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拗不过这个亲哥。

  也不知柏西是不是看到身上那些痕迹,突然占有欲大爆发,寻求安全感似的道:“难道说梅尔你只是不想和我一起出去?宁愿待在家里和兰诺德……反正,我也很长时间没回来了,果然已经把亲哥忘了。”

  “……”

  伊斯梅尔记得也不是很久没见,虽然在记起一切之前他没有关注,但他记得二十三岁生日那天柏西还到场了。

  他提着霍根脑袋发疯的时候,柏西还在台上替他致词呢。

  无奈地抚了抚额头,伊斯梅尔拨开额角的碎发,转而伸手拍了拍柏西的胸口,因为柏西是站着控诉的,他也摸不到脑袋。伊斯梅尔开口安慰道:

  “哥,别开玩笑了。只是觉得那个东西很没意思而已。”

  柏西得到这个回答,定定地看了他许久,终于才泄气般相信了伊斯梅尔的回应,颇为受挫地坐到了一边的小沙发上,“我已经没有兰诺德了解你了,刚才他摆出那副表情的时候我就该知道这不是个好计划。”

  “待会儿还是让他别给我请假了,反正这假期也没什么地方好去。”

  “还是多出点任务,免得父亲又想让我回来接手家业,说什么雌虫会更辛苦,可我看希尔他明明很乐意——”

  伊斯梅尔没回应,只是将裤子也当着面穿上后从床上下来。

  对于谁来学习接手家业这件事,目前看来他们一家子都没什么矛盾了,巴芙特除开担心希尔日后会更辛苦以外,倒没有什么控制的想法。

  这么想着,伊斯梅尔走近了瘫在沙发椅上十分泄气的柏西身前,抬手拥抱住他,让他的脑袋恰好埋在自己颈边道:“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只要不是去什么模拟次元就好。”

  他知道柏西的提议一定是为自己着想,就连当初的佩世训练项目不也是内菲尔向柏西提议而被同意的么,柏西就算是忙于军务,但也仍旧抽出了时间关心自己。

  现在,身边家人的关怀不再是刺痛他的可怕之物,温暖也不再像从前一样模糊,伊斯梅尔切切实实都能感受到,自然也不会再想看到柏西这副挫败的模样,也许系统那时说得没错,他有那么一丢丢心软。

  柏西身子一僵,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略显呆滞地回抱住伊斯梅尔,显然埋在弟弟怀里让他有些大脑宕机,但几秒后还是接受般靠在了伊斯梅尔的肩上,舒出了一口气:

  “你这小崽子,嘴上说话那么伤人,现在又卖乖,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反正你说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这个假我肯定是要跟着你了。”

  对于这个说法伊斯梅尔欣然同意,正好他最近也对巨行星的一处叫幻冥花海的地方产生了些兴趣。

  幻冥花海是伊斯梅尔在星网的历史论坛中看到的,是一处现在已经荒废许久的旅游景点。星网上流传的景观图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老照片,光看那图便能理解幻冥花海这个名字的来源。

  幻冥花海是一处宽有上万平方米的谷地丘陵,位处治安并不完善的第四域。在幻冥花海的区域里,每一寸土地都生长着白色的幻冥花,漫山遍野仿佛一片白茫茫的大海。据星网神贴传言,幻冥花在白天是洁净的纯白色,而到了晚上则会化作深蓝,上面附着特殊的白色粒子,整朵花如星海般璀璨而神秘。

  按理说这么漂亮的景观并不该荒凉如此,但谁知道几十年前幻冥花海因着特殊磁场干扰,成为了第四域罪犯的最佳犯罪地点,还由此催生出了各种各样的邪门信仰。

  例如在幻冥花海死去的教徒会脱离巨行星的掌控,死后的灵魂会经过幻冥海去向遥远的宇宙。于是那地方就被第四域的政客起诉关闭,现在不知道掌握在哪个家族手里。

  至于那些在幻冥花海犯罪和自杀的虫是什么教徒,伊斯梅尔当时还想继续深究,却被告知该内容已被删除——

  事后伊斯梅尔仔细地搜索了一番幻冥花的图片,扒拉着高糊的照片终于看清了那些花卉的模样。倒是和蓝星的曼陀罗华长得很像,只是幻冥花通体纯白,就连根茎都是白色。

  不过都已经在虫族世界里了,伊斯梅尔也没多震惊,只是好奇着白色的根茎亲眼看上去到底怎么样。

  “什么?幻冥花海啊。”

  柏西听伊斯梅尔说完,眨了眨眼道:“那地方在四域十二区,早就已经不允许入内观景了,梅尔可要失望了。”

  伊斯梅尔露出遗憾的神色:“真的吗?就算是哥也没办法吗?”

  柏西被他忽然间放软低下去的语气拿捏,吸了口气顿住,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当然你要是真的想去肯定有办法,幻冥花海的所有权现在在莫尔斯家手中,让希尔出面去谈肯定能成。”

  “莫尔斯家?”伊斯梅尔有些惊讶。

  说起来他还没有了解过琼凛的家族,倒是不清楚幻冥花海竟然是莫尔斯家族的产业,不过他记得莫尔斯本家的确是做花卉生意的,但大多数时候产的都是那种名贵的娇花,或是能够入药的花草。

  “一开始本不是他们家的,后来抢到手了,却没想到正巧被封禁,到现在都没捞到几个星币,每个月还得处理那生长能力十分强悍的幻冥花,赔着本养想出手也难,四域的残教徒和政客都盯着。”

  “我想要是给他们点好处,把幻冥花海直接买下来送给梅尔也不是难事。”柏西这么说着,似乎真的在考虑这个决定的可能性。

  伊斯梅尔立即开口拒绝,“这一看就是赔本的买卖,我才不要呢。”

  再说这花海是莫尔斯家的,他又不是很想去看看了。

  毕竟莫尔斯家里,霍根和那独眼龙弟弟都成不了事,只剩一个曾被遗弃又杀回来的琼凛,往后肯定是琼凛掌权。这一去肯定会再次和琼凛纠缠上,伊斯梅尔不太想应付。

  但还没等伊斯梅尔反悔,这边的柏西就已经按下他的双臂转而掌握了拥抱的主导权:“那就去吧,待会儿我就让希尔去谈一谈。”

  “……”伊斯梅尔张了张唇,“好。”

  最终还是应下了,到底是要解决这件事,琼凛那边也不能一直装傻下去。

  只是让伊斯梅尔感到奇怪的是,从自己回来已经过去将近小半个月,琼凛竟然一次都没有来拜访过,是不能么?说起来一、二域之间的确有限行,是不被允许随意通过的。

  至于怀斯亚,除了先前来拜访过控诉自己还不将他从星脑通讯录黑名单中拉出来以外,就忙得抽不出身来了。佩世先前训练过程中发生的意外可够几波人争利的。

  ……

  傍晚,伊斯梅尔悠闲地躺到了后花园享受夕日美景。

  顺带将在黑名单待了足足有几个月的怀斯亚放了出来,星脑比较虫性化,拉黑之后并不会消除所有消息记录,也不会拒绝接收新消息。伊斯梅尔一将怀斯亚从黑名单中拉出来,聊天界面上便一条接一条地弹了出来。

  【小梅尔】

  【小梅尔~】

  【不要以为故意不读我的消息我就不知道你在看,偷偷看预览了对吧!】

  这是被拉黑的第一天,怀斯亚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我去。你真把我拉黑了,真有你的。】

  【来,偷拍了一张梅尔高光时刻。】

  【图片】

  【啧啧,真漂亮。】

  这是生日宴那晚发来的讯息。

  伊斯梅尔点开消息中的图片,因着在黑名单中时图片消息只会暂存,不点开便看不到是什么。这一打开,扑面而来的就是红通通,血糊糊的场面——他提着霍根的脑袋,站在舞台上大笑的模样。

  不得不说技术不错,但伊斯梅尔很嫌弃。

  有种被黑历史扑面的尴尬。

  伊斯梅尔忍了忍,快速关闭那张相片,接着往下滑动查看消息。

  后面倒是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隔三差五就来嚎一声小梅尔,试探自己是否被拉出黑名单。

  【别问我为什么那么执着,你肯定会把我拉出来的】

  【这就是我弗朗西的自信!】

  这是前两天刚发的,还真被他猜到了。

  伊斯梅尔顿了顿还是没有再把他扔回黑名单,反倒是回了一个冷笑的表情包。还想再询问对方知不知道莫尔斯家幻冥花海的事,星脑的荧幕便被点点雨滴穿透泛起涟漪。

  下雨了。

  伊斯梅尔正准备收起星脑,面前的花圃便骤然一黑,一道身影从身后接近,随后一把伞就立在了他的头顶,仰头一看正是兰诺德。

  “雄主,您在这里看夕阳?”

  说着,视线下移就看到了面前涟漪刚刚结束恢复正常的星脑屏幕,一眼就看到了通讯备注的名字:怀斯亚。

  “……哦,原来是和怀斯亚殿下聊天呢。”

  兰诺德还没等他回答便这样自顾自地应声,说起来他还真算不上看怀斯亚顺眼,他和怀斯亚小时候就不对付,见面都要打一架。

  再之后怀斯亚还偷偷将伊斯梅尔带去丁塔兰,欲行不轨还被霍根拍了照片发送给自己,以及在烁野星那次黑湖边的挑衅,兰诺德真是厌烦了这位“雄主的朋友”。

  要不是顾及闹翻了伊斯梅尔会为难,兰诺德还真想再和怀斯亚打一架。

  伊斯梅尔听他说话的声音骤然冷淡,不免也弯起笑眼逗他,“怎么了吗?”

  “没什么……”兰诺德下意识道。

  “嗯?”

  “好吧,其实有一点不开心。”

  兰诺德难得坦诚一次,便见雄主从长椅上后仰着的脑袋看过来,他抬手扶起雄虫的后脑勺,随后撑着伞绕到长椅前,用精神力扫去座椅另一侧落上的雨滴,最后干脆收了伞直接用精神力阻挡雨珠,坐到了伊斯梅尔身边。

  “我希望您的时间都属于我,这是不是太过分了?”兰诺德道。

  什么雌虫、雄虫都到一边去,不要来打扰他和伊斯梅尔单独相处的时光。

  “是有一点。”伊斯梅尔道,见兰诺德希冀的眼神垂了下去才又说,“不过偶尔这样也不错,我喜欢雌君坦诚的样子。”

  喜欢两个字措不及防地窜入兰诺德的耳畔,引得雌虫一愣,连精神力都控制不稳了,直让几滴雨水飘到了伊斯梅尔脸上,他抬手擦都来不及——

  “我、……!”

  兰诺德想说自己怎么那么不注意,小心触碰着拭去雨水的手指却猝不及防地被伊斯梅尔抬头啾了一下。

  “……好过分。”

  兰诺德收紧了手指,维持着精神力保护罩的稳定,低声嘀咕道。可不就是好过分吗,他的雄主时常像小猫一样可爱,让他无时无刻都想要将雄主吞吃入腹。

  “什么?”

  伊斯梅尔没听清,靠得近了些。于是两虫间不过只剩几厘米的距离,兰诺德抬手擦去他脸颊边的水滴,只是笑着道:“……好想亲您,可以吗?”

  伊斯梅尔对于兰诺德这随时随地要亲的状态已经习惯,只是颇为无奈他的谨慎,“可以。”

  待得到同意的雌虫垂眼吻上来,唇瓣即将相触的时刻,伊斯梅尔才盯准时机仰头,张开牙轻咬了一口对方的鼻尖。

  “……?!”

  兰诺德不解,兰诺德捂鼻子。

  刺痒,惊讶,心动,各种情绪彻底搅浑了兰诺德的思绪。

  “下次不准再问那么多了。”伊斯梅尔道,“这是惩罚。”

  “还有称呼,也得改改。”

  他听着怪不顺耳的,明明已经结婚了却好像在搞什么上下级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