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三只小家伙,余冬槿才捧着水杯吨吨吨。

  之前遥云怕把他呛到,喂得太慢了,他喝的一点也不过瘾,加上刚刚他又说了那么多话,这会儿嗓子都冒烟了。

  遥云一边给他顺背一边问:“饿了没?”都已经第二天了,外头打更的声音都已经是一慢三快,喊的是丑时四更,天寒地冻了。

  余冬槿摸摸肚子,“有点。”动作间不小心碰到了腰,余冬槿“嘶”了一声,只觉得酸得很,他又不高兴了,所以把茶杯递给遥云的时候顺带又瞪了他一眼。

  遥云自然不敢说什么,讨好道:“想吃什么?我去做。”

  余冬槿砸吧砸吧嘴,想了想说:“想吃小龙虾了……”

  这个遥云就真做不出来了,他们这儿别说小龙虾了,河虾都不当季,要吃虾都要买干虾,余冬槿教郑双双做的八宝鸭里的虾仁,用的就是常宁县产的清水河虾干货,挑的大号的,可贵了。

  所以他很疑惑,“小龙虾?是海货么?”小的龙虾应该没什么肉吧?

  余冬槿叹气,“是一种现代的味道。”现在是吃不着了。

  那遥云就没办法了,遥云心疼的抱抱他,柔声说:“家里还有剩的虾干,我做个虾仁馅儿的馄饨给你吃,行不行?”

  余冬槿问:“不会很麻烦吧?”

  遥云把他搂的紧了些,“不麻烦。”

  余冬槿靠在他肩头,嗅了嗅他身上温暖的味道,软声道:“那好。”

  然后遥云去做宵夜,余冬槿把窗户关上,躺在床上歇了歇,起来摸了摸自己酸软的腰,忍不住骂了一句:“畜生!”

  两人有段时间没有做过,遥云这家伙大概是憋的很了,今天格外折腾,搞得他眼泪都忍不住的流,哎,说来真是羞耻,余冬槿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自己红成一片的脸。

  遥云端着碗回来的时候,余冬槿正跪在床上扒开自己腰间的衣裳,查看自己腰上的那片红痕。

  昏黄的烛光下,他腰窝处的那片红与他周围雪白的皮肤形成对比,好似一片不慎染上了脂粉的白玉,看的遥云脚步一顿,一时间心头又开始燃起火来。

  他只是匆匆一瞥,余冬槿听到声响,抬头对上他的眼神,连忙将衣裳盖了回去,然后用自觉最为锋利的眼神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遥云嘴唇动了动,眼中染上笑意,过去将馄饨碗放到床边的案台上,说:“快趁热吃。”

  两人合伙吃了一大碗鲜香可口弹滑美味的馄饨,余冬槿嘴巴吃顺了,肚子里暖了,心里也爽了,看遥云也顺眼了,乖乖滚到床里给遥云让出了位置。

  遥云好笑,上去把人抓住,然后牢牢抱在了怀里。

  第二天刘成过来的时候,是他遥云哥给他开的门。

  他上来就是忙,忙到一桶米浆磨了大半,也没见他冬槿哥的影子。

  刘成很是疑惑,问同样忙着准备开张的遥云,“我冬槿哥呢?不在家么?”

  遥云轻咳一声,道:“在屋里忙呢。”

  刘成挠挠脸,“这样啊?”他便没有再在意,问遥云:“今儿咱们店还有香肠不?我娘说想让店里帮忙留两根。”

  遥云摇头,“没有,只有烧肉。”

  刘成顿感失望,但没有也没办法,“好,那我和我娘说说。”

  接下来,遥云没忙着准备中午的吃食,而是在院里叮叮当当的开始拆家里那堆旧家具,拆完了又开始装。

  刘成看的不知所以,待遥云手里的新家具成型,才看明白,“哥,你怎么做了个这么高的凳子?”

  遥云手上,那正在被擦拭的新家具,分明是一把带着小靠背的高凳。

  遥云:“给你冬槿哥准备的。”说着把凳子搬到了门脸房里柜台后面,比了比感觉十分不错,就去和刚刚起床,不愿意理他,正在蔫儿吧唧洗漱的余冬槿献宝。

  余冬槿放下搽脸布,到门口一看,顿时幻视复古风酒吧,瞧这带小靠背的高脚凳,多有那种感觉啊!带劲儿!

  遥云道,语气里颇有几分讨好:“往后就不用一直站着了,你坐着就行,腿脚就不发胀,腰也不疼了。”

  余冬槿终于忍不住,朝他开口:“你摸摸你的良心好不好,我腰疼是因为这个吗?”

  那自然不是,遥云多心虚啊,这个问题他可答不了,于是他顿了下,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做豆腐菜么?我今天一早就去郭娘子家定了一板豆腐,你看够不够用?”

  余冬槿咬牙,不答,莫名其妙说:“我要吃城西的那家点心铺子里的酸枣糕,你帮我买去。”

  遥云还能怎么样,老老实实地去了。

  余冬槿哼笑,待他走了,立即双眼放光的去试那张高脚凳,他坐在凳子上,脚搭在凳子下方的横杠上,余冬槿双手试了试左右舀小料和收钱招待客人的动作,感觉十分的不错,顿时高兴。

  嗨呀,早该做一张了!之前怎么都没想到呢!

  刘成提桶进来,就看见自家掌柜正美滋滋的坐在那张奇怪的高凳子上,他也一下子就发现了这凳子的好处,眼睛一亮,夸道:“哇!这个好!”

  余冬槿看他喜欢,下来也让他试试,这段时间,他有时候要回后面厨房忙一会儿,于是刘成也会帮忙收钱打料,这凳子也方便了他。

  刘成也试了试手,感觉实在是好,下了高脚凳之后不由一直夸遥云,“遥云哥真厉害,这个他都能想到!真不愧是我遥云哥呀!”这孩子挺崇拜余冬槿和遥云的,觉得他们都很厉害,冬槿哥会读书会做菜,厉害!遥云哥个子高长得壮,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会,特别有气概,厉害!

  余冬槿被这小孩亮晶晶的眼睛逗乐了,在心里哼哼,算遥云有良心。

  过了一小会儿,遥云还没回来,刘阳带着小厮小鱼过来了。

  余冬槿很惊讶,问:“你们怎么过来了?酒楼里不忙么?”

  刘阳笑得见牙不见眼,说:“哪能不忙呢?忙的我浑身都是劲儿!”他可太高兴啦,“你是不知道,我昨天遇见房禾和他东家了,他那脸黑的,和涂了锅底灰似的,笑死我了呵呵哈哈哈!”

  余冬槿带他们坐在了堂屋里,闻言想着那场面,也觉得有趣,说:“我昨天也和遥云看见他们了,他东家的少爷,是不是个瞧着二三十岁,脸颊偏下有个小黑痣的年轻人。”

  刘阳:“正是,你们和他们遇见了?”

  余冬槿摇头,“没有,只是我们昨日去你酒楼里吃饭,坐在窗户边时看见他们了。”他暂时没有将那少爷与房禾说的话告诉刘阳,想着等人找上门来再说。

  但他很好奇,“那房禾的东家,是本地人么?”

  刘阳点头,“是,是本地的大户,姓王,你遇见的那位少东家,正是王家的大少爷,王高名。”

  余冬槿听了,愣了愣,只觉得这还真是孽缘,这王大王二怎得一下子全凑到他面前来了呢?他喃喃:“竟然还是一家人……”

  刘阳不解:“什么?”

  余冬槿看他一眼,没答,转头将自己要做豆腐菜的事儿和他说了,“这豆腐菜种类繁多,做好了也是一样招牌,不过原料我准备和隔壁郭娘子家合作,他们家以前很照顾我哥哥我爷爷,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得记得人家的好。”李家哥哥是个好人,他要帮他还人情。

  他说:“但是我可以教你门怎么样用做好的豆制品原料做菜,她家的豆腐不错,以后如果有需要,你们可以来她家买原料。”

  刘阳点头,很能理解,“那是自然的,我知晓了。”

  随后他离开,把小鱼留下来给店里帮忙,说:“余老板你尽管使唤他,还有啊,你要学会当甩手掌柜,不能太累,那样才能赚大钱呢!”

  余冬槿好笑,“是么?那谢谢你了,也辛苦小鱼了,我给你发工资。”

  小鱼忙道:“不辛苦不辛苦!我不要钱的,少爷已经给了我工钱了!”

  余冬槿笑说:“那月底给你发奖金,反正不能让你白做。”

  刘阳也笑,对自家小厮说:“余老板给你就拿着吧。”反正他不会让余冬槿吃亏,年底分红他自然会补。

  门脸房里,余冬槿拉面遥云揉面,刘成站在一边学习,小鱼则在看着小灶里的火。

  余冬槿嚼着酸枣糕,瞧了眼男人的脸色,笑眯眯问:“怎么样?好吃不?”

  遥云面不改色,咽下嘴里那酸的上头的一团,点头:“还可以。”

  余冬槿才不信他,城西这家铺子的酸枣糕是真的格外酸,上次他给遥云尝了一口,他脸色都变了,现在还在这里给他装。

  自觉把遥云罚到了,余冬槿心里舒坦了,把拉好的面条分好,把前面这些事交给遥云他们,哼着歌去后头研究那板豆腐去了,小鱼连忙跟着,去后头帮他烧火。

  正好还要炸烧肉,余冬槿预备一锅油把豆腐肉都一起炸了,今天这板豆腐,便用来做油豆腐和兰花串,这两样很简单,切好样子直接油炸就是了。

  而且,除了油豆腐兰花串和腐乳这类豆制品,其他如豆干豆腐皮都是直接和做豆腐一样做出来的,这个还要等贺纯回家,再和他说说。郭娘子是个寡妇,为人又比较执拗,余冬槿他们不好直接和她打交道。

  其实这也是个麻烦事,贺纯要读书,他如果想教郭娘子做其他种类的豆制品,总要贺纯在中间传话的话,是真的挺麻烦的。

  还是得和贺纯商量下,看看有没有别的什么法子,能让他们更好的沟通。

  余冬槿想到这里,心道,他这应该不是多管闲事吧?他只是想让曾经对李家哥哥和他爷爷好的人过得好一点而已,他只是刚好会这些东西,能给他们出出主意。

  毕竟看都看到了,让他不去想不去管,他心里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不说旁的,他自从何遥云一起来这里开了点,郭娘子可总给他们送豆腐呢。

  而且贺纯读书成绩不错,以后万一他考得好做了官,那他总能跟着沾点光吧?嗐,不说这个了,没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