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祁跃:“!”
狸花:“我技术不好?”
祁跃:“不是, 不是大哥!”
狸花:“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自己试过?”
祁跃:“!!!”
祁跃:“大哥,你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的!”
狸花:“好,你解释。”
祁跃:“......”
这么好说话......吗?
这种时候不应该说有什么好解释的么?
大哥怎么不按剧本来?
说要解释的人一张嘴就卡壳了。
被狸花死亡而平静的视线牢牢盯着,祁跃抓耳挠腮,忽然灵机一动:“因为那个玳瑁它动机不纯,我是为了让它快点走, 才被迫胡说八道的!”
狸花:“是么,怎么不纯。”
祁跃:“它想给大哥你介绍对象!”
狸花:“这是不纯?”
“对啊。”祁跃振振有词:“大哥你又不想谈恋爱,它偏偏拿这种你不想做的事情来找你, 就是动机不纯!”狸花盯着他。
祁跃缩缩脖子,强掩心虚:“我说得不对嘛......”
狸花:“我说过不想?”
“你说——啊?”
祁跃傻了, 回神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大哥,你想谈恋爱了?!你想找老婆了?!!!”
狸花不答, 反问:“这不是你一直想的?”
“这这,我,我一直想的吗?”
祁跃艰难咽了口唾沫,磕磕绊绊:“喔,对, 对喔,我好像一直,一直想帮大哥找来, 来着......”
狸花:“所以为什么赶它走。”
祁跃一颗心忽上忽下, 很没底气, 又有点悲怆, 感觉哪里破了个针眼大的小洞,风呼啦啦灌。
嘴里半天憋出小声一句:“大哥,你是看上它了吗?”
狸花仍旧不答,只是问:“为什么。”
“它介绍的我不满意。”祁跃撇过脸自暴自弃。
狸花:“哪里不满意。”
祁跃这会儿语速快起来,带着赌气的意味:“是白的,身上都没点花,不好看。”
狸花淡淡嗯了声:“还有呢。”
“还有?”祁跃睁大眼,不可置信:“这还不够啊,大哥,白猫不好看,白色是最差劲的掩护色,遇到危险或者天敌攻击都躲不掉的。”
狸花没说话,甚至表情都没变一下,看得祁跃胸口闷得更厉害了。
什么意思,有这么饥渴吗?
不会是打算来者不拒吧?
不行,这么随便他不允许。
祁跃深深呼吸一口气,决定直接祭出绝招结束比赛:“那个白猫是公的!”
“大哥,玳瑁要给你介绍的老婆是只公猫!”
谁料狸花大哥听完他所谓的绝招,反应只是云淡风轻地抬了抬眼皮:“所以呢。”
雷神之锤锤棉花上了。
祁跃偃旗息鼓,手足无措:“......所,所以?”
太阳在天上缓慢移动一个角度。
香樟树的树荫跟着移动,很快,他们所在的位置就晒不到太阳了。
狸花起身走向阳光泼洒的廊下,空气里留下他一道不冷也不热的声音:“公的怎么了。”公的怎么了。公的怎么了?
公的怎么了......祁跃在树荫下呆呆坐了多久,这句话就在他比核桃仁大不了多少的脑瓜子里转了多久。
一整个下午,再囊括一个食不下咽的晚上,祁跃爬进猫窝紧紧挨在大哥身边,毫无睡意。
“闭眼。”狸花在昏暗中出声。
祁跃仰起脸,发现大哥一直阖着眼睛,那是怎么发现自己没闭眼的?
“大哥,我睡不着。”他小声说。
狸花:“吃撑了就出去消化。”
祁跃摇摇头,他晚上都没怎么吃,感觉肉干都不怎么香了。
“大哥。”他往上拱了一下,鼻尖快要碰到狸花下巴:“你是不是也快要发情了?”
狸花:“我一个公公发什么情。”
祁跃:“......”
祁跃愧疚:“大哥你别记我仇,我白天真的就是随口瞎说的,你不喜欢听,当我放屁就好了。”
狸花睁了眼,眼底墨与绿交织,看不清神色:“问这个做什么。”
“就有感而发,随便问问。”
祁跃顿了顿,很快又继续:“如果真的发情了,大哥你能自己解决吗?”
狸花:“......”
狸花蹙了眉,语气复杂地咬着字眼:“自己解决?”
“嗯!”祁跃一脸天真,头头是道:“如果自己自食其力,那老婆也不是非要不可了呀。”
“终身大事要慎重,不能因为身体被繁殖的天性控制,就随便将就对不对。”
祁跃:“万一你以后碰到打从灵魂里喜欢的小猫,但是你又在上个春天跟其他小野猫那个过了,不干净的你是配不上干净的它的。”
狸花:“.........”
祁跃:“大哥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狸花:“......什么叫自食其力?”
“就自己来啊。”
祁跃显然早就想好了,讲起来绘声绘色:“咱们做猫的骨头都很软的,浑身上下出了后脖颈哪儿都能舔,你就把脑袋从肚子上折过去,自己用舌头——哎哎,大哥你去哪?”
狸花冷声:“出去看看有没有老鼠。”
祁跃:“咦?捉老鼠干嘛?”
狸花:“扔窝里跟你睡。”
祁跃:“?!!!”
祁跃倒吸凉气,一个飞扑抱住狸花后腿:“大哥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别让我跟老鼠睡啊啊啊!”
老鼠当然是没有的。
大哥估计就是被他气到,在吓他。
这是祁跃前半夜一直睡不着胡思乱想想通的,谁让他还骗玳瑁说大哥一生气就扔猫去跟大老鼠睡觉。
大哥早就睡着了,很安静,呼吸声轻到听不见。
祁跃跟大哥头贴头,听着围墙外野猫求偶的叫声,认真回想以前做人时看到的关于猫科动物发情少之又少的科普。
好像发情期一直放着不管,又拦着不让□□,对猫身体有害是不是?
子宫瘤还是什么?
不对,大哥是公猫哪来的子宫。
那公猫会有什么影响呢?蛋蛋瘤?
......有这种玩意儿吗???
不确定,问问大哥。
不过吵醒大半夜吵醒大哥会挨揍的吧?
他这么想着,爪爪却很诚实地开始推狸花:“大哥,大哥你睡着了吗?”狸花没反应。
祁跃烦人地加大力气,抬高音量:“大?哥?”
狸花还是没反应。不对劲。
大哥警惕性最高了。
换做往常,他睡得迷迷糊糊一个翻身,都能感觉到大哥在把他往怀里揽。
没道理在这种动静下还能睡这么熟的!
祁跃慌了,翻身一翘爬起来,一边使劲推狸花,一边不停用鼻子去拱狸花的下颌:“大哥?大哥大哥!大哥你醒醒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怎么闹大哥也不睁眼,他急得快哭,差点都要去挠小婉老师的房门时,狸花忽然低低呼出一口气,尾巴左右一晃。
祁跃不敢呼吸,慢慢收回爪子,声音放得轻极了,生怕把猫又吓晕:“大哥,你是醒了吗?”
狸花睁了眼,像是没有完全从梦境中清醒,目光空洞地与他对视许久,逐渐恢复神采与焦距。
“大半夜不睡,吵什么。”他声音沙哑。
呼,祁跃前爪一松,倒回狸花怀里使劲揉揉脸,惊魂未定:“大哥,你刚刚是做噩梦了吗?我怎么叫你都叫不醒,吓死我了......”
狸花沉默地揽住他,眼里装着沉沉夜色,片刻后闭上,从喉咙里嗯了一声。
是做梦了,却不算噩梦。
很奇怪的一个梦。
梦见自己进入了另一个身体,沉重得动不了,耳边都是嘈杂的人生。
还有个男人一直在大声喊他。
吵得很,好像光听声音就知道那人是如何眼泪鼻涕横流的傻缺模样。
劳身又劳心,祁跃在后半夜终于有了一点睡意,却比不睡还要不安稳。
他为大哥突然梦魇不醒的状况惊魂未定,半梦半醒还在心心念念,不清醒的大脑乌七八糟将它归咎于发情期。
放任不管不醒,自行解决也不行。
真就非要找个老婆不可吗?
春天就非要□□不可吗?
可是别的猫怎么能跟大哥那么亲密?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他也能帮大哥!
对啊,不就是□□?
别的猫都行,他怎么就不行?
别的公猫都行,他怎么就不行!
他在莫名昂扬的斗志里睁眼。天亮了。
清晨的风里有腊梅花浸在露水里的香。
抬起脑袋,冷空气罩得他一个激灵,慷慨地冷却了他发热的大脑。
他迷茫地盯着房梁放空许久。
弹着耳朵机械地转过头,看向尚在熟睡的狸花,如梦初醒。
不对,劲......怎么就要为大哥奉献小菊花了?
怎么大哥就不能跟别猫亲密了?
怎么就突然这么,这么,连大哥谈恋爱都不愿意了......日上三竿,沉睡的一切陆续苏醒。
堂屋里电视已经打开了,放着早间新闻,言某集团昏迷已久的太子爷似有苏醒征兆。
想想念念穿好衣服扎好辫子跑出来,直奔向厨房:“好香啊,爸爸煮了饺子!”
“跑慢点,当心门槛。”
石小婉扶着母亲坐上轮椅,推着出来:“又是个好天气,今年的春天来得比往年快。”
奶奶膝上抱着小橘,笑眯眯点头:“早春,暖春。”
周礼盛了饺子出来,顺道瞄了一眼猫碗:“嗯?怎么还有这么多冻干,谁没吃早餐?”
小橘在奶奶膝头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显然已经吃饱喝足。
石小婉抬头去找,只看见院子里的狸花:“小奶牛呢?一早上没见,去哪儿玩了?”
奶奶:“是不是又上外面看人家小孩子放鞭炮去了?”
“应该是。”
周礼笑着:“放心,跑不远的,小狸还在这呢,一会儿吃了饭要是还没回来,我出去找找。”
狸花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轻巧跃上围墙,视线穿过香樟树重重的枝叶遮挡,精准找到藏在里面的缩头奶牛猫。
狸花:“决定好要狙谁了么。”
祁跃猝不及防:“啊?狙谁?”
狸花:“不狙你一大早藏里面做什么?”
祁跃:“......”藏不下去了。
小奶牛装模作样伸了个懒腰,又状似磨爪地抓了一通树干,慢吞吞从枝桠跳回墙头。
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廊下吃饺子的一家,心里装着鬼,眼神旋转飘忽,就是不敢看狸花。
“没做什么呀,我,我看那个腊梅开得挺香的,哦不是,是,是闻着挺好看的,想折一支玩玩......”
前言不搭后语,舌头捋不直,也不怕咬着。
狸花一针见血:“摘腊梅就去爬腊梅树,爬香樟树做什么,早上的水喝进脑子了?”
“......”祁跃悻悻搓墙:“没有吧,我早上没喝水。”
狸花收回目光,在他的蚊子哼哼中转身跳下围墙,走近对面屋门口的腊梅树,四肢灵活地爬上去。
踩着错综的枝干前行,挑中开花最盛的一小支踩断折下,叼起跃到地面。
祁跃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狸花衔着一支他要的腊梅穿过巷子又跳回围墙,不紧不慢走向他。
心跳有点失控,随着距离拉近加快,在胸腔里震得他头晕眼花。
当狸花走到他面前,低头将腊梅放在他跟前的瞬间,扑通声漫上了喉咙。
狸花静静看着他:“傻了?”
祁跃傻兮兮摇头,又点头。
不知道要做什么,便伏下前肢,动作笨拙地去嗅腊梅的味道,末了,又抬头去望狸花。
视线碰撞,好像和无数彩色肥皂泡一起,轻飘飘在脑袋里卟咚卟咚接连爆炸,变成雾蒙蒙的水色小烟花,把光都挤出了形状。
祁跃眼底懵懂褪去,被点亮的光芒越来越盛,快要将艳阳也盖过。
廊下一家人说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大人小孩笑成一团。
他急促呼吸两下,突然在哄笑声中低头叼起梅花,扑腾着四条腿,乱七八糟,又正中红心地撞进狸花胸口。
谁说不会有人想和一只猫谈恋爱?大哥说的。大哥乱说的!他就想!
他喜欢上大哥了。
他就想和大哥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