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们现在在秘境，你想怎么对我都行，你折断我手脚，放我血都行，你能不能不要厌恶我？”
萧轻言看着坐在桌前隐忍着的林随，面带冷霜，眸中冰霜融化成怒意。
握着茶杯的手指用力的泛白，最后发出一声短促的讥笑。
眼前的人微抬眼睑，眸中漾起一片笑意，宛若初春的雪化开，阳光洒在上面闪闪发光。
萧轻言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他被师尊带回落雪峰时，他破烂的衣衫换成了师尊小时候的衣衫。
上面满满的都是他师尊身上冷冽的雪香，他受宠若惊，哪怕是衣衫小了他也不曾说，直到手腕冻得通红，才让师尊看出了不对劲。
才又翻出来别的衣衫，给他穿时穿得七歪八扭，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身上。
那时师尊那时见他总是这么笑着，他恍惚了很久，不由得他面上一喜，黝黑的双眸亮如璀璨星光。
只是下一刻林随说出的话，让他跌进了深渊。
他满眼惊愕，似乎不信林随会说出这样的话。
林随当萧轻言没听清，也不愿再重复，搭在茶杯边沿的手指轻点，不动声色地把从系统那得来的傀儡水放进了茶杯中。
他眸子清明，不含杂任何情绪。
声音无比轻柔，“言儿，喝口茶吧。”
林随把手中的茶杯递出去，神情自若。
萧轻言被递过来的茶吓了一跳，连连后退，狂摇头，“不……不用了师尊。我不渴。”
他刚才听到了！
听到了师尊和那个叫系统的东西的话！
师尊想要控制他！
要离开他！
绝对不可以！
“你渴了。”
林随语气不容置喙，他眸光冷下来，看向萧轻言的眼神如冰刀。
“师尊，我不要喝！”
萧轻言眸中惊恐万分，他师尊怎么会这么想？
师尊是想推着他去死吗？
脑海中这一想法出现，萧轻言顿住了，脸上的血色褪得个干净。
他当初不也是这么逼师尊的吗？
可是他不行，他……他不可能去碰别的人！
“萧轻言，你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我现在只不过是要你喝茶，便这么拒绝了吗？那你要我怎么信你？”
林随是真的恼了，面前这人口口声声和他说会听他的话，让他报复回来也心甘。
如今不过是让他喝杯会听话的水，便不肯了吗？
当初这人面不改色的可以威胁他用炉鼎印控制他，现在他不曾用那下贱的方式，这人就怕了吗？
林随冷笑，要把下了傀儡水的茶杯收回来，刚才一直不肯喝的人，夺了过去。
面上带着恳求和期待，“师尊，我喝了你就不会离开我了吗？”
萧轻言等林随醒来，等太久了。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他去想明白，去发现自己那龌龊的心思。
从来错的都只是他。
师尊身死后的第二日，有人夺舍了师尊，可是被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知道师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离开他，这人却是和他亲近。
于是他诓骗出了那夺舍他师尊的恶鬼，知道了原来并不是师尊被寒毒折磨得性情大变，而是那时师尊便被这人夺舍了去。
可师尊依旧是没有回来。
之后他带着师尊躲进了秘境，尝试了无数种办法。
终于让他在某一天，逮住那个系统。
“不会。”
林随答得随意，萧轻言听得认真。
有师尊这一句话就够了，他仰头喝下，听到林随反问他。
“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吗？”
萧轻言笑了，他宁愿是师尊给他下毒，也不要是这傀儡水。
“我相信师尊不会的。师尊你答应了不会离开我，你就要说话算数。”
萧轻言太过于担惊受怕了。
那叫系统的东西太过于未知，那傀儡水他一定挣不开。
“既然这样，那你带我出去转转吧。”
林随松口太快，萧轻言愣怔了片刻，仍然是不相信林随说的只是出去转转。
“师尊真的只是出去转一转吗？”
林随眉心凝结出不耐，“你若不肯，那便算了。”说完，起身往床边走，他并不急着出秘境。
太急的话他怕又引得萧轻言发疯，他不想再经历那些事情了。
脑海中零星的画面就能让他身体恐惧成那样，若是全想起来，他怕是无法像现在这样平静的和萧轻言相处。
林随脸色一点点冷下来，眸中寒冰凝结。
体内那个咒分明就不是同生共死咒，萧轻言还是在骗他。
他对萧轻言根本放不下戒心，他只巴不得这人去死，就算不死，他也不要看到他。
萧轻言急道，“不……，师尊，我没有不肯的。你现在要去转，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他想到了什么，献殷勤般的开口，“师尊，你不是最喜欢吃樱桃吗？我在这幻境种了很多很多，师尊怎么都吃不完。”
他想师尊会看在樱桃的份上，会不会留下来？
毕竟在印象中，师尊在落雪峰上种了很多樱桃，师尊很喜欢吃樱桃。
他想，师尊一定是会的吧。
然而，林随拒绝了，“我为何要被你一直困在幻境里？只是因为吃不完的樱桃吗？我回去后，我不止有吃不完的樱桃，还有更多这里没有，也不会有的东西。”
萧轻言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在大脑飞速想着，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可以让师尊留下的事情。
可越想到最后，他脸色越白。
没有的，就算有，师尊也不会。
他那般羞辱师尊，逼迫师尊，害师尊几次濒死，即便他这里有能让师尊重铸本命剑的玄冰石，师尊也只会在得到玄冰石的后离开他。
“师尊……”
“不要再说那些没用的废话。”林随满脸愠色，眉心凝结出的冷意已经彰显了他此刻很不耐。
萧轻言当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悔过了又如何？那些事就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吗？
林随觉得萧轻言真的是又可笑又天真，他走到门口，推开门。
微凉的风迎面而来，喉间顿生痒意，他又开始压抑不住地咳。
系统担忧的声音响起，好声劝解着他，[宿主，我知道反派可恶，但是……但是他现在是维持你基本生命的能量，你一离开他，身体就会开始衰弱，离开得越远，你就会吐血，器官衰竭的。]
林随被系统这话气笑了，这一笑，让他咳得更加剧烈，好不容易压下，胸腔又开始刺痛。
五脏六腑灼烧感强烈。
他缓了好一会才道，“我暂时不会离开他，是他自己不跟上来。”
林随走在长廊下，微凉的风带着湿意挤进骨缝，又冷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