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渟也来。”
这句话让魏渊渟一直到第二天晚饭了还没有缓过神来。
事实上常空也很懵，这一两周以来，魏渊渟总共也没和自己说过几句话，不知怎么地就也被鬼神拉上了贼船。
但更让他有点儿疑惑的是，今天的食堂似乎格外热闹。
明明是学员的食堂，不少教官们都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跟着一起排队、打饭。
虽然常空早上就感觉到了今天的大蒸包比以往好吃，但还是徐万里提醒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食堂的人也比之前多了好多倍。
“一块红、红烧肉。”常空一边思索着，一边指着餐盘里所剩无几的红烧肉。
“给，别让别人看见。”
常空一愣，炊事班教官冲桌子下面端出来一小碗冒了尖的米饭，但透过缝隙常空却能看到下面满满的油水。
薄薄一层米饭的下面，是满满一碗的红烧肉！
“您这是……”常空急忙用手遮住小碗，抬起头来。
一个光头胖子冲着他嘿嘿笑着。
虽然和之前的形象不太一样，但常空还是瞬间就认出了这人：“蔡……”
“嘘——”光头胖子将食指放到嘴边，眼神示意他赶紧先过去。
后面的徐万里看着常空得了便宜，也凑上来，对着光头胖子打着哈哈：“教官，也给我一小碗那个。”
“没了。”光头胖子拒绝得十分干脆，他舀起来一勺红烧肉，“红烧肉要不要？”
徐万里眨巴眨巴眼睛：“要。”
只是光头胖子拿着大勺子的手，在接近徐万里盘子的那个瞬间突然开始颤抖了起来。
“诶呀，年纪大了，手也不稳了……”
哆哆嗦嗦，哆哆嗦嗦。
徐万里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就没有多少的那一小烧肉，又被哆嗦下去了大半，最终到自己盘子里的只有那么可怜巴巴的几块儿。
“下一个！”
魏渊渟回过神来，走上前看着餐盘，犹豫片刻开口问道：“要点儿……汤，可以吗？”
……
常空好像明白一点儿了。
现在集训营开始了还不到一个月，不管是体能上的训练，还是学习上的学习，都还属于攻坚克难的适应期，正是最痛苦的时候。
在今天看到蔡郁垒的那个瞬间，常空更坚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估计神荼大叔也跟过来了。
这个时候鬼神让他们晚上偷偷摸摸的集合，除了开小灶，常空实在是想不出别的目的。
总不能是让神荼郁垒大晚上给大家表演一个相声。
嗯，听两尊镇守鬼门关的冥神讲相声，一帮人胆子也是够大的。
“常儿，那胖子教官偷偷给你塞的什么！”徐万里一脸愤懑地来到常空身边坐下。
“徐万里我警告你，今天再让我看见你偷吃常空的菜，你这只耳朵就想甭要了！”一旁的蒋晴晴美目圆睁，伸手打掉徐万里伸向常空菜饭的爪子。
李东泽坐在对面，看着龇牙咧嘴的徐万里，冲蒋晴晴高高地竖起了大拇指。
“该！”
这几天的训练中，由于常空的关系，李东泽和温诺同徐万里、蒋晴晴还有蒋轶几人逐渐熟络起来。特别是温诺，别看在常空和李东泽面前是一副大姐头的样子，但在蒋轶、蒋晴晴两人面前是一口一个姑姑、一口一个妹妹地叫着，让姑侄俩越看越喜欢，如今俨然成了好闺蜜的架势。
常空很是大方，将盘中的小碗拿到桌子中间：“大家一起吃，一起吃……”
“我去，红烧肉！”李东泽一声惊呼，说时迟那时快，伸筷子便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就要放到自己的血盆大口中。
“咳咳。”
李东泽动作瞬间僵住，视线瞥向一旁的女孩儿。
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嘿嘿笑着将那一块儿肉放到了温诺的盘中，正当他向小碗再度伸筷的时候，温诺又轻轻咳了两声。
李东泽愣了愣，接着瞬间了然，手腕一翻，将筷作刀，将一大块肥肉切下来，只留了一块瘦肉在餐盘里。
温诺这才冲着李东泽满意一笑，喜滋滋地夹起瘦肉放入口中。
“这……家教这么严的吗？”徐万里揶揄道，但谁都听得出来语气里带着几分微微的酸意。
说话功夫，常空也已经将一大块肉夹到蒋晴晴盘中。
“要去、去掉肥肉吗？”常空轻声问着。
看得出来蒋晴晴非常想将一整块肉都吞下肚，但看着十分自律的温诺也不禁地犹豫起来。
“好像要去掉……”蒋晴晴撅起小嘴，可怜巴巴地看向常空。
常空点点头，仿照着徐万里的样子把肥肉切去，但是留了一点点在上面，然后在蒋晴晴的耳边轻声说着：“想吃的话跟我讲，我偷偷给你拿，不、不让他们知道。”
蒋晴晴轻轻点了点头，耳朵微微发红。
“小姑姑怎么还没来？”徐万里已经被这两对男女恶心得够呛，急忙扯开话题。
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在学校那么受欢迎，怎么【天灾】降临之后反倒自己成了朋友中最孤寡的那个。
天灾，天灾，真的是自己的爱情天灾了……
温诺思考了一下，说道：“刚刚小姑姑在门口好像被甄教官叫走了……”
“那个，我可以坐这里吗？”
五人抬起头，看着端着餐盘站在桌边的魏渊渟。
他佯装不在意的样子，看着人满为患的餐厅：“没座位了。”
“坐，魏哥，坐，小姑姑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徐万里笑眯眯地看着这个小方脸。
魏渊渟点点头，默默地坐在了李东泽身旁。
似是觉得自己来了之后一下子冷了场，他低头扒了一口米饭，努力找着话题。
“那个，今天的饭，好吃。”
徐万里连连点头，从小碗里夹起一块大大的红烧肉整个填到嘴里：“我听他们说好像今天新来了一些炊事班的教官们，手艺太绝了！”
蒋晴晴回身看了看窗口打饭的胖子，黛眉微撇，在回忆着什么：“打饭的教官看上去好像有点儿眼熟诶……空空有没有觉得？”
常空憨笑一声，点点头：“有、有点。”
温诺不着痕迹地笑着，吃着餐盘里的菜，到过鬼门关的她，如何认不出来那位打饭的光头胖师傅，那正是带着他去往忘川河的东方鬼帝之一，蔡郁垒啊！
晚上还有一节鬼神的理论课，结束之后差不多刚好八点钟的样子，等到了指挥部地下二层，见到郁垒的时候，估计魏哥会吃惊得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吧！
常空这么想着，瞥了一眼安静干饭的魏渊渟。
“常空。”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立刻来一下指挥部地下二层。快些。”
是鬼神的声音。
常空回头，却并未发现鬼神的踪迹。
“怎么啦空空？”蒋晴晴眨着眼睛问道。
常空思索片刻，端着餐盘起身：“我、我先离开一下，常教官找我。”
“咱不是晚上八点吗？”徐万里开口问着，但立马捂住了嘴巴。
完了，不小心把这秘密抖露出去了。
徐万里看了看周围的众人，大家的眼神中并不是疑问，更多的是古怪。
常空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一丝丝奇怪，但瞬间，他心里好像有了什么猜测。
果不其然，李东泽看向常空，讪笑着问道：“你们……也去？”
这个“也去”，果然。
常空环视了一眼桌上的六人，很有可能，在座的各位都接到了今晚去地下二层的邀请。
李东泽问完这句话也立马捂住嘴巴。
温诺听了李东泽这句话，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她看向李东泽：“你也去？”
此刻温诺的眼神十分不善：“你怎么没跟我说。”
“先生让保密的……”虽是自知理亏，但李东泽仍然是小声地反驳着，“再说了，你、你不也没告诉我吗……”
常空憨笑着打断众人：“我猜着也是大家应该都、都……”
话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大家原本还在打闹，突然的停顿让大家将目光纷纷投向那个站起来的男孩儿，他的脸好像有点儿苍白。
“咳……”常空迅速调整着自己内心的情绪，嗓子有些发干，“酆都……酆都出事了。”
酆都？
徐万里和蒋晴晴听得一头雾水。
魏渊渟也只是顿了一下，继续低头干饭。
只有李东泽和温诺隐隐猜测到了常空心绪不佳的原因。
除了鬼神等一众地府之神外，在酆都，还有一个对常空异常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