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凶手,就努力隐藏自己,别让其他人发现你是凶手就行了,”庄陶说:“其实规则不难的,你那么聪明,肯定一听就懂了。”

  沈宵沉默几秒,“嗯。”

  庄陶其实也觉得让一个从没听过剧本杀的人马上熟悉规则来一局有些难,他安慰道:“反正就是一个游戏,输了也没事。”

  另一边何华他们在挑本子,从进集训营开始,不管是个人测验还是小组任务,沈宵永远是完成最好最快,得分最高的那一个,他们同为尖子生,虽然是朋友,但心里也鼓着劲儿想赢对方一把,这回可算让他们逮到机会了。

  “就这个吧,”何华说,“《疯人院杀人案》”

  “哟,”老板说:“这个本子难度可不小。”

  “嘿嘿,”何华笑得有些贼,“就是选难度大的才有意思。”

  他们没用dm,自己开了本子,何华是院长,庄陶是清洁工梅姨,沈宵是医生,佛言的身份是棒球手患者,戴美佳是护士。

  “我先来,”何华自告奋勇,他推了推眼镜:“我从死者房间离开后不到五分钟,梅姨就进去打扫卫生了,而正常打扫时间是下午六点,你为什么提前了?”

  庄陶紧皱眉头,“我看看……是医生告诉我下午可能会有检查,我才决定提前一小时清理的!”

  “好,”何华继续追问道:“那你进去的时候,死者在干嘛?”

  “他躺在床上,正在睡觉。”

  “哦?”何华的方框眼镜下露出一对怀疑的双眼:“你确定?”

  “梅姨说的是真的,”戴美佳放下本子,“五点半我进去时死者的确还在熟睡。”

  “等等,”棒球手佛言突然出声:“医生告诉梅姨六点有检查,而死者在六点十分死亡,也就是说,死者是在检查时被杀害的,而给死者检查的人——”

  大家把视线齐齐看向医生沈宵,戴美佳眯起眼睛:“医生,你怎么解释?”

  沈宵似乎不知道该解释什么,半晌他缓缓开口道:“我不是凶手,因为我并没有及时给死者检查,至于推迟的原因是……”

  他皱眉看着面前的本子,“院长告诉我去他办公室一趟,我想回来再给死者做检查。”

  自己的确这么吩咐过,何华勉强点点头:“还算合理的解释。”

  五人步步推进,把怀疑的目光频频射向身旁好友,眼看到最后一部分了,看谁都可疑,又好像每个人都是无辜的。

  庄陶一筹莫展时,余光瞥向沈宵,见他盯着本子思索什么,“医生,你发现什么了吗?”

  医生点点头,“我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想到有件事没报告,便立刻折回去,但院长已经不在了,等了足足半小时他才回来。”

  “这点我刚才已经解释过了,”院长何华说:“我出去打了个电话。”

  “但你回来的时候背包鼓鼓囊囊的,像是揣了什么东西,身上的白服也脱下来了,”沈宵道:“打电话有必要换衣服吗?”

  庄陶忽然开口:“我知道了,是带血的白服!你杀害患者身上染了血迹,所以才藏起来。”

  “不是!”何华反驳道:“我只是觉得热才脱,要是打算杀人,我为什么不直接穿一件黑衣服过去。”

  “这理由听起来很靠不住,何况院长穿一身黑在医院行走不是很突兀?”沈宵反问:“你故意背包出去,打算把白服放里面,只是没想到我会突然返回。”

  棒球手佛言点点头,“那你叫医生去办公室的原因也可以解释了。”

  眼看快到时间,何华低头看着本子,一行行找寻着蛛丝马迹,忽然他目光一定:“我知道了,医生才是凶手!他根本就没在办公室等我,那半个小时他在病房杀害了死者!”

  沈宵皱着眉,不理解的样子:“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说明我在病房,而护士却可以证明我是在六点四十来到病房的。”

  到了指认凶手的时候,庄陶纠结半天选了何华,佛言沉吟一下投了何华,戴美佳犹豫半晌,也投了何华。

  除了何华本人,其他四个人都投的他。

  “你们会后悔的!”何华瘫在桌子上,挣扎大喊:“凶手不是我,是医生!!”

  “我也想相信你,”戴美佳说:“可你的嫌疑最大嘛,医生既没有动机也没有犯罪证据。”

  沈宵笑笑,眼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是啊,这个游戏要看证据说话,不是吗?”

  结果出来,凶手的名字缓缓出现在大屏幕上:“——医生”

  庄陶惊得站起来,“真的是你啊宵宵,你是凶手?”

  “我说什么来着,”何华声音虚弱:“你们谁都不信我……”

  “老何,别这么说,”沈宵勾了勾唇角,“我信你啊。”

  “你真的是新手?”戴美佳托着下巴:“可你刚才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菜b啊。”

  只会焦急地解释自己不是凶手的原因,到最后才刚刚开窍想起怀疑别人,若不是沈宵掩饰得太像,戴美佳真的会指证他也说不定。

  “我的确是第一次玩,”沈宵道,“但这种简单的小游戏,真的需要时间去适应?又不是打怪升级。”

  可恶,被他装到了。

  几人饿的前心贴后背,直接去了隔壁的一家火锅,点了鸳鸯锅上桌,戴美佳和庄陶两人守着辣锅,剩下三个大小伙子只敢吃番茄。

  看着那红彤彤的红汤,何华拧着眉道:“你们俩也不怕辣的肚子疼。”

  “这个辣度还好啊,”庄陶说:“没有我以前吃的火锅辣。”

  “陶子之前在海城,正宗的麻辣火锅可比这个辣多了,”戴美佳辣的小脸也红红的,“吃你的番茄去吧。”

  “我们番茄怎么了,”何华嚷嚷道:“番茄锅不也是红的!”

  期间佛言看他们俩吃得香,忍不住也夹了一筷子辣锅里的肉,结果咳了好半天,吓得庄陶给他们仨每人点了一瓶冰水。

  唇珠上不知什么时候沾上了一滴辣椒油,庄陶一无所知,埋在碗里闷头吃贡菜,沈宵出声提醒:“嘴上沾东西了。”

  “噢噢,”庄陶用纸巾抹了下,“现在还有吗?”

  “还在。”

  他又抹了抹,“擦干净了吗?”

  沈宵摇摇头,桌上的纸巾用完了,他探身过去,用手指背轻轻擦下那唇珠上的油点,“这回好了。”

  指背划过唇珠上的触感有些特别,不知是不是多想,碰到唇时那手指还往下压了压,庄陶愣了几秒,“好,谢谢。”

  难得天气好,他们没打车,一人扫了辆单车骑回学校,刚上锁,站在校门口等了他们许久的林鹿就快步跑前:“沈宵,陶子——”

  “怎么是他?”戴美佳皱了皱眉,“找你俩为什么不等你们回寝室说。”

  林鹿穿得有些单薄,不知是不是站的太久,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我等了你们好久。”

  庄陶问:“有什么事吗?”

  “我要跟你们道歉,”林鹿郑重道:“今天我们组故意给你们打了低分,害你们输给我们组……对不起。”

  戴美佳翻了个白眼:“现在道歉了,早干嘛去了?”

  “我也不想的,”林鹿瞬间红了眼眶,“可我甚至连组长都不是,说得话他们根本就不听。”

  “哟,”戴美佳一点不信,嘲道,“原来你是向着我们的大好人啊,真没看出来,错怪你了,不好意思哈。”

  “……”林鹿深吸口气,“总之,我替我们组向你们道歉,请你们原谅。”

  “哎陶子,”何华忽然转头对庄陶道:“你不是说海城那边的火锅底料特别正宗么,啥时候给我邮点,我爸妈喜欢吃。”

  “唔,好啊,”庄陶正沉默着,闻言说:“我托我孤儿院的哥哥邮一些给你。”

  “嗯嗯,那麻烦大哥了。”

  方才辣的庄陶出了汗,顺手解开了外套拉链,此时一阵风吹过,他下意识把衣服紧了紧;

  沈宵见状立刻把他的拉链拉到脖子上,“晚上冷,我们回去吧。”

  庄陶有些犹豫地看了林鹿一眼,还没等开口,沈宵接着道:“我也觉得冷了。”

  “……好,那我们回去。”

  看着完全无视自己的背影,林鹿咬了咬牙,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围着庄陶转,庄陶是给他们下迷魂药了吗???

  他眯起眼,手指肚被用力攥得发白。原本他不想做什么多余的事情,毕竟庄陶的身份在那,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庄家追究起责任来会很麻烦,可现在看来……

  到了晚上,不少同学和他们一样出去玩,回来的晚了些,将将赶着九点半洗完了澡,庄陶等没人再进去的时候花洒的水已经彻底凉了,他冻得直激灵,又怕不好好洗身上会留下火锅味,硬是扛着冷水洗了澡。

  披着厚浴袍回来,骤然回到温暖的宿舍,他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沈宵恰好经过,“冷着了?吃点感冒药。”

  “不用,”庄陶听到药就反射性地摇头,“我多喝点热水就好了,不用吃药。”

  沈宵顿了顿,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退了一步:“要是明早有咳嗽流涕的症状就必须吃。”

  “嗯嗯。”

  结果没等到感冒,翌日一早,沈宵都已经背好书包等着了,才发现一向按时起床的庄陶还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他意识到不对劲,上前拉开被子,把面朝墙壁的人转过来,庄陶脸色苍白,颊边泛着不正常的红,声音也嗡嗡的:“怎么了?”

  沈宵脸色不太好看:“庄陶,你发烧了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