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晓蝶出生在一个书香门第的世家。
她与苏想高中相识,大学相恋,一起走过了人生最美好的时光,曾以为,这样静好的岁月可以持续许多年。
哪怕母亲劝说她苏想并非良配,哪怕父亲看不上苏家的背景,哪怕苏想的孪生妹妹,对自己敌意满满,他们依旧没有放开彼此的手。
直到她发现自己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母亲才终于含泪松了口。
两家一同操办起婚事,事情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苏想的妹妹,也逐渐开始接纳自己。
妊娠二十周时,苏梦邀请她,去玩一个医院向的剧本杀……
“妊娠二十周,都能听到胎心音了。”安婉坐在柜门前,翻译着庄晓蝶的手语,于心不忍道。
“也许在规则的定义里,这才能算得上是合规的祭品,”柯枫说,“苏梦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谈寂抬头看他,问:“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待满五天?”
柯枫难得无视了谈寂的目光,冲禾月问:“顾King怎么样了?”
“我没事。”
顾流光彻底醒了,只不过脸色相当的差,他难受的皱着眉,指尖不受控制的颤抖。
“没问你。”柯枫示意禾月说。
可怜的实习生,夹在两个大佬中间左右为难,只得小声道:“最好再休息一会。”
柯枫点头,拉了张椅子靠着谈寂身边坐下了。
被挤到的谈少爷疑惑的看着他。
对方没有丝毫让开的打算,反而离得很近了,像在说什么耳鬓厮磨的情话。
柯枫低声道:“如果过会儿,我没带上你,别生气。”
“嗯?”
“安婉伤得太重了。”
柯枫看了看坐在柜子前的安婉,她的左臂上缠满了纱布,抱着苏梦进安全屋时,伤口又裂开了不少,这会几乎抬不起来。
谈寂静了一会,了然的点头道:“这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反倒让柯枫有些过意不去,伸手摸了一下对方的右手腕,说:“等我。”
角落里的苏梦听到动静,狐疑的看了过来。
柯枫肆无忌惮的同她对视,笑道:“怎么,没见过人谈恋爱?”
“滚。”
不用过会儿,谈少爷这会儿就生气了。
美人如果真是小猫咪多好啊,柯枫叹着气起身,本打算绕过谈寂,去看看安婉的伤势,走到苏梦视野盲区时,手背突然被裁纸刀的刀柄抵了一下。
他不确定的低头。
谈寂没有说任何话,只是看了一眼顾流光,又看了看他。
美人不是小猫咪也挺好的,柯枫默默收起了刀,如是想到。
五人各自休息了一会,顾流光静静靠着,他一米八二的个子,对于单人小沙发而言有点太高了,禾月怕对方不舒服,便一直用右臂帮其垫着后脑。
“左手怎么了?”他恢复了一些体力,转头看禾月,“受伤了?”
禾月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把藏着的左臂露了出来。
那身护士服,早在第二日寻找食物时就脱掉了,此时只穿了件局外带入的短袖T恤,左臂上染血的纱布,显得触目惊心。
顾流光皱眉。
明明是自己坚持要留下来保护对方的,他心想,如果当时留下来的是谈寂,禾月会不会就……
“顾King,”禾月轻声打断了他,“别这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抗不住。”
顾流光难得追问:“抗不住什么?”
禾月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柯枫帮安婉检查完伤口,起身,安婉偷偷往他手心里,塞了个东西。
他笑了一下,五人团队里,居然没有一只金丝雀或是小猫咪。
“顾King。”他垂着手搭在椅背上,抬头看顾流光。
对方也坐直了身子,轻轻握着禾月左手的手腕,借着看伤口的理由,帮其整理抓钩枪。
柯枫意有所指地说道:“突然好想吃冰糖葫芦,那种顶上有一大颗草莓的,你想不想吃?”
做队友这么多年,顾流光还是很难接受这句暗号。
他硬着头皮,顶着禾月疑惑的目光,点头道:“想。”
「检测到规则被弈者·柯枫的天赋修改:安全屋开口朝上,只出不进,屋内所有规则,将于十分钟后失效。」
「安全屋拥有者·苏梦,心地恶毒,残害手足,触怒了命运的神祇。」
「神将向人间降下怒火,在安全屋失效后,神怒将抹杀屋内,所有的魂识。」
两道金色的命线,同时穿透了安全屋的天花板。
柯枫揽着安婉伤势较轻的肩膀,顾流光则是从身后单手抱住禾月,借他的手扣下的抓钩枪。
命线紧绷,疾风掠过身侧。
安全屋向上的出口,开在了四楼的走廊。
规则亮起的那一刻,苏梦疯了般的挣扎起来,她本以为进到这里,纵然无法手刃仇敌,但至少算是留得青山在。
苏貘的账户上还有很多钱,她只要能出去,就能继续扮演对方,买到来更多的人效力!
她听弈者圈里的人说,顾流光那种攻击规则的天赋,已是相当变态的了,可谁能想到,这世间居然有人可以改变规则!
苏梦后悔了,她其实找了很多家弈者公司,但只有悬命线公司,肯一百万接这一单。
小小的安全屋里,只有谈寂淡定的坐在椅子里没动,仿佛被扔下的人不是他。
“别挣了,”他冷笑道,“你挣开绳子也上不去,何必白费力气。”
苏梦瞪着血红的眼睛看他。
安全屋大约有三米四的层高,谈寂估算了一下,就算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堆在一起,人也不可能爬到天花板上头。
“他们想杀我,我能理解,”苏梦咬牙切齿道,“柯枫那么宝贝你,为什么带走的是那个女人?”
谈寂靠在沙发里看她,单人小沙发的靠背实在是有点矮,他也不喜欢。
靠得不舒服的谈少爷开启了嘲讽模式,说:“大概是因为你憎恨这种哥哥和嫂子生死与共的剧情,所以特地表演来给你观赏一下。”
苏梦的牙都要咬碎了,怒道:“算我栽在你们手里,但至少留了你下来陪葬!一百万买了一个新人的命,也值了!”
谈寂用左臂垫住后脑,不想理她。
四楼走廊里的灯,不知被什么东西,全部关上了。
柯枫在落地的瞬间放开安婉,迅速拿出了布袋,将里面的符,完好的裹在裁纸刀上。
顾流光也握着刀,身内的蛇毒尚未消退,刚刚的动作使他又难受了几分。
这样刚刚好,他与瘦长鬼影同角色卡,现在的状态,做为诱饵刚刚好。
巨大的鬼影,在夜幕之下降临。
之前谈寂横贯的那刀,对它的魂识造成了重创,既然不可能杀掉所有的人,那也至少拉一个来陪葬吧,鬼影这么想着。
在这暗无天日的局中被关得太久,它以忘记了自己的姓名,模糊了曾经的回忆,脑海中只剩下了杀戮与复仇。
陪葬品,不如就那个叫禾月的!那个竟敢和他叫板两次的实习生!那个甚至连实验品都不是的实习生!
手术刀的银光,在黑夜中亮了一下。
黑雾朝着禾月笼了下来。
顾流光为了做诱饵,选择站在了离三人远一些的地方,当他意识到不对劲时,便只来得及推开禾月了。
“!”
冰凉的手术刀,没入了他的后心。
柯枫手中的裁纸刀,也在这一刻落下,果结瘦长鬼影那罪恶的魂识。
“……”
顾流光在黑暗之中闭了一下眼。
不算什么,他对自己说,更重的伤也受过,为了这个人值得。
反倒是禾月不知所措的接住了他。
“你伤在哪了……”
禾月根本不敢抬手碰顾流光,他声音颤抖着,任由对方用下巴抵着肩膀,双手搭在自己的腰上。
“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顾流光仗着他看不见,哑着嗓子轻声说道,“没事的,别担心,让我靠一会就好。”
禾月没信。
耳边的呼吸似乎越来越轻了,他着急道:“你别睡!”
“嗯。”
“你之前问我,抗不住什么?”
“什么?”
“抗不住心动。”
顾流光在黑暗中轻笑了一下,说:“别哄我,很快就能出去了,死不了。”
谁哄你了,禾月想,被这样的人保护着,谁能抗得住。
无能为力的十分钟是那么的漫长。
最后三分钟,苏梦终于挣开了捆着她的麻绳。
她自知打不过谈寂,也不想临死前被对方揍一顿,就在墙角的柜子边,疯了一般的试图往上爬。
谈寂站在她身后问:“干嘛那么不想死,苏貘的钱你还没花够?”
“谁花钱会花够?!”苏梦歇斯底里。
第三轮入局,是为了弄死那个讨厌的嫂子,怎想会因双胞胎的关系,而继承这个恶心的局,实在晦气。
不过也是有好处的,她是唯一一个局中出来的人,又和苏貘长得非常相似,只要剪短长发,带上口罩,就没人分辨得出她们了。
谈少爷耸着肩说:“一直花钱也挺无聊的。”
“那是没钱人的想法!”苏梦回头怒视,像个爬不出地狱的恶鬼,“花钱怎么会无聊呢,我花了一百万,你就得给我陪葬!你说,有钱多好!”
“谁要给你陪葬?”
一道金色的命线自天花板上穿透下来,温暖的像是一束光。
“命线?”苏梦癫狂的大脑有些迟疑,“这有什么用?安全屋的规则变了,就算有锚点他也进不来!”
谈寂走了过去,将柯枫投下的命线,在右手腕上随意的缠了几圈。
“你?!”
“我的确是个新人,但我干这行并不是为了钱。”谈寂握紧了手中剩余的线。
苏梦像是看到最可怕的怪物一般,惊恐的贴着墙角,再也不肯上前一步。
弈者圈中广为流传,唯一能触摸命线的,只有最可怕的实验品,0号。
“你究竟是……”
谈寂轻扯了一下命线,示意柯枫自己准备好了,最后留给了苏梦一句话。
“我干这行,就是想知道,我究竟是谁。”
在他飞掠的身影后面,命运的怒火无声降临。
庄晓蝶望着谈寂消失的背影,缓缓从倒影中走了出来……
浓墨散尽,迷梦惊醒。
世界重归于白昼。
那些残忍的阴谋,骇人的恨意,全都埋葬于时光的尽头。
再无梦与貘。
***
顾流光是第一个从局中醒来的,他站在原地静了几秒,待彻底清醒之后,面色平静的打开特殊工作间的门,只身走向三楼。
医疗区的大门被人扣响,值班医生好奇的探出头。
顾流光就这么平静的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医生:“?”
“快来人!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