他一抱,稍稍冷静了下来,但还是高兴不已,他重新坐下来,把自己的小钱箱打开,又把钱点了一遍,分了一半出来给遥云,“喏,给你的年终奖!”

  他语气十分的豪气,仿佛给的不是什么年终奖,而是某种不和谐的费用,那双眼弯弯的,笑得透出那么几分不怀好意,还故意撩了眼遥云那结实的胸口,颇有几分眼馋的意思。

  遥云默了默,接过了钱,然后猛的把眼前人给抱在怀里站了起来,还拿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前。

  余冬槿本来被吓了一跳,但手掌心一触碰到遥云胸前的衣裳,就乐了起来,“哈哈哈哈。”他忍不住笑,觉得遥云实在可爱,他真的好喜欢!

  这么想着,他就低头在遥云下巴上亲了一口。

  自告奋勇,刚跨过门槛准备进房喊两位叔叔去吃饭的从从刚好看见这一幕,顿时不知所措,“啊”的一声捂住了眼睛,连忙迈着小步子跑走了。

  余冬槿:“……”他回头,只看见了从从留下的一片衣料的尾巴,顿时瞳孔震动。

  完蛋了,又带坏孩子了!不会又被爷爷骂吧?他顿感羞窘,着急忙慌的拍了下遥云的肩头,“放我下来放我下来!孩子来了!”

  遥云却不肯,说:“人都走了。”然后一个低头就抓住了余冬槿的唇舌。

  两人就这么又在房间了待了会儿,任余冬槿说什么都不好使,遥云就是不肯放过他,这让他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人还真是个拿了钱就办事的老实人啊。

  因为今天家里有客人,饭摆在了堂屋里,用的是家里许久没用过的,刚被收拾出来的圆桌。

  余冬槿红着一双嘴唇低着头,入座先看了一眼瞧起来没觉得他俩有啥问题的爷爷,然后连忙去找从从。

  从从坐在他伯叔给他特制的高椅上,就和余冬槿隔了一个座位,见小叔朝自己看来,偷偷的,人小鬼大的给小叔眨了眨眼,然后忍不住捂嘴偷笑。

  余冬槿:“……”好小子!居然帮他们糊弄过去了,真是,也不知是哪儿来的机灵劲儿。

  遥云在他们中间坐下,伸手摸了摸小孩的头,以示鼓励。

  从从咧嘴笑得更大了,还挺骄傲的。

  余冬槿给了遥云一个眼神:“原来是你教的?”

  遥云瞥他一眼,放在桌下的那只手过来牵了牵余冬槿的手。

  他们到了,便开饭了。

  过来送信和钱的一共有两人,都是卢大少的心腹,一位年轻人,余冬槿之前在卢大少身边见过他,一位个子高大威猛,明显是负责护送的。

  桌上的菜都是常芜和余咸精心烹饪出来的,这两个已经得到了余冬槿的部分真传,做出来的菜很受两位信使的喜欢。

  吃的差不多了,余冬槿和两位打听了下卢大少那边的消息,还有新店的事儿,卢家还有店里,之前有没有受雪灾的影响。。

  那位之前在卢大少身边伺候的人叫卢东,他说:“自然是有的,那几天几夜的雪,下的又那样大……”

  原来,除了没什么事的留云,听云朝云还有常宁等地的寻味楼都各有损失,且大雪之下,店里的生意也不可避免的变差了,这场雪灾来的太急又太猛,几个县城都遭了灾,家里都出事儿了,谁还有心思去酒楼里吃饭呢?

  余冬槿点头:“人都还好吧?没出什么事儿吧?”

  卢东道:“有几个受伤的,常宁最严重了,有两个伙计还被压断了手脚,不过只有一个是在店里出的事,但大少可怜他们,花钱给他们请了最好的大夫买了最好的药,那两伙计年轻,养一养应该也就没事了。”

  余冬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两人今晚在家休息,余冬槿乘着这时间,先把刘阳和卢大少给他的信看了。

  刘阳的都是一些问好,关心他们在村里好不好,又说想吃他们家的面和蛋糕,问他们今年还回不回去开店。

  余冬槿给他回了:“一切都好,年后归城开店。”

  卢大少则是几句场面话,然后就问他新菜的事儿。

  余冬槿连夜列了八张食谱,都是适合冬日的菜,沸腾鱼呀酒槽鸭什么的,从备材到处理食材的方法到用料,写的十分详细,又给卢大少写了问好的信件,才揉揉眼睛,躺到遥云怀里睡下。

  第二日一早,将食谱和信件交给卢东,送两人的骡车出村,回家路上,余冬槿搓搓手,问遥云:“咱们塘里还有鱼么,今天中午咱们吃鱼吧,我来做,做沸腾鱼给你们吃,再去挖点五指毛桃,买只老鸭,再炖个五指毛桃老鸭汤,你觉得怎么样?”

  遥云点头,回家就扛起锄头拿着竹篓和常芜一起上了山,常芜刚好去山里看看能不能挖到一些鲜草,家里的猪猪不用管,但兔子还有牛羊总是吃干草也不好,还是得进点鲜草才行。

  沸腾鱼和老鸭汤很受好评,就是鱼有点辣,两个孩子吃不了,余冬槿另外给他们做了糖醋鱼,给俩孩子挑了刺,让他们吃鱼腹肉,俩孩子不仅吃的小嘴一片花,无病的手也脏了。

  余冬槿接过彩芽拿来的湿帕子,给无病擦干净手,又给他夹了一块鸭子。

  无病拿着鸭肉块,吃的香喷喷的,就是牙还不太好使,每一口对鸭肉都只是皮外伤。

  之后就是腊八节,留云这边其实不是特别兴过腊八节,但余冬槿有点馋腊八粥了,于是在腊八节的前几天,他就开始准备腊八粥的材料了。

  他预备做两种,一种传统的甜粥一种用丸子、肉丁等材料代替豆子的咸粥。

  甜粥的材料家里有白米、花生、红枣、莲子,发现还差红豆、绿豆、小米和糯米。

  这里面有些材料其实是可以替换可以增加的,但这会儿条件有限,余冬槿便定了这么几种。

  他们去村里换了足够的回来,然后就开始琢磨咸粥的用料。

  小米白米糯米莲子是要的,再加上板栗、羊肉丁、萝卜和被做成豆子大小的鱼丸——余冬槿问过了大家的口味,大家都很期待,甜的腊八粥都只有乐正和从从吃过,咸口的腊八粥就更没有人尝试过。

  听听这材料,羊肉配鱼肉,听起来就叫人觉得鲜美异常,想来口味定然会不错。

  腊八节前一天,余冬槿就带人捡好了豆子莲子,把该泡的食材泡起来了。

  腊八节这天,余冬槿起了个大早,带着人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鱼肉要片出来,再捶打上劲儿制成鱼糜,再调味,才能做成弹滑美味的鱼丸,这个由常芜负责。

  其他材料则由余咸余甜来准备,余冬槿则先把甜粥熬上。

  遥云则和爷爷一起,忙着剥大蒜,余冬槿准备还泡点腊八蒜,这又是他们这些留云本地人没吃过的一样食物。

  从从在一旁,虽然闻着大蒜味,但却坐得端正,带着弟弟大声的读着书。

  中午,甜香味与咸香味的两种腊八粥便出锅了,香味飘出老远,叫附近的几户邻居不由得伸长鼻子去闻,都好奇李家这是又做了什么。

  之前冬槿带着山神大人不过是从他们这儿换了些红绿豆小米糯米,怎么就能做出这样的好味道呢?

  这槿娃儿的手艺,还真是好哇,自从回了村,那头屋里总能飘出香味儿,馋人的很,不愧是能在城里开店的。

  两种腊八粥,余冬槿个人喜欢甜的,但遥云更喜欢咸的。

  而两个孩子的口味比较一致,吃啥都喜欢。

  至于乐正,他也喜欢甜的,大概是先入为主的缘故,老人家最初吃的就是甜的,现在再吃咸的,总觉得好吃是好吃,但就乖乖的。

  至于常芜彩芽四个,也是都爱,彩芽喜欢甜的,常芜咸甜喜欢咸的,这三个主要是因为爱吃肉,鱼羊肉太鲜美,太好吃了。

  舀一勺粥出来,米粥里一颗颗小鱼丸混合着羊肉丁,一口入肚,又香又暖和,实在是舒坦得不得了,吃的根本停不下来,直到肚子鼓鼓,一点也吃不下了,几人才放下碗勺。

  乐正虽然觉得咸粥怪,但倒是特别喜欢鱼丸,还说这种小丸子以后可以多做几次,用来做汤肯定也好吃,就是小孩吃起来的主意,要小心卡到嗓子。

  余冬槿点头,“是,是要注意。”然后叮嘱从从,“你注意一些,要细嚼慢咽,吃饭不要说话。”

  从从点头,说知道了。

  余冬槿又转头和眼巴巴还想吃的无病说:“你肚子都鼓鼓得了,不能再吃了,叫哒哒也没用!”

  无病:“啊啊啊!哒哒哒哒,哒哒呀!!”忽然大声!他还想吃!

  余冬槿装作没听见,吃了口遥云给喂来的鱼丸,嚼嚼嚼,嗯,确实不错,很弹很爽口,以后确实可以多做。

  塘里后来下了不少鱼苗呢,虽然没怎么精细喂养,但也还剩了不少,够今年冬天吃了。

  过完了腊八,年便近了,无病的生日也近了。

  乐正算算日子,发现那天正是立春。

  乐正一锤定音:“是个好日子,得好好给孩子过!”

  余冬槿:“倒是巧了,我来想想,无病比较喜欢吃什么来着。”

  从从挠挠脸,“弟弟好像什么都喜欢吧?”

  遥云点头:“他确实什么都吃。”

  余冬槿好笑,“还真是。”笑完了,他不禁有点犯愁,“一想还真是,这家伙什么都喜欢什么都好奇什么都爱吃。”

  无病被彩芽扶着站在地上,抓着手里太爷爷新给做的哑声哨子,呼呼呼的吹,吹一下笑一下,像个小傻子。

  这孩子已经在学习走路了,他对能自己自由活动很是向往,每天小腿都扑腾扑腾的,可惜就是学的慢,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乐正说男孩子走路是会晚一些,到了一岁多才会走的也大有人在,叫他们别急。

  余冬槿猜测这说不定和无病的本体有关,毕竟原本是草木,又被雷劈过,没那么快学会走路也是正常。

  而从从倒是每天都鼓励弟弟,他还畅想着等弟弟能走了,就带着弟弟出门玩儿去呢。

  他的童言童语听的余冬槿想笑:“弟弟还太小啦,就算学会了走路,那暂时也不能带出去玩,等他走稳了,会说话了还差不多。”

  从从不由大感失望,“还这样呀?”

  余冬槿:“是呀,等他再大一点就好啦,你再等等。”

  从从点头:“那好吧。”

  晚上,余冬槿和遥云商量:“你不是说无病以前在山里朋友很多么?不然我们那天带他去山里玩吧?”

  遥云:“可以,带不带从从?”

  余冬槿想了下:“带吧,我们去温泉那儿过一夜,晚上等从从睡了,咱们再邀请灵物们来玩,让常芜和彩芽也去。”

  遥云:“行。”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当然,生日大餐也是少不了的,余冬槿准备那天做一桌宝宝餐,大家一起陪无病吃。

  立春那天,难得的出了太阳。

  无病与从从都穿着彩芽给做的新衣裳,开开心心的吃着爹爹和小叔亲手做的早餐,开始了崭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