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艳的家在五环外的一个高密集式商业小区,楼下人多车多,一看就环境复杂。
周墨恺把车开到了之后,忽然想改主意,不想让周柠琅去张素艳家里找她。
因为这个办法周墨恺之前也试过,周墨恺着急迟宴泽的前程,心疼迟宴泽一个无与伦比的飞行员楷模标兵被世人这样误会。
一路与他同行的周墨恺亲眼见证,是,他家里是有钱有背景,可是他从来没有凭那些搞过特权。
现在因为网上的风波,检察院像查罪犯一样将他进部队后的言行举止翻来覆去的找毛病,最后也没查出个鸟来。
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迟宴泽人品优良的证据。
可是网上的人都是听信谣言的。
周墨恺叹息,建议周柠琅道:“柠柠,要不还是算了,我试过的,之前我也去找过这个张素艳好几次,没用,她这人本来就精神脆弱,整天都疯疯癫癫的,因为她跟刘宣明生了个病儿子。”
“是骨癌吗?”周柠琅早就从网上流传的那些消息得知了这个家庭的不幸。
“对,治不好的,能活到多少岁还不知道呢,陆允锦就是抓住这一点大作文章,才能让她情绪这么崩溃,陆允锦告诉她,那个晚上是泽爷负责去救刘宣明,可是泽爷贪生怕死,把刘宣明扔在火里了。”
听完周墨恺说的话,周柠琅从他车上走了下来,到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些给小孩子的玩具,还有一些水果,化妆品,甚至还到附近的服装店里给张素艳买了两件有色彩的碎花连身裙子。
周墨恺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到她买这么多东西,说了周柠琅几句,让她别做无用功,周柠琅也没搭理。
她带着这些礼物上楼,到张素艳家里做拜访。
此时快要中午了,张素艳正在给孩子做饭,三岁的小男孩坐在地垫上玩卡车玩具。
周柠琅摁响门铃之后,张素艳开门,见到是周柠琅的脸,认出她是迟宴泽的未婚妻,立刻就赶她走。
“张女士,我是骨科主治医生,我今天来只是想帮你看看刘轩珂小朋友的病况。我在来京北之前,就已经详细研究过他的病例,我觉得,是可以马上做外科手术摘除他的病变的……”
周柠琅语速极快,又吐词清晰的告诉张素艳。
在她就要将门缝完全压上之前,周柠琅扬高声音,刻意强调,“这个手术不用截肢。”
刘轩珂刚满三岁的时候就被查出左小腿长了恶性骨肿瘤,晚上睡不着,经常发烧,整夜整夜的哭,化疗几次之后,效果也并不理想。
张素艳夫妻带他到国内各大著名的三甲医院问诊,医生都建议让幼儿接受外科手术,将左小腿完全切除。
张素艳跟刘宣明的天从那一天开始垮塌,他们反对对年仅三岁的幼儿施以这种暴刑。
这个刚组织没多久的家庭本来就生活得很艰难,这可怕的病魔还要降临,折磨着他们一家三口过不上好日子。
现在刘宣明因为意外去世,张素艳的心情可想而知的绝望。
她已经许久都没时间照过镜子,看看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她每天都要忙着照看重病的儿子,还要到处去找人评理,要人为她丈夫的死负责。
一开始,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询问,得不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一个长相出众的青年登门拜访,给她看了迟宴泽的照片,说那个晚上,这个空军飞行员高官负责火灾救援,因为贪生怕死,就让她丈夫葬身火海,转身却过着他自己的舒服日子。
冤有头债有主,张素艳以后就找这个人赔命就行了。
这就是张素艳狠狠咬上迟宴泽的原因。
张素艳憎恶迟宴泽的人设,更憎恨迟宴泽的人生。
为什么他可以那么容易的做天之骄子。
张素艳跟刘宣明这样的凡夫俗子却要尝尽世间沧桑,也得不到幸福,反而离地狱越来越近。
“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是医生。但是那又怎么样,我们找老专家看诊,他们都说必须要动手术截肢,你一个黄毛丫头说的话我怎么会信。”
张素艳冷冷的瞪了周柠琅一眼。
她五官精致的脸上露着温婉的笑容,神情真诚又专业,眸子里拢着的光亮像两汪月下泉水在荡漾。
张素艳见过很多医生,但是没有一个让她觉得他们像白衣天使。
此刻,周柠琅这样扬唇对她微笑,注视她的眼神里斥满的那股子善意让张素艳忍不住的联想到了这四个字。
但是,下一秒,张素艳觉得周柠琅是迟宴泽的未婚妻,她才不是什么白衣天使,她只是一个迫切想要嫁入豪门的拜金女。今天来这里只是为了帮迟宴泽说话。
“把手拿开,我要关门了。”张素艳赶周柠琅走,“你别想收买我。听证会我也会去参加,你男人一定会被定罪,摘除军衔,以后再也不能开飞机。”
"你不想见我,我会马上走。但我放了东西在门口,给你跟刘轩珂,还有关于他的治疗方案。你可以看看,上面写了我的手机号码。
如果对我的治疗方案感兴趣的话,稍后你可以联系我。还有,晚上,如果宝宝发热喊疼,你可以用我带来的中草药熬水泡热毛巾十分钟,为他热敷,镇痛效果会很明显。"
周柠琅温柔的叮嘱完后,张素艳已经冷漠的将门关上了。
周柠琅弯身,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她家门口。
周墨恺一直站在电梯口,看着周柠琅吃闭门羹,他知道她今天来了也没用。
张素艳油盐不进,说什么都不会听,她的日子过得太苦了,所以她憎恨站在光之中的神。
为何神救众人,却不救她。
此刻,被她憎恨的神就是迟宴泽。
“走吧,柠柠,人家压根儿不让你进屋。这些东西也别给她了,给了她,她还以为咱们欠她的呢。”周墨恺说着,就要把周柠琅为张素艳准备的那些东西拿走。
周柠琅拉住他的手,“放这儿吧,会有用的。”
*
晚上,刘轩珂照例哭得不停,因为他腿疼,张素艳手忙脚乱的试了所有方法,把之前在医院里开的西药给他吃。
那股药味被每天都在吃药的三岁幼儿厌恶到了极点,还没真的吞咽,就呜一声全吐光了。
“妈妈,疼,好疼……呜呜呜……妈妈,爸爸,我要爸爸……爸爸呢,我要爸爸抱我……”孩子疼得在床上直打滚。
“轩轩,你爸爸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你别哭了……”张素艳哭得泪流满面,觉得没人可以帮她,就算她现在拿到了那么多的钱,她也无法拯救她的儿子摆脱病魔。
张素艳想起了今天那个女医生说放了东西在她的门口。
见到三岁小男孩疼得在床上打滚,这种时候,张素艳也不管这个女医生是迟宴泽的未婚妻了,给的东西说不定会害她。
绝望的她奔到门口,将周柠琅给的东西手忙脚乱的翻出来。
真的找到了几包中药,张素艳拿去熬成水,将毛巾浸泡其中,给刘轩珂热敷。
没想到,真的那么神奇。
小男孩的哭声真的渐渐平息了,后来,居然成功的睡着了,证明他的疼痛被缓解了。
一直以来,活着就像是死了一般的张素艳眼睛哭着,嘴上却笑出了声。
她觉得第一次,神眷顾了她。
这个周柠琅是骨科主治医师,术业有专攻,她绝对知道怎么给刘轩珂治病。
张素艳很快去把周柠琅带来的东西全部一一翻遍,见到了周柠琅给刘轩珂做的治疗方案打印稿。
张素艳因为一直带刘轩珂看病,自己一路也研究了不少关于儿童骨癌的病症术语。
她能看懂那份计划详尽的治疗方案内容,跟她之前找的专家建议的都不一样,这是一个保守方案,采用了很多的国外进口药物,然而却考虑到了为小男孩保留身体所有正常的生理机能。
心里燃起希望的张素艳疯狂的翻阅那叠打印纸,想要找到周柠琅的联系方式。
终于找到了,她给周柠琅打过去,现在是凌晨三点。
*
周柠琅开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响了,睡在迟宴泽身边的她见到是陌生号码,起来去浴室接听。
电话里,张素艳激动的声音,“你是不是真的可以不让轩轩被截肢就治好他的病?是不是?你不要骗我。”
“我只有七八成把握。”周柠琅用专业的医生面对病人家属的态度说。她不会说百分百。
“好好好,明天我就跟你见面,你到我家里来。”张素艳主动邀请周柠琅上门。
等她挂断电话,准备出浴室,迟宴泽站在浴室门口瞧她,一脸生气。
周墨恺答应她保守了秘密,没告诉迟宴泽她去找张素艳了。
但是迟宴泽觉察到她回来有点不对劲,一直在观察她,直到她接了张素艳的这通电话。
“干嘛呢?说了不要去靠近这个张素艳。”迟宴泽一想到上次周柠琅在首城公寓的楼下被张素艳谩骂跟殴打,就巨心疼。
现在她又主动去找张素艳。
周柠琅见他生气,说:“不是张素艳打的电话,是我一个病人。”
迟宴泽不信,“柠柠,别骗我。”
周柠琅哄他,“是真的。你快去睡吧。周五的听证会你一定会胜利通过。”
迟宴泽上前,将穿着吊带睡裙的周柠琅抱起,动作柔和的吻她细致温婉的眉眼,哑声说:“别操心这些。回床上去,陪爷好好睡觉。”
熄灭床头灯之前,怕他生气,周柠琅探唇,贴着迟宴泽的耳朵说,“要是你听证会通过了,我就给你穿一次超短裙,短得不行的那种,当庆祝。”
“你说的,到时候必须穿。”迟宴泽生气的脸一下漾出笑意。
他搂住她的腰,在黑夜之中跟她一起栖息,期待明天。
“好期待我的公主为我穿超短裙。”迟宴泽轻笑着吻了她的肩膀一下。
他知道,她真的已经很努力在陪他度过困难。
迟宴泽真的喜欢这样的周柠琅到无以为继的程度。
*
周柠琅第二天早上,独自约了网约车去找张素艳。
张素艳这次让她进屋了,周柠琅帮她看诊她三岁的幼儿,耐心为她讲解一个很可行的救治方案,不用让年幼的孩子被截肢左小腿。
张素艳暗淡蒙尘的眼睛终于再次有了亮光,“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我已经跟我在美国的教授联系过了,你可以带轩轩过去,他们克利夫兰医学中心的临床试验治疗领先于国内,如果你愿意去,我帮你征求名额。”
“你会陪我去吗?我一个人带轩轩过去,他们肯定不会搭理我们的。”
张素艳迟疑周柠琅是不是骗她,想把她弄去国外,这样迟宴泽就可以从她手上解脱了。
“可以啊。”周柠琅答应道,“我是医生,我陪你去的话,肯定会比你们母子去更好。”
“那说好了,周医生你一定要陪我去。”
周柠琅跟张素艳商量好的时候,有人来找张素艳了。
来人面孔英俊,身段高挑,气势霸道的出现,双手空空,手里只捏着一柄Chiron的钥匙,似乎那就可以彰显他的身价了。
迟宴泽也有这款车,但是现在都停在京南的别墅地下车库积灰了。
陆允锦十分厌烦在这种挑高低矮的廉价商品楼房里出现,可是杨子早上急忙打电话告诉他,说周柠琅在接触张素艳,并且似乎已经取得了张素艳的信任。
陆允锦驱车来到,真的见到周柠琅这么多事。
张素艳有些怕陆允锦,见他来了,先前的那些欣喜一下就收敛了,恭敬的唤他:“陆先生,你怎么来了。”
“张素艳,你老家不是来人了吗,被杨子安排在五星宾馆里住着,你怎么不去看看。”
“知道了,等会儿就去。”张素艳唯唯诺诺的答应。
陆允锦在三室一厅的小居室里转了转,没发现周柠琅搞了什么幺蛾子,于是转出来,点了根烟,夹手里抽着,叫周柠琅道:“走呗,我送送你,这么小的房子,你呆得惯?”
“我们家一直就住这种房子。是你来错了地方,呆不惯。”周柠琅不悦的回应。
“得,下楼说话。张素艳受不了刺激。”陆允锦拉周柠琅下楼。
周柠琅抗拒的甩开他的手,“我自己知道走。”
“张女士,我先走了,轩轩有什么异常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周柠琅拿起自己的包。
沙发上还有昨日她给张素艳买的裙子跟化妆品。
见到张素艳都还没打开,周柠琅说:“你穿一下这个裙子,搽一下口红,轩轩见了,会觉得妈妈漂亮,他心情好了,对病痛的感知也会相应的减轻。”
“是这样吗?以前从来没有医生跟我说这些。”张素艳捋了捋自己凌乱的发丝,自从儿子被查出来得了骨癌,她已经许久没有心情打扮自己。
“嗯,是的,只要用心,你注意的任何小细节都可以帮生病的轩轩减少病痛。”
现在,周柠琅这么告诉她,张素艳很意外,她发现这个女医生身上有不同于世人的睿智跟清雅,能轻易让病患家属换角度看问题。
张素艳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是毫无色彩的绝望,可是周柠琅却在这一天为张素艳带来希望。
陆允锦给张素艳金钱,周柠琅给张素艳希望。
接下来,就看张素艳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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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区楼下,太阳很大,周柠琅把宽边遮阳帽戴上,压低帽檐,刻意遮住自己的脸。
陆允锦的超跑线条优美,油漆逞亮,大摇大摆的停在路边禁停点,已经被交警贴了罚单。
陆允锦示意周柠琅上车,他要跟周柠琅说几句,“上去。”
“不用,我已经约了网约车。”周柠琅扬了扬手机,她已经下单了。
“你跑来找张素艳是什么目的?我告诉你,迟宴泽这次升不上去了。你们的婚也结不了了。你要是跟他结婚,以后网友天天人肉搜索你,天天骚扰你你不怕吗?”陆允锦问。
“不怕。”周柠琅用淡漠口气回答,"而且我今天是来给张素艳的儿子治病的,我没跟她提过迟宴泽,从各种意义上说起来,她跟迟宴泽无冤无仇,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到她面前来提迟宴泽。
我相信,误会一定会有被解开的一天。倒是有些善于拿激化莫须有的矛盾做秀的人,应该去掂量一下自己现在的位置,下一步是不是要坠入深渊。"
“周柠琅,其实我真的想不通为何你跟迟宴泽分开五年,还能在一起。”陆允锦知道周柠琅在不带脏字的骂他。
但陆允锦已经决定了,就是要把迟宴泽搞得不能在京北部队里呆下去,还要让他跟周柠琅结不了婚。
"因为即使分开五年,我们都还热爱彼此,甚至比五年之前更热爱彼此。陆允锦,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得不到旁人这样的热爱,因为你差迟宴泽差的不是十万八千里。
你一直以为他是你的死对头,你大错特错了,你根本不配当他的对手,不管是爱情,还是事业,你永远不可能比得上他,因为他这样的人,芸芸众生里永远只会仅有那么一个。"
周柠琅的网约车来了,她想坐车走,陆允锦再拉她手,她警惕的后退,目光决然的看向陆允锦。
"我已经给你们军委写举报信了,我曾经有过一个病人,被一个喝醉酒的富家少爷在夜总会揍得全身骨折三十多处,送到医院急救,当时我问他,他不敢说这人是谁。
很久之后,他来复诊,勉强算是捡回了那条命,才说是被陆允锦打的。因为陆允锦瞧上了他在南海夜总会当陪酒的女朋友,所以就把他揍得去住院。陆允锦,以前在学校里,你耀武扬威,打架滋事,现在,进了社会,有种东西叫法律,你很快就会因为自己的恶行尝到恶果。你从哪里来,就会到哪里去。"
两人一直被等待周柠琅上车来的网约车司机瞧着。
位置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周围很多人,不远处,还有一个社区民警治安执勤点,陆允锦被周柠琅说的话气得怒火攻心,也不敢对她乱来。
“周柠琅,别这么嫉恶如仇的模样,你会后悔的。”他只能放周柠琅走。
“陆允锦,你坐牢,我一定不会去看守所看你。”临走,周柠琅还不忘如此嘲讽对方,“你在我眼里,从来都只是一条败犬而已。”
陆允锦气得龇牙咧嘴,却拿她没办法。
*
当天晚间时候,军委跟检察院的人去陆家带走了陆允锦,坐在他们的车上,要被带回去配合最严格调查的人,还有明汐。
京北政治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了,这算是这年轻一批的后辈们搞了一场内斗,大浪淘金,被冲走的是不值一提的细小砂砾,留下来的就是闪耀金子。
秦知昭急迫的给迟宴泽打电话,问迟宴泽:“你为什么这么鲁莽,你手里的证据捏够了吗?能让他们永不翻身吗?你这就对他们下手了?我一直在跟你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够了。”迟宴泽回答,其实还差一点。要是这会儿周墨恺把人找到了会更完美。不过那两个人这次真的坠深渊了,谁让他们一直在黑夜里走。
明天就是听证会。但是迟宴泽等不了了,他不允许陆允锦再靠近周柠琅。
秦知昭知道这些跟迟宴泽的二代同期们,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根正苗红,蛀虫肯定要被消灭,但是秦知昭不希望迟宴泽去带头消灭他们。
现在,迟宴泽借司法力量,把陆允锦跟明汐都收拾了,秦知昭怕他们还有逃生的机会,以后出来报复迟宴泽,秦知昭一直要他忍耐,直到他有十足的把握。
迟宴泽一直也在忍耐,直到今天他得知周柠琅跟陆允锦见面了。
他开始进行自己计划的最后一步。
“没事,别担心,你儿子好好的,明天听证会一完,马上就结婚,马上让你的乖媳妇儿给你生个乖孙子。”迟宴泽轻松口吻,安慰秦知昭。
“最好是这样。”秦知昭叹气。这一次,秦知昭也担心他过不了这关,庆幸他从业后真的刚正不可,高风亮节,经守住了检察院跟军委对他的层层审核。
秦知昭明白,明天一过,迟宴泽以后一定会是诸事顺遂。
跟他同样出身的陆允锦就是他的反面教材,曾经秦知昭就怕他变成陆允锦那样的完全没有存在价值的人。
毕竟他当初逃学当过混混,玩过赛车,挥霍过花天酒地的日子。
可是迟宴泽的人生最后没有朝坏的方向行去,因为周柠琅喜欢了他,给他写了情书,到他身边来陪着他。
京北这些事一闹,秦知昭再也不反对他跟周柠琅结婚。
周柠琅在他遇上困难的时候,能径直把京南的工作辞了,为他北上,现在,秦知昭只认周柠琅这个儿媳妇了。
*
周柠琅回首城公馆的时候,迟宴泽刚刚跟秦知昭说完电话。
她换完鞋,走上来,坐在客厅沙发的迟宴泽问:“今天去哪里了?”其实她去哪里他都知道了。
他假装不知道。那个张素艳的确很可怜,他儿子的病要是周柠琅能帮上忙,迟宴泽赞同周柠琅去接手这个病人。
她做医生,有她的职业理想,就像他做空军一样,他们大学时约好的山清海晏,同袍同泽,他们现在就在做这样的事。
“超短裙准备好了吗。爷明天要参加听证会了,你说通过之后,你就给我穿超短裙,什么样的?是有多短?”
茶几上有拨开的橘子,迟宴泽拣了两瓣塞嘴里,将周柠琅从头到脚上下瞄了瞄,在脑海里估摸周柠琅穿超短裙会是什么模样。
会不会让他当场看得喷鼻血。
“周医生,我们明天下午去领证吧。”迟宴泽忽然建议道。
“你明天先把上午的听证会开完再说。”周柠琅感觉他很随意就提出了这个要求,周柠琅都快担心死了,他还有心情说这些。
“没事儿,爷加入部队之后没有做过任何违法违规的事,随便他们听证我。”
“那是面向全国的。容不得你曾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网友现在都在蹲你的黑点呢。”
“无所谓。我们中国空军飞行员是世界上最优秀的空军飞行员,不怕被检验。”迟宴泽吃着甜橘子,一股甜香在唇齿蔓延,他感到秋天的橘子就是够甜,因为它到了真正成熟的时节。
如同他跟周柠琅的爱情,真的迎来了恰到好处的熟透。
“把超短裙准备好,明天爷必须要看到你穿超短裙。”迟宴泽高声吩咐。
“得了吧。先把你自己的事顾好。”
周柠琅不知道陆允锦跟明汐被抓了,她心里还在担心,也很忧虑张素艳儿子的病情。
她没心情陪迟宴泽说情话,去浴室洗完澡,打理自己的盆栽去了,是要给自己解压。
晚上,严卉跟周玉进跟她开视频,问起她在京北的情况,周柠琅都一一回答了,全部往好的方向说。
两人又问起明天的听证会。那是个给迟宴泽定罪与否的关键。
周柠琅说:“迟宴泽加入部队以后没有犯过任何错误。明天一定会胜利通过的。”
二老还是忧心忡忡,周柠琅知道他们是在担心自己的女婿,真的把迟宴泽当成是自己人了。
“妈妈,都会好的,明天过了,京北这里永远都是晴天。”周柠琅安慰焦虑到了极点的严卉,“你要相信你女儿的眼光,我选的男人,永远是最帅最好的。”
*
周五真的是个大晴天,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周柠琅起了个大早,帮迟宴泽做早餐,熨西装,送他出门的时候,她垫脚帮他系领带,系好之后,在他唇角落下一吻。
“你不去基地陪我?”迟宴泽揽住她的腰,轻轻问。
“我在家里等你的消息,把我们的户口本跟身份证都先找好。”周柠琅回答。
她这趟上京北,的确是带了户口本来的,为的就是跟他去领结婚证。
两人视线交接,迟宴泽牵唇笑:“好。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日子就选在今天。”
*
当日在军事基地展开的听证会上,穿黑色西装的迟宴泽容颜清俊,神色淡定的出现。
这些日子一直在纠缠她的张素艳出席,穿了一条新裙子,搽了口红,长发整洁束起,再也不是以往那样疯疯癫癫的模样。
还有一个与爆炸案件有关的重要人物出现,那就是当日负责去救援刘宣明的空军飞行员江照。
他被周墨恺找到了,正准备从南边边境出国呢,在机场,周墨恺把他给带回来了。
爆炸当天化工厂的监控经历了火灾,已经无法复原了,但是江照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当天行动,全程开了对讲跟记录仪,里面记录了他拯救刘宣明的全程情况。
“你过来好不好,你不要着急,不要害怕,顺着那边走过来,火真的不大。”
“大,火好大,会烧死我的!”
“你听我的,朝我这儿走。冷静一点,十秒钟。冲过来,就可以。”
“不,我怕,我怕!”
“那个沥青已经掉得很厉害了,你身后的锅炉压力太大了,就要炸了,你快抓紧时间走过来。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真的是来救你的,你信我。”
“我不过来,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还有儿子,我还要带他去看病……”
最后,是嘣一声爆炸的巨响传来。
对讲跟记录仪的录音外放,张素艳亲耳听到了,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老公的死跟迟宴泽完全无关。
陆允锦告诉她的都是假的。
也许迟宴泽是个神,可是那个晚上,神忙着救众生,她丈夫运气不好,没排上队。
"我们当晚是义务救援,这本来不在我们的职权范围,但我们得到消息,都义无反顾的去扑火救人,现在社会对我们空军飞行员这样诟病,我感到很失望才躲起来。这些证据本来我不想拿出来,但是见到迟队一直被误解,我真的很难受。
今天我用我的职业素养为迟宴泽作证,他当晚根本没有见过刘宣明,他不顾危险冲在最前面,精疲力竭的成功营救了七个化工厂工人,事后还一度很惋惜刘宣明的事,他甚至在当晚就在网上的筹款活动匿名捐了三十万给张素艳。"
江照狡黠的为自己辩解,为迟宴泽作证,因为他知道迟宴泽把陆允锦关了,这两个公子爷的上位之争已经结束了。
迟宴泽是经得住考验的天之骄子。闹成这样,他都没有被人挑出毛病。
*
听证会结束,迟宴泽一身轻松的走出来,周墨恺高兴的跟他击掌。
“帅!我泽爷永远帅炸这片天!”
“还以为你赶不上把江照带来做证呢。”迟宴泽抱怨。
“我周墨恺想找的人,就算去了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他找回来。”周墨恺说,“昨晚不是就告诉你了吗,找到了。”
“可以,谢谢兄弟。”迟宴泽扬唇笑。
这个破事终于了结了,他可以跟周柠琅去领证了。
“把车借我开。快点,今天我限号,我要赶紧跟我们家公主去民政局领证了。”迟宴泽问周墨恺要车钥匙。
“今天?”周墨恺没想到这么着急。
“对,就今天。晚上陈颂在上次那个度假村给我搞一个庆祝会,你们都来。我晚上就是已婚男了,我可太高兴了。”性子懒颓的迟宴泽难得如此激愤。
他之前可以跟周柠琅领证,但是他不想她顶着骂名,成为他的妻。
现在,这个破听证会开完,陆允锦明汐这帮子害群之马也被关了,张素艳亲耳听到了她丈夫的死跟迟宴泽没有任何关联,以后不会再烦他了。
迟宴泽感到好喜庆。
最喜庆的就是,等一下拿到红本本,周柠琅以后就再也不能从他身边逃开了。
迟宴泽狂喜得想原地跳两下了,如果周墨恺见到不嘲笑他的话。
周墨恺掏车钥匙给他,“那赶紧的,赶紧去,快。恭喜泽爷,终于娶到了周公主。”
“等会儿记得刷我朋友圈看我结婚证照片。第一时间给老子点赞。”迟宴泽很嘚瑟。
这是周墨恺从上大学伊始,见过的最嘚瑟的迟宴泽。
这一天,撇开在听证会上罗立的那些荣耀事迹,迟宴泽觉得,他人生里有过的那些成功都不算成功。
跟周柠琅结婚才是他最大的成功。
“必须的,必须的。”周墨恺也好激动,感觉像是坐上了歼灭机,不用听塔台指控,人能自由的在天空翻几千个筋斗云,能够高兴得晕眩过去。
迟宴泽心情激奋,从基地开车,去首城公馆接周柠琅。
正式上路之前,他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周柠琅,我迟宴泽来娶你了。两个小时后就到。你好好等着。”
男人兴奋的声音透过电话听筒传来,尾音带磁。
“你要不要嫁给我?”他认真的问周柠琅,“在我去除一身污秽,身披荣耀为你奔来的时候。”
周柠琅想起大学聚会时一帮同学曾经开玩笑,说迟宴泽说话跟唱歌的声音苏到了极点。
要是以后他用这个声音跟哪个女的求婚,那对方一定会幸福得此生无憾。
现在,周柠琅就是这种感受。
“要。”周柠琅轻轻回答。
“说什么,爷没听清。再说一次。你要不要嫁给我?”迟宴泽听见了,可是还是很想逗她,想听她说第二次。
“我要嫁给你……”周柠琅这一次,说了五个字,吞了吞细喉咙,又类似告白一样的,认真的说,“周柠琅要嫁给迟宴泽。”
听完她再也不犹疑的,对他充满浓浓归属感的声音,迟宴泽喜上眉梢,浑身血液沸腾的奔去见她。
“周柠琅,你再也躲不掉,逃不开了,从今天起,你是我迟宴泽的老婆了。”他声音发哑的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