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一落,这五个灵物还没怎么样,四周围观的小灵物们激动了。

  童子啊!它们行不行啊?哦,要修为啊……一群修为不足的小灵物们顿时蔫了。

  八哥无精打采的,停在余冬槿身边。

  余冬槿一边戳戳它,一边看那五只灵物,等待它们的抉择。

  但这时遥云开口,先对小人参道:“参生,你的灵体比较特殊,若是化形恐怕只能化为婴童,我与你们娘娘想要的是更贴近成人的童子,所以……”

  他说的明白清楚,小人参听懂了,人形参根上的叶子和小红参豆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八哥闲来无事,小声和不甚了解的山神娘娘解释:人参娃娃乃是天生地养的灵植,生来便有治百病解百痛的天赋,是深林里灵物里的老大夫了,大家都喜欢它。

  很多灵植因为自身的特殊性,都有和它这般的与众不同的天赋,但也是因为如此,这类灵物的灵体长的就远比其他灵物要慢,同样这般的修为,别的灵物化形可以变换为少年少女,它却不行,只能化成婴孩,因此不便下山。

  余冬槿点点头,原来如此,他看向那只可爱的人参娃娃,不由感到失望。

  这小家伙好像对做童子这件事很是感兴趣,听遥云说话之前原本可精神了,可现在把话听完了,就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抱着腿,瞧着难过极了。

  五个灵物里,除了他,还有长蛇对此也十分意动,而雉鸡与赤狐则还在思索,看起来还在考虑,而那只猫头鹰,它显然对此兴趣缺缺。

  猫头鹰也是第一个开口的,它又对山神大人行了一礼,弯弯尖尖的鸟喙张开,道:“多谢山神大人厚爱,只是我更爱待在深山里,不喜人气,所以就不下山了。”这猫头鹰的声音偏少年气,听着像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中学生。

  遥云点头,自然没有强求,给了它一枚帝流浆让它先行离开。

  接下来是长蛇,它的模样看的余冬槿心里直发慌,它高兴的开口:“我我我,我可以不?两位大人,我愿意下山在两位大人身旁做侍奉的童子。”说着它还有点虚,就怕山神娘娘觉得它原型可怖,不要它。

  实际上,它们蛇类本来就有下山和人讨封的传统,加上它也无所谓童子不童子的,它看的透,知道这年头已经不是以前古时啦,妖怪不好混,化形艰难,所以还是及时找个靠山比较靠谱。

  余冬槿听着,这位也是男声,听起来也是个中学小孩。

  遥云看了眼余冬槿,余冬槿点头,原型怎么样无所谓,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再说了下了山,这长蛇就得化成人形,无故是不可以用原型的。

  遥云便也发给了长蛇一枚帝流浆,并让它上前来。

  众灵物加上余冬槿顿时激动,知道遥云这是要就地点化长蛇了,眼睛都瞪的老大,去瞧这以往从来没有瞧过的一幕。

  所谓点化,其实很简单。

  长蛇咽了帝流浆,游到了遥云面前,垂下了蛇头。

  遥云抬手,指尖亮起一抹清浅又惹眼的红光,点在了长蛇的额前。

  随即,余冬槿便见那抹红光扩大,化成了一片云雾将长蛇包裹了起来,接着,雾中蛇影一闪消失不见,随后红雾散去,一名瞧着约莫十四五岁,身穿蛇皮同色黑色短打的少年便出现在大家面前。

  少年最初是闭着眼的,过了几息,他试探性的将眼睛睁开。

  余冬槿便见最初几秒,他的眼眶里明显还是一双竖起瞳仁的蛇瞳,然后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睛才渐渐恢复正常,才真正变成了普通凡人的模样。

  余冬槿看的稀奇,最后仔细一看发现这化形后的长蛇的模样长的还挺好,面貌周正,完全没有他蛇形时他身上的那股子诡谲之气,反而透着几分正气,让人瞧着就觉着他肯定是个好人。

  这……还挺好的,余冬槿看的不由点头,这样的面貌,正适合在人间行走。

  化了形,长蛇才敢来余冬槿跟前拜见,与他介绍自己:“小妖常芜,见过大人。”

  余冬槿连忙也和他介绍自己:“你好,我叫余冬槿,以后下了山,就不要称呼我为大人了,叫我冬槿哥就行。”

  常芜迟疑了下,但想到下了山他就要真真正正做个“人”了,他们家山神大人与山神娘娘在山下也是以普通凡人的面貌生活的,便点了点头,道:“是!常芜记下了。”

  接着,赤狐想了片刻,还是放弃了下山,它在山里还有牵挂,有孩子要养,暂时无法褪去自身的野性。

  遥云给了它一枚帝流浆,也让它走了。

  而锦鸡纠结半晌,还是舍去了这山里自由的生活,它想下山看看。

  她化形成了一名身穿褐色衣裙的少女,外表看起来与长蛇差不多大,生的也很端正,一双丹凤眼长的尤其好,漂亮极了。

  锦鸡名为彩芽,余冬槿觉得她的名字也很好听。

  最后剩下不肯走的人参娃娃,看他们接连化形,不由抽抽搭搭的掉起眼泪来。

  众灵物和它关系好,锦鸡将它抱在怀里,用一副好嗓子柔声安慰,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让山神大人抱着你下山,下山后还要反过来照顾你吧?”

  人参娃娃也知道那肯定不成,但它伤心啊,它太伤心啦!它多想下山看看呀。

  它因为灵体特殊,声音也稚嫩,这听在余冬槿耳朵里,就觉得很是不忍心,他跟着人参娃娃愁眉苦脸起来,拉拉遥云的袖口,问:“真的不能想想办法么?”

  遥云摇头,“灵体是无法改变的,我这般本来就是揠苗助长,以它如今的修为,化了形受灵体限制,就真的是个四肢柔弱的婴孩了,咱们总不能真的抱着他下山吧。”

  余冬槿听着,叹了口气,这确实不行。

  人参娃娃哭了一会儿,认了命,蔫头耷脑的收了帝流浆把自己种回去了。

  然后遥云看锦鸡与长蛇的长相,就开始发愁。

  余冬槿不懂,“怎么了?长的好还不好么?”

  遥云:“这样就不好混进牙行了。”

  余冬槿一想,也明白了。

  可不是么,长的太好看了,那些牙人们肯定不会轻易把人卖了,他们指望着这个赚钱呢。

  长蛇是男的还好,锦鸡这样的美貌少女就更难办了,像这样的女孩子,牙人们肯定会想把她买入大户人家里,价格能卖的更高。

  长蛇与锦鸡闻言,想了想,长蛇有了主意,“大人,这个简单。”

  他说:“我们装病装残就是!”

  余冬槿一拍手:“不错!”

  锦鸡发散思维,“我还可以装成傻子,实在不行把脸划了就是。”她又不是普通人,又不怕这点面上的伤,到时候被大人们买回去,就说傻病好了,伤养好了就是。

  尽管知道他们是妖怪不是普通人,但余冬槿听见她这般轻易开口就说要把脸划了,还是忍不住一阵龇牙咧嘴,这姑娘真狠啊。

  事情就这么定了,他们这就出发想办法混入牙行。

  就地和两位灵物分别,告别了看完热闹的小灵物们,遥云背起装着果子的竹筐,问余冬槿:“还想摘羊奶果么?”

  余冬槿自然是想摘的,问:“附近有么?”太远就算了,时候不早,他们也该下山了。

  遥云:“有,我带你去。”

  余冬槿和可可怜怜埋在土里的小人参说了再见,然后被遥云拉着,回头往东走了一会儿,就找到了一颗不怎么高的羊奶果树。

  树上的果子被鸟雀吃了不少,剩下的都要挑一挑。

  这玩意酸,余冬槿摘了一些就算了,与遥云拉着手正准备下山,结果他一转身,眼角余光就瞧见了不远处的杉树下,鬼鬼祟祟的长着的那株熟悉的植物。

  余冬槿:“……你瞧。”他指给遥云看。

  遥云早就发现了,有点无奈,“随它去吧,反正它也就只能在山里跑跑了,它不敢下山的,被人看到会很麻烦。”

  余冬槿忍俊不禁,真是执着啊,小人参!

  那边树下,正是那株人参精,这家伙居然一直悄悄跟着他们。

  于是余冬槿也没再管它,只带着满心的可惜与遥云一起下山。

  但他没忍住,一路上一直用眼角余光在周围寻找,结果果然发现,小人参真的,很坚持很努力的跟了他们一路,直到他们来到了山脚下,小人参才顶着头顶的两颗红果果,停在了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不敢再往前了。

  余冬槿都心软了,顿住脚步忍不住往它那处多看了两眼,心里很是不舍这小家伙是真的可爱。

  遥云见他这么不舍得,想了想,让余冬槿站在原地,自己则过去,给了小家伙一抹神力。

  他回来后,余冬槿不解:“你干了什么?”他是看不见神力的。

  遥云:“我把用来点化它化形的神力给了它,但需要它自己去参悟,这神力是有时效的,时间一到便会消散,能不能在时效内将其参悟出来就看它自己了。”

  “如果它能成功参悟出来,我便回来将它带下山。”

  余冬槿懂了,觉得这样也好,“那也行,就看它自己。”

  晚上,余冬槿和遥云一起,做了一桌适合乐正吃的好菜,一家人加上动物们,美美的吃了一顿。

  几天没见大黄,今天大黄在他们房里休息。

  烛台点亮,余冬槿捏着大黄蹂躏了一会儿,然后把它拿给遥云,蹲在地上给它笼子里换垫料。

  他给大黄囤的木刨花已经没有了,现在用的是遥云给的软草,剩下的纸粒、干花等等也不多了,只够用几次的。

  到是吃的粮食还有不少,这家伙来到这里成了精,吃的东西就比较随意了,爷爷疼它,在家总是给它开小灶,给它白水煮肉、洗小青菜,还在菜园里抓虫子给它吃。

  余冬槿想到这里忍不住摇摇头,爷爷真是,太宠了。

  正忙着呢,外头忽然亮起闪电,随后一声惊雷,下起了大雨。

  余冬槿很是惊讶,明明刚刚天上还一片繁星来着,怎么着也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