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博万分担心地回来, 意外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
秦正和东方泽并坐在窗前的软榻上，他们的头几乎挨在一起，秦正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地说着, 东方泽带搭不理却专注地听着，只脸儿一阵红、一阵白，偶尔小声训斥, 眼神却四下瞄着，生怕被别人听到似的……
凯西站到蓝博的身后，轻笑道：“是谁惹到我们Zenith了？好象秦正一直挨训呢！”
蓝博眼神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下面该我了。”
然后对那俩人扬声道：“新到手两瓶罗曼尼葡萄酒, 有没有兴趣帮我鉴定一下年份？”
东方泽将眼神清亮亮地投射到他哥身上, 却纹丝没动。
秦正向他眨了下眼睛：看，送上门儿来了！一边起身道：“这你可是找对人了, 咱俩一人一瓶怎么样？”
蓝博提着两瓶酒走到两人身前, 目光向下看着东方泽，眼含笑意, 故意问他：“真不想帮我啊？让秦正出马的话, 公平起见，他喝一杯罚我两杯, 可以吗？”声音说不出的温柔。
东方泽已经没下午那么气了，心里还是委屈的，故意说：“谁敢罚你啊？”
蓝博微笑道：“除了我弟弟, 这世上还真没谁了。”
东方泽心里一软，收回目光，将头转向一边道：“这酒让你俩这么喝，真太可惜了。”
凯西已经拿过四只极富艺术感的高脚杯, 笑道：“所以, 我们俩一定要加入, 不能让人笑话咱赛德里茨家族把罗曼尼当啤酒喝！”
秦正大喜，帮着开酒瓶、倒酒，蓝博将第一杯酒递给东方泽，目光炯炯，眼中都是肯定和鼓励：“看看你对红酒的鉴赏力，是否可以匹敌你在商业上的才华。”
东方泽意外地看着他哥，蓝博揽住他的肩膀向外走：“给你看样东西。”
蓝博书房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油画，他们的母亲东方云汐身着明艳的鹅黄色晚礼服端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她身后站着他们的父亲、一身戎装的安德鲁，画面上弥漫着一种中世纪的浪漫气息，只是两人的神情说不出的生动，分明有一种气韵在流动，那感情像新鲜的酒、像初放的花，有着活泼泼的生机，让幸福和喜悦溢出画板。
蓝博沉声道：“从小，我就梦想着有一天象爸爸一样，成为一名出色的将军。”
东方泽屏住呼吸，出神地看着画里那个高大、威严、英俊的德国军官，目光里是近乎崇拜的仰慕。
蓝博继续道：“后来，我几乎已经放弃了这个梦想，把全部精力用于复兴家族生意。要知道在我们家族，每一辈都会有从政从商的安排，到我们这一代，由于历史原因，我们没有机会进入政界，我以为有生之年最大的成功，也只能作为一名商人终老。
可是，你回来了，你不仅年青、能力卓越、经验丰富，尤其是你出众的商业头脑和领导能力，你完全有能力把家族业务完全接管，甚至可能发展得更好，这让我有了野心：或许我可以重新追逐我的梦想。这是为什么，你一回来，我就确立你的领导地位，与我一起管理全部业务的原因。事实证明，你接管各块业务的效率和效果都远远超出我的预期；而今天下午你的计划，更验证了我的判断。
这个家族在商业上复兴的机会，可以寄托在你身上。
只是，这个世界并不太平。如果我想发力政界，你同时复兴商业，赛德里茨家族一时风头太劲，会引来很多猜忌和敌意，甚至造成不必要的阻碍和困扰。所以，我希望我们一样一样来，所幸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是急于求成、争一日之功的人。
我的计划是，我先进入政界，之后将商业管理权全部转交给你，你再动手打造我们全新的商业帝国。这样，一方面避免多管齐下造成资源上的被动，同时避免错综复杂的环境导致轻重不分、甚至管理上的混乱。所以，我没有否定你的计划，我只是不同意现在启动这个计划。你，还生哥哥的气吗？”
说到最后一句，蓝博明亮的眼神注视着东方泽，温柔而宽容。
东方泽看着他哥哥，还没来得及说话，掌声传来，却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边的大卫击掌称赞：“精彩！蓝博，你是未来的政治之星吗？Zenith，你的才华能得到蓝博这样的赏识，堪称是赛德里茨家族的商业天才喽！”
蓝博虽然意外，不动声色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凯西和汉娜揽着胳膊走进来道：“汉娜和大卫来跟我们一起过周末，未来两天，赛堡会很热闹呢。”
蓝博不经意地看了大卫一眼，仍然望向东方泽：“所以，你愿意帮我达成我的梦想吗？”
东方泽深吸一口气，认真地说：“一定。”
蓝博笑了，在他肩膀上重重拍了又拍：“说定了！”
凯西大声道：“借Zenith的光，赛堡的中餐师傅给准备了超级丰盛的中式家宴，大家今天的运气不错，请入席吧。”
大家说说笑笑地向外走去，没人发觉，一个人悄立在书柜旁边的角落里，盯着蓝博的背影没有动，沉思的目光闪烁不定，正是秦正。
晚上，秦正照例给东方泽热牛奶，无意间问道：“你哥有跟你详细说过他所谓的政治梦想到底是什么吗？”
东方泽微微摇头：“没有。之前他只说，还需要两个月的时间，也许跟他进入政界的计划有关。”
他敏感地看了秦正一眼：“你发现了什么？”
秦正摇头，又点头，最后说：“我不确定，只是，我很好奇：他到底在忙什么？”
整个周末，蓝博都很繁忙的样子，一直守在书房里，只在吃饭的时候露一下面。凯西在厨房叮嘱厨师准备晚餐，汉娜陪在她身边，两人聊一些闺蜜话题。
汉娜问：“Zenith和秦正呢？一早上都没见到。”
凯西一笑：“秦正说要趁着周末强化锻炼，拉着Zenith出去骑自行车‘远足’，估计晚餐前才能回来。”
汉娜盯着凯西问：“你好象很支持秦正，为什么呢？”
凯西好笑地说：“这件事，谁支持都不重要，关键是Zenith支持他，我们只有配合和祝福的份。”
汉娜神秘兮兮地问：“蓝博怎么看？尽管爱是自由的、不受性别限制，但蓝博真不介意？我还以为他会希望Zenith能娶一个你这样的妻子。”
凯西诙谐一笑：“蓝博是希望Zenith永远象两岁时那样追着他满屋子跑！不过，这是Zenith的人生，蓝博比任何人都想他幸福，无论给予他幸福的人是谁，我们都会支持——就象你跟大卫一样。”
汉娜神情有些忧郁地说：“我有时候拿不准，大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凯西敏感地注视着他：“他最近怎么样？对你还好吗？”
汉娜烦躁地摇头：“我不知道。我总感觉，他身边有人，无时无刻都在影响着他，甚至介入到我们的生活。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一种感觉，当然，也可能是我多心。所以凯西，不用顾忌我的感受，告诉我：你到底怎么看大卫？”
凯西犹豫了一下，真诚地说：“我怎么看不重要，关键是在你心中，大卫是那个可以给你幸福的人吗？如果是，我会帮你约束他；如果不是，我可以帮你摆脱他。”
汉娜动情地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我爱他，我想得到他，你帮我！”
* * *
蓝博匆匆去洗手间，大卫闪身来到他的书房前，刚要开门。
身后轻响，大卫悚然回头——小陆斜靠在楼道的窗台上，半勾起嘴角，不屑地看着他。
大卫尴尬地问：“怎么你在？我还以为你跟Zenith出去了。”
小陆冷淡地说：“总得有人看家。”
这时，蓝博回来，看到两人，不禁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大卫忙道：“我有事想跟你谈。”
蓝博点头：“进来吧。”
大卫一进屋，就看到宽大的书桌上摆满资料，蓝博象在准备什么重要文件，于是故作坦然地朝桌上一呶嘴：“你在准备文件？需要我帮忙吗？”
蓝博点上香烟：“不用。找我什么事？”
大卫道：“昨天你提到你想从政，作为这个家族的未来成员，你的决定对我和汉娜将起到非常大的影响，所以我很想多了解你的想法。”
蓝博眉头一扬：“就这事？”
大卫勉强点头：“这是我最关心的。”
蓝博将烟掐灭：“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现在，我有一份东西要赶，就不陪你了。”直接下起逐客令。
大卫眼神中的阴霾一闪而过，却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只好站起来道：“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希望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蓝博平静地说：“这些可以安排在上班时间，周末你还是多陪陪汉娜吧。”
大卫出来时，门外没有小陆的身影。走出几步，大卫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充满着不屑和讥讽。
晚上，大卫发出短信：文件在书房，没机会下手。
马丁将短信内容展示给蓝博看，一边介绍道：“对方是一个法国的临时网络电话号码，追踪不到具体位置。”
蓝博目光一沉：“果然是他。”
马丁道：“上一次，我追踪那家评选家族资产排名的媒体主编，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招供就是大卫给他提供的信息。”
蓝博并不意外：“之前这个家族的资产一直隐藏得极好，那时他加入不过二年，消息就走漏了，当时我就猜到是他。让你去逼那个主编，不过是验证一下而已。但是，这个混帐居然在汉娜身上下功夫，那时候汉娜大学还没毕业就被他骗到了手。我一直等着汉娜对他死心，不想一拖就到现在，而这个家伙居然又生异心。”
马丁问：“现在怎么办？再这样下去，风险太大。”
蓝博微微皱了下眉头：“让他去医院里呆段时间，等事情成功，再放他出来。”
2015年10月19日。星期一。
今天是秦正与妮哈约好交接证据的日子，秦正仍然将她约到上次吃饭的地方。一落座，秦正就将手里的文件资料直接递过去，少见的虚与委蛇全部省去。
妮哈也不谦让，直接在桌子上摊开，一份一份检查并与文件明细核对。核验完后，她正容道：“这些资料我需要拿回去核实后，我们再进行下一步。”
秦正不动声色地说：“没问题，我比你老板有时间。”
妮哈妩媚地一笑：“未必。不过，我也希望尽快推进，所以两天之内我给你答复。”
秦正一笑起身，妮哈有些意外：“怎么？请吃饭的风度都省了？”
秦正点头：“如你所言，因为没时间，所以就不跟你客气了。就此别过，等待你的消息。”转身离去。
妮哈望着他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
秦正是赶着回去跟东方泽吃午饭，一路上加快车速，将到集团总部时有一个转弯，他的奔驰才打亮左灯，猛听着后面一阵马达轰鸣，一辆本田摩托咆哮着从他的车旁蹿了过去，吓了秦正一跳：这是玩生死时速吗？德国的交通不行啊，太没有路德了吧？
他立刻降下速度，不想与那辆车保持太近的距离，一边自言自语：“泽总虽然效率高，吃饭一般不积极，咱也不用这么着急，估计他的午餐时间非我莫属，没准正等着我的出现呢，考验一下他的耐心也好……”
转过弯去，没开多久，就见前方好象有事故，几辆警车闪着警灯停在那边。秦正心里一动，立刻想到那辆本田。
于是，他小心地将车靠近，发现居然有军机集团人事部门的人在场，心里更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赶紧靠边停车，一边漫不经心地走下车，远远地看向这边。
人事部的吉姆看到他，马上跑过来打招呼：“您好！”
秦正一抬下巴，问他：“那边怎么回事？”
吉姆小声说：“是大卫出了车祸，为了躲一辆超速的摩托车，自己翻了车。不过你放心，没有生命危险，只是多处骨折，已经送去医院抢救……”
秦正皱着眉头看着警察在处理现场，忙问：“哪所医院？”
* * *
东方泽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压了又压，最后还是直接打电话给秦正：“你在哪儿？”
秦正笑了，轻松地说：“当然是公干喽！是不是想我了？”
东方泽盯着话筒翻了个白眼：“无聊。”
秦正的声音里透着得意：“就知道你会等着我！不过，我这边的事一时结束不了，就不回去了，记得帮我多吃一点。”
东方泽冷冷地说了声：“知道了。”挂断电话，虽然说得平淡，眼神里还是流露出失望。
他披上大衣，一个人下楼，驾车开往城里一处日餐厅。虽然中午人声鼎沸，因为提前预订了包间，东方泽在僻静的房间里看到一个女子正安静地对着他微笑，却是Cindy。
原来Cindy上周来德国出差，今天晚上的飞机要离开，所以早上特意给他电话问候一下。东方泽就代秦正请她一起吃午餐，不想最后只能自己一个人来，所以一坐下就特别解释道：“秦正来不及参加，看来只能由我来代表他一起给你饯行。”
Cindy一笑：“那就一起谢谢了。”
东方泽一边坐下，一边打量四周：“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感觉还不错。”
Cindy微笑着拿出一张清单：“我有高级文化顾问，哪里值得一游、哪里可以购物、哪里品味美食，每次来这里出差，都会有明确的目标清单。”
东方泽礼节性地向纸上扫了一眼，脸色不由微微一变，伸手接过来，假意认真去看，随口问道：“谁写给你的？”
果然，Cindy爽朗地说：“当然是塞缪尔。”
东方泽笑道：“这个清单太棒！介意我也参考一下吗？”一边示意地举了下手机。
Cindy大方地说：“当然没问题。”
* * *
东方泽回到办公室，秦正还未回来，倒是小陆跟了进来，快速地说：“乔安娜的案子结案了。”
东方泽一愣：“这么快？”
小陆道：“说是难民所为。虽然她家的监控录像被破坏了，但从邻居家的监控里发现，那个在公园里被杀死的难民曾经进过她的家。”
东方泽目光中渐有怒意：“可是，那个难民为什么要杀她？警方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直接销掉两个案子了事？”
小陆道：“的确，既不劫财、又不劫色，最后自己还被虐死在公园里，这件事‘有关人等’希望迅速了结的目的不要太明显。”
这时，秦正从外面走进来，东方泽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回来？”
秦正摸不着头脑，不知他火从哪儿来的，倒不敢搭腔，只拿眼睛看着小陆。小陆忙把情况又说了一遍，秦正道：“现在慕尼黑治安混乱，如果有人在难民上做文章，会让当局非常被动，反正两个都是无亲无故、没人关注的主儿，因此希望迅速结案，也是有可能的。”
东方泽向小陆道：“不过，那个人与黑郁金香有关，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你还是要继续追查下去。”
小陆微皱了下眉头：“好。只是，除了马丁与凶手可能的牵连，我们现在没有其它有价值的线索……”
东方泽拿出手机，沉吟道：“这，也许是一个新的线索。”
秦正和小陆连忙凑上前去看，是一份清单，只是几处大写的B都带着花式的圆圈，洒脱而华美。
秦正眼睛一亮：“这是一个男士的笔迹？”
东方泽微微点头，沉声道：“是塞缪尔的。”
秦正和小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秦正又认真看了又看，说：“好象不尽相同。小陆，你见过原版很多次，你感受一下？”
小陆看了他一眼，又仔细看了又看那张相片，也有些犹豫起来：“虽然起笔都是两个圆圈，但塞缪尔的转笔要轻盈得多，而原版好象笔力更沉一些。”
东方泽又认真地看了看，道：“很难下定论。有个更简单的办法，我请塞缪尔来赛堡一次。”
秦正目光带笑：“你这样贸贸然去请不太好，不如让凯西出面请他过来，感觉更自然一些。”
小陆离开后，东方泽问：“你中午去了哪里？”
秦正知道瞒他不过，只好交待道：“医院。不过别担心，我没事，是大卫。他出了交通事故，但只伤了几处骨头，虽然性命无虞，他可能要在医院住个把月。汉娜很伤心，所以我帮她处理医院里的事情，就没来得及赶回来。”
东方泽很是吃惊，忙道：“下班后我去看看他吧。”
秦正盯着他，没说话。
东方泽追问了句：“那你吃饭没有？”
秦正这才暖暖地笑了：“当然没有，你说怎么办呢？”
* * *
楼下咖啡厅里，秦正大口吃着意大利肉酱面，一边主动将跟妮哈见面的经过向东方泽“汇报”了一遍。
东方泽抿了一口咖啡，问：“现在只能等她的消息了。”
秦正点头：“她肯定要拿回去核实，我估计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最多三天，她就会回来找我，下面就该按原计划进行就成了。”
东方泽微皱了下眉头：“你觉得，可能会有什么问题？”
秦正一撇嘴：“什么问题？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我这双眼睛上可判老天不公、下可断阎王不明，不敢说是现代福尔摩斯、古代包青天的后人，任他什么样的谬误，都休想逃过去！”
说毕，他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笔直地看到东方泽的眼睛里去。
东方泽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没来由竟似有点心虚，烦道：“瞪着我干嘛？”
秦正毫不松懈地望着他，只问：“你怎么会拿到塞缪尔写的那份清单？”
东方泽脸儿一红，强辩道：“还不是因为你！今天本来同Cindy说好，我们一起请她吃饭，结果你就爽约了。”
秦正好笑地说：“哎我说泽总大人，帮我约会你总得通知我一声吧？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这也算我爽约？还是有人巴不得我爽约，好心安理得地独自赴约也未可知！”
东方泽气道：“你还说！你这面里是不是该加点作料了？”
秦正吓得一激灵，赶紧闷头吃面，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不用不用，味道正好，正好对我的味……”
东方泽得意地笑了，只是想到妮哈、乔安娜以及大卫的事情，他的笑容都变得忧郁了。
秦正虽然低头吃着面，还是努力使用百忙中的嘴巴说道：“别担心，三日之内，妮哈就会出现。”
果然，周三一早，秦正就收到妮哈的电话——她仍然使用詹妮弗的电话号码，说：“一个小时之内，老地方见。”
当时东方泽正站在旁边喝咖啡，秦正指了指电话：“是妮哈，我出去一下。”
东方泽眼睛都不带抬一下地：“老地方是什么地方？我知道吗？”
秦正忙道：“任何你想知道的，都不会有问题。只是这种琐碎的小事，我就直接处理了，哪儿能浪费领导您的宝贵脑力呢？”
东方泽勾起嘴角，带笑不笑地瞥了他一眼。
秦正趁机请示：“领导，为了工作大计，那我就去见见这个女间·谍？”
东方泽脸儿一沉：“谁不让你去了？自作多情。”
秦正只好说：“是是是，是我想多了，领导怎么会管这种小事？”
将出门时，东方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多加小心。”
* * *
妮哈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正走进来，眼神冷漠，神态是秦正从未见过的严肃。
秦正心中有了计较，主动打着招呼，热情地问：“都说工作状态下的女人最接近魔鬼，那份魅力阎王都无法抗拒。”
妮哈本来毫无兴趣，还是被他说得妩媚一笑：“你们巴不得所有理性优秀的女人都下地狱，这个世上只留下傻白甜的妹子，就可以充分满足男人在智力上的虚假优越感。”
秦正笑嘻嘻地说：“理性优秀的女人就应该由地府阎王陪着玩儿，我这是称赞你呢，没听出来吗？怎么样，你的美国总部有什么回话？”
妮哈美目流转，语气却极尽刻薄：“他们对你已毫无兴趣，今天是我想约你来，就我们的合作做个正式的了断。”
秦正调侃道：“合作一回，善始善终，到底还是你讲义气。那么，你想怎样了断？”
妮哈超然地一笑：“可惜，你这人太没义气！居然跟我玩‘空城计’。”她猛然拔出□□，对准秦正的眉心，冷酷地说：“居然敢耍我！”
* * *
妮哈面无表情地看着秦正走进来，眼神冷漠，神态是秦正从未见过的严肃。
秦正心中有了计较，主动打着招呼，热情地问：“都说工作状态下的女人最接近魔鬼，那份魅力阎王都无法抗拒。”
妮哈本来毫无兴趣，还是被他说得妩媚一笑：“你们巴不得所有理性优秀的女人都下地狱，这个世上只留下傻白甜的妹子，就可以充分满足男人在智力上的虚假优越感。”
秦正笑嘻嘻地说：“理性优秀的女人就应该由地府阎王陪着玩儿，我这是称赞你呢，没听出来吗？怎么样，你的美国总部有什么回话？”
妮哈美目流转，语气却极尽刻薄：“他们对你已毫无兴趣，今天是我想约你来，就我们的合作做个正式的了断。”
秦正调侃道：“合作一回，善始善终，到底还是你讲义气。那么，你想怎样了断？”
妮哈超然地一笑：“可惜，你这人太没义气！居然跟我玩‘空城计’。”
她猛然拔出□□，对准秦正的眉心，眼神冷酷地说：“你敢耍我！”
* * *
东方泽看到汉娜从电梯冲进楼道的样子，当真吓了一跳，连忙迎上去问：“你怎么来这里？是找蓝博吗？”
正想着陪她过去，汉娜一把抓住他的手：“不！我不知道该找谁，也许是你，也许是蓝博，不，或许应该找马丁。可是，我好害怕！”
她的样子让东方泽有种不好的联想——这一幕同当初乔安娜来的情景何其相似！
他赶紧把汉娜带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她倒上一杯冰水，温和地说：“发生了什么？告诉我。这里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汉娜喝了一大口水，喘息着说：“周一那天大卫出了车祸，警方说是普通的交通事故，已经在搜查肇事车辆，让我们不必担心，回来等结果就好。可是，大卫却私下里对我说，他怀疑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在针对他、或者针对我。当时，我并不完全相信他，毕竟他刚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心理上肯定承受极大的压力，疑心重一点也情有可原。所以，我没有当真，也没有把这句话转告给任何人。
昨天夜里，我从医院回到公寓，大概九点多的样子，想着明天我还要早点去医院看大卫，于是很早就睡下了。可是，夜里不知为什么，我突然惊醒了，当时并没有突然的声音或者其它原因，我就是突然惊醒了，感觉很害怕，却不知道为什么害怕。我本能地看向房门，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房门前，背着楼道里的光，黑魆魆的一张脸正对着我，一言不发。
我不由惊叫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本能地尖叫，甚至自己想停都停不下来。那时候，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虽然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我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清楚地确定自己知道——他笑了，很诡异地笑了。更可怕的是，那种笑容我感觉似曾相识，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在我的记忆里、还是在我的梦里，总之这笑容绝不陌生，因而令我更加恐怖，我感觉心脏一阵揪心的痛，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想我一定是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那个人不见了，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分钟也不想呆在那里，想到大卫的话，我就跑过来找你们，无论是你还是蓝博，我知道只要找到你们，就不用再害怕了！”
说完她失声痛哭起来。
东方泽心里一阵怜惜，她是那么年青、那么脆弱，她应该比Vivian年纪还小，她本来就是自己血脉相通的堂妹啊！
东方泽不由伸出手，拥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这几天，你过来赛堡吧，有凯西可以多陪陪你，别一个人住在那间公寓了，好吗？”
汉娜将头埋在东方泽宽宽的肩膀上，抽泣着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会在那里？为什么他们要针对大卫和我？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东方泽柔声安慰着她，抬眼却见小陆从书柜后面转出来，想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郁。
东方泽对小陆说：“你送汉娜回赛堡吧。”小陆沉思着点头。
将出门时，汉娜先走向电梯，小陆缓了一步，回头对东方泽低声说：“周日那天，大卫曾经想潜入蓝博的书房，被我阻止了，蓝博并没有发现。”
东方泽一惊：“大卫想干什么？”
小陆点头：“显然他另有目的，肯定是有不可告人的背景，所以他受伤也许不是偶然。”
东方泽急道：“难道，是哪一波势力在采取行动？如果美方，秦正不是正在跟他们谈判吗？他们怎么会贸然行动？”
他猛然住口，小陆也紧张地看着他，两人想到同一点：如果对方动手，就说明对方已经放弃谈判了！那么，他们为什么还会约秦正过去？他们已经让大卫对蓝博采取行动，又会如何对待秦正？
* * *
秦正对着枪口，微然一笑，竖起两根手指放在唇前：“想玩‘枪与玫瑰’吗？这画风真不太适合你。”
妮哈眼角瞟见窗帘无风而动，虽然只是微小的一下，还是被她捕捉到，她猛然意识到：秦正竖起的手指看似无厘头的挑逗之举，但通常这个手势是用来表示“制止”，焉知他将手放在这样挑逗一样的位置上，不是故意掩饰他的真实意图？这里原本就是他挑选作见面的地点，尽管今天是自己约他来的，但现场埋伏有他的人绝非没有可能。
妮哈神色略一迟疑，果断地收了枪，动作极其干练。
秦正微然一笑，知道她意识到了，平静地问道：“出了什么事？如果只是总部不采信那份证据而想中止谈判，你其实没有必要约见我，我们直接兵戈相见就好了。我想，你之所以来见我，是因为你不甘心这次谈判就此以失败告终。那么，是因为谈判是由你主导的？因此你的处境现在很被动？这件事关乎你在内部的权利之争？既然我们坐在这里，大家不妨坦诚相见，也许结果对你我都会比较好。”
妮哈瞪着他，脑海中翻涌着昨天的一幕幕。
* * *
大胡子叫嚣不止：“就跟你说，不要相信秦正那一套，可是你完全听不进去，现在看他所谓的证据根本就对不上！并且，总部要拿到蓝博那份文件，你居然派大卫这么个废物去做这么重要的工作，现在不仅文件没拿到，大卫还被送进了医院，肯定是被蓝博发觉才被做掉的，令我们白白损失了一个暗线。以你这样浅薄的经验和低级的智商，凭什么领导欧洲情报工作？现在这样重要的时刻，你不仅是误事，你根本是在犯罪，你就该被送上军·事·法·庭！”
* * *
妮哈一甩头，收回思路，冷静地问：“你的证据不完整，为什么？”
秦正一笑：“这只是为了让你方取信，我当然不会把全部证据交出来。你只要说：需要补充哪个环节就好。当然，别狮子大开口，现在只是我们谈判阶段，全部证据我只会在交易达成的时候交出来。”
妮哈冷冷地说：“你太自信了。这从来不是对等的谈判，你不怕我失去信心，你再不会有机会提交你所谓的全部证据吗？”
秦正淡然一笑：“当然不对等，我可以随时把全部证据提供给维基解密公诸天下，所以你们最好决策快一点，免得我对谈判失去兴趣。”
妮哈的脑海中回放起昨天与大胡子争执的那一幕。
* * *
妮哈厉声道：“这部分证据只是当初约定的内容，如果有缺失，我们可以要秦正补充，现在就说证据完全对不上，才是智商低下、经验浅薄的表现！倒是你，埋伏什么暗线不好，大卫这样不堪利用的人都能收罗进来，可见你创建的情报网是多少低效无用！”
“别吵了！”话筒里传来总部负责人的吼声，“这件事如果失败，你们谁都面上无光，还好意思在这里当着我的面争吵？不过，妮哈说得对，秦正这边还可以继续一试，但仅此一回，如果他再不能自圆其说，我们直接拿下蓝博，不必跟他费话。”
大胡子叫道：“可是——”
负责人喝道：“我还没说完！当然，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妮哈在指挥实战方面确实还需要磨练。布鲁赛尔活动由‘黑·寡·妇’负责，是关键一役，意义重大，不容许有任何闪失，你们俩要能力合作。不过，妮哈就专注在天津案件的证据谈判上，不要分心他顾了。”
大胡子立刻双眼放光：“放心，我会全力以赴，布鲁赛尔活动一定成功！”
妮哈忍气不语：这意味着，大胡子终于上升到与她分庭抗礼的地位了，她在过去半年的积极表现化为泡影！不，她现在还有机会，就在于天津案证据谈判上，如果此功能成，她还是欧洲负责人！
* * *
妮哈收摄心神，对秦正就事论事道：“你的三份证据，一份证明田中服务恐怖组织，证据相对全面；但第二份证明田中参与华飞情报案，只是相片，并没有他进入华飞的第一手资料，也没有他转交情报的证据，更没有证据证明：出现在图片里那个叫田中的人，与恐怖组织里的那个田中，就是同一个人。由此，你所谓‘田中是以恐怖组织名义活动的美国军方间谍’这一说法根本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