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那几个男人才逃了出来，他不信是他师尊安排的！
可他晕倒时，身边的人只有师尊。
他一步步走到林随面前，猩红的眼眶流不出泪，脸上沾染的是别人的血迹。
他想要质问林随，为什么？
可他又明白，他没资格去质问。
脸上忽的一凉，他垂眸看到林随抬手为他擦去脸颊上干涸了的血迹。
“不是我。”
林随在刚得知萧轻言自己给自己体内落了炉鼎印的时候，的确有那么想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犹豫了许久，依旧是下不去手，在一勺勺喂下萧轻言酒酿时，他就放弃了要把萧轻言丢去小倌里的想法。
他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哪怕对方曾经逼迫他，羞辱他。
他也做不出，今日会是谁把萧轻言丢去了小倌里？
手腕一痛，萧轻言攥着他手腕，像是在生生把他手腕折断。
“师尊。”
萧轻言低下头，把林随要挣开的手，紧紧按在了他脸颊上，他眼泪再忍不住。
“师尊，对不起。我错了，别不要我。”
萧轻言清楚的知道林随心中所想，不过是活该二字。
他抓着林随的手不肯放开，一直说着对不起，之后再没了别的意识。
林随肩膀一重，萧轻言倒进了他怀里，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颈间。
他对萧轻言的抵触和恐惧早已经没有之前那般强烈，左右不过是一死。
他对萧轻言再无信任可言。
“师尊……是一直在等着我醒来吗？师尊其实可以直接叫醒我的。”
萧轻言擦去唇边的血，视线中的人分出了好几个，重重叠叠让他抓不住哪一个才是真。
他运转着体内的魔气，才让自己感受一些，手臂和脖颈后知后觉的传来刺痛。
师尊并没有为他处理伤，甚至连衣服都不曾为他换下来过，直接把他丢在床上。
他扯了扯嘴角，感受到林随的视线，他道，“我没事的师尊。”
林随收回了目光，眸子淡漠如水，“你有没有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萧轻言垂下头，自己的衣衫破破烂烂的，上面血迹斑斑，药效在他醒后再次发作。
“难受吗？就是这人害得你如此难受的！他之前不就是有过要把你交给别的男人的打算吗？你还在犹豫什么？”
心魔阴冷的声音像是要把他的理智撕碎，一点点的瓦解着他坚守的理智。
他紧紧咬住嘴唇，尖牙咬破了唇，鲜血染红了苍白的唇瓣，脸上不自然的飘红。
心魔还在说。
“你师尊对你欲拒还迎呢，当初第一次在幻境中，就是你师尊主动的啊。难道你忘了吗？你师尊对你……也有着那样的心思呢！”
“如果不是，他为何在明知你是先天魔体，下一任魔尊的情况下，还是收你为徒呢？你师尊就是喜欢你的。”
对啊，师尊一定也是喜欢他的…
他不论是在幻境中的那一次，还是师尊扮成小师弟一次次的救自己，他如此对师尊，后面师尊却还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
师尊对他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萧轻言抬起头，看到坐在桌前的人，正喝着茶水，对他这边的动静置若罔闻。
“师尊……”
萧轻言站起身，然而这药效实在太重了，体内像是一把火被点燃，他无论怎么压都压不下。
他不知自己怎么爬到了师尊的脚旁，冷冽的清香下，他理智恢复了些许。
“帮帮我……”
林随手中的茶杯没拿稳，在桌上翻滚了几圈，他站了起来。
“萧轻言！你要做什么！”
林随眼尾刹那红了，恐惧瞬间爆满。
他的脚踝被萧轻言紧钳在手中，隔着几层衣物，他都能感受到萧轻言手心滚烫的温度传到他皮肤上，灼烧得他皮肤刺痛。
灵力不留情面地打在萧轻言身上。
他匆忙地转身要逃出去，脚踝依旧是被人紧紧箍在手中。
“萧轻言！！！”
林随声嘶力竭的吼着，抬起另一只脚要把人踹开，后者像是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把他另一只脚踝也抓住了。
“师尊。不要走，就一会，我会自己压下的。只是不要离开我，也不要找别的人。”
萧轻言犹如被火烧，他死死的抓着林随不肯对方离开。
他害怕……害怕师尊一离开，他就压不住心魔，再次放任心魔强迫师尊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你能压下吗？你既不想要你师尊，也不要别人，那你是想怎么做？当着你师尊的面自己给自己……吗？”
萧轻言眸底的迷茫忽的一清醒。
不可以！
“你只有两个选择了，眼前这个是最好的，你不选这个，也不愿做那样的事。是想爆体而亡吗？”
心魔的声音像是钢针在他脑海中不断搅动，让他神智时而清晰时而混乱。
最终他松开了林随的脚踝，软倒在地，自己为自己褪去了衣衫。
林随一低头，才发现萧轻言不止是脖颈处的伤痕吓人，锁骨处的掌印变得青紫，泛着黑。
那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这人胸前两道可怖的刀伤，狰狞地翻开着皮肉，这么一动下，又往外渗着血。
他被那两道刀伤刺得眼前发白，扶住了桌沿，才没让自己倒下。
萧轻言急急忙忙又拢上了衣服，身上的伤痛得他手指痉挛。
他忘了师尊还在，他双指一动，要掐诀离开，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听到头顶一声长长的叹息，接着冰寒的灵力涌入了他体内，把那熊熊烈火浇灭得个彻底。
“师尊？”
萧轻言心中一动，体内不再难受，心魔也随着那团火褪去。
只有胸前撕裂的痛告诉他，并不是在做梦。
他师尊是不是还是心疼着他的？
只是不等他把自己收拾好，林随便离开了。
“他只不过是不想脏了自己的眼，要是心疼你，你身上的伤就应该处理好了，而不是连你身上两道见骨的刀伤都不知道。”
心魔冷嘲热讽，他看不明白这人了，先前不是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吗？
现在又何必表现出一副悔改的模样？
要是换成他，他就要一始而终的做下去，哪怕是那人再不肯，他做都做过了，根本就不需要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