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之虽说是个冷淡到了极点的性子,但他的漂亮里又最不失艳丽二字。
他的艳丽却不像女子、也不像寻常那般做作揉捏,而是流溢着少年清秀飘逸的风骨——是文墨的书卷气与剑客的俊朗气渗进了骨子里的韧劲,分明是那么素净的一个人,却大到身姿面容,小到指尖眉眼,处处皆流露出艳色。
赵宥爱极了宋珩之而那截清瘦又不失力道的腕,那仿佛是一段十足白净的画板,不需多少力气就能在其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梅画印。
他承认自己不能免俗,他就是个喜欢美人的俗人。他喜欢在宋珩之白皙的、透着清晰可见青色血管的腕子上啃咬,留下他的痕迹。更别提那一段纤瘦柔软的细腰,一条手臂就可以锢住,指尖稍用些力气流连其上便可留下斑斑点点的指印,那点暧昧的红痕缀在白皙的腰间,如红梅映雪,更添几分艳色。
赵宥轻轻地抚摸着宋珩之垂在一侧的发丝,他心想上苍是何等偏爱他,以至于他连青丝都是如山水画一般让人过目不忘。
美人皮相佳骨相美,说得就是宋珩之了。
饶是赵宥这样见惯了美人的眼光,不管看了多少遍,再看仍然觉得宋珩之美好得让人移不开眼。
忽而,眼前美人的长睫在清晨日光的落影之中颤了颤,如一只翩跹而舞的蝶,缓缓地张开翅膀。
赵宥笑吟吟地对上一双朦胧里流溢出艳色的眸子,他深刻地记得这一双眸子在昨夜里微红水盈的绝色,是他绝对不会让世上第二人看到的绝美景色。
“在看什么?”宋珩之的话音从身前传来,低低的,却很轻柔。
他的声音里带着刚清醒过来的低哑与懒散,又不失几分俏皮的娇软,像是被雨水润过一遍又一遍的温润的山泉。
赵宥还是第一次听到宋珩之这样的嗓音,很好听。
日后还要听很多很多遍。
“看你。”
赵宥轻笑道。
宋珩之没有拍开他的手,只抬起那截清瘦美好的腕,将手掌覆在了赵宥的侧脸上,帮他把遮挡在面上的发丝轻轻移开。
赵宥看着他白皙手腕上那几枚暖昧的咬痕,眼中的笑意愈深。
其实他早已在宋珩之看不见的地方,用双眼仔仔细细将他整个人都自私地占为己有了,只是宋珩之不知道,只是他迟迟忍着,他不舍得伤他。
“……我有什么好看的……”宋珩之却是闻言闷闷得笑了,他动了动身子,在两人拥抱着的姿势中寻了个自己更加舒服的位置,他轻轻闭上眼,将面颊贴在赵宥的颈窝里。
“……”
赵宥垂眸,轻轻抚摸着宋珩之柔软的发丝,怜惜地嗅着宋珩之发丝间的清香。
他有多久,没有在早晨醒来时享受到这般宁静美好了?
或许,他从不曾享受过这样的静好。
“我多看看你……”赵宥轻轻搂住宋珩之的肩,他轻吻了一下宋珩之的发顶,沉沉道,“我害怕……我们的安宁日子过不了多久。”
宋珩之似乎是在他的颈窝处笑了一下,他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喷洒在自己皮肤上的温热气息。
“你还会怕么?我以为琅琊王殿下是这世上最大胆的人了。”
宋珩之的语气里颇有几分恃宠而骄的促狭之意。
赵宥哪里听不出宋珩之字里行间的戏谑之意,但也认了这小猫挠人一般的狡黠,自己纵着的,有什么办法呢。
“贵妃娘娘与我说的,你就不问问我?”宋珩之忽而仰头道。
赵宥微微低头,正对上宋珩之一双忽闪忽闪的眼,他必须承认那一对过于清冷漂亮的上目线晃住了他的眼。
“你若是想说,你自然会和我说。”他回过神来后,缓缓道。
“我若是故意不告诉你呢?”
“那你便不说。”
“你不想知道?”
“你觉得我不该知道的话,我就不知道好了。”赵宥笑得很轻柔。
“……赵宥,你……你别这么信我。”宋珩之见了赵宥放松的、纵容的笑,在心里动容之余又有几分涩涩的酸。
赵宥,你这样的人,似乎不该全心全意地信任一个人。
你的野心,我心知肚明。你的杀伐果断,我也看在眼里。
我知道这些都是作为一个皇位继承人所应当具有的品质,它们在你的身上不是贬义的冷酷残忍,我把它们看作你的勇毅果断。
可是感情是一把双刃剑,它会在某个时刻成为累赘的。
你要走的是一条不能被情感羁绊的路,而我希望,你能走得比任何人都远,你可以走到那个彼岸。
……
像你的父亲那样,才是完美的帝王。
宋珩之觉得眼中有些酸涩,他的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但是他的心却推着他向他靠近。
“如果连你都不能信了,这世上我还能信谁?”赵宥则是朗笑一声,掐了掐宋珩之有些皱起来的脸,“别想些有的没的,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顺位。”
“……手撒开!”宋珩之从赵宥的桎梏下脱身,顺势坐了起来,他一手捂着自己的侧脸,一边佯怒瞪着赵宥。
“遵命。”赵宥笑得颇有几分地痞流氓的以为,他起身,夸张地向宋珩之求和,“我们也该起了。”
“嗯?”宋珩之却是能从赵宥的笑容里瞧见些端倪来。
“我们是时候去找一位故人了。”赵宥笑得神秘。
“你是说,沈郁离?”宋珩之挑眉。
“你听出来了?”
“嗯哼,仡芈约在提及沈郁离的时候,似乎并不知道我们在凤凰城菩提寺见过他。”
对于宋珩之的聪慧,赵宥并不意外,他知道他家珩之是这个世上最能懂他的人。
“现在想来,怕是他在酆都布置完一切以后便起身赶往了凤凰城,在那里等着我们了。”赵宥半思忖着,“只是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身份特殊,总归是试探一下来得好。”宋珩之跟着微微点了点头,继而想到了些疑惑事,“不过……这一回我见他似乎腿脚不便,我记得我们在凤凰城间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对哦。”赵宥经宋珩之这一提醒也想到了这些不对劲,他思忖着摸了摸下巴,“总不能是他自己摔了吧?”
“这事儿换成裴修尧我都能信是自己摔的,放在沈郁离身上,我不信。”
远在几条街道之隔的长宁王府的裴世子猛得打了个喷嚏。
一侧的长宁王妃关切地看了他一眼:“阿尧?昨个晚上做什么了,染上风寒了吗?”
矜贵的裴世子拧起眉:“……没啊,昨天去玄清观吃了素斋……就回来了啊。”
“玄清观?”长宁王妃微微蹙眉,似乎在想她家世子去那道观做什么,“噢,找小天师去了?”
继而她神秘地拍了拍裴修尧的肩:“你都和小天师那么熟了,就不能让他帮你算一挂?”
“哈?算什么?”
“浑小子,还能算什么,当然是姻缘啊。”长宁王妃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沉痛,“你看看,琅琊王都找到媳妇儿了,这盛京,就咱们家要闹笑话了……你个朽木脑袋……你爹娘那时候闹得九州皆知,最后天子主婚普天同庆,怎么就生了你个逆子?”
裴修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