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术后恢复得很好,一个月后就开始在康复训练中心复健了。

  毕竟十年没下过地,哪怕他每天坚持锻炼,肌肉也不可避免地走向萎缩,所以现在的复健对他来说是一件相当痛苦的事情,在对自己身体的掌控上,他甚至比不上一个蹒跚学走路的小婴儿。

  但这痛苦只是肉体上的,在精神上秦越极度兴奋,每天都在期待着自己能早一日站起来、早一日丢掉轮椅和拐杖。

  他想走、想跑,想抱起林钦舟。

  “哥,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今天练得够久了。”林钦舟是20分钟前过来的,知道这个时间点他哥基本都在康复训练中心,就直接过来了这里。

  当时护士就说他已经练了一个半个小时了。

  秦越满头大汗,精神却很好,气喘吁吁地朝林钦舟说:“我不累,还能再走会儿。”

  距离首次复健已经过去十天,他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扶着杠在房间里来回走两圈了。

  “那也先休息会儿,等等再接着练。”林钦舟上前替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又把水杯递过去,让他喝了口水。

  护士也劝他:“是啊秦先生,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复健不是两三天的事,不能急,您也要注意张弛有度的。”

  秦越轻拧了下眉毛,勉强答应了:“那好吧。”

  林钦舟立刻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吧,哥,”他一手揽住秦越的腰,一手抄起他的膝弯,直接给他哥来了个公主抱,“我们去旁边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

  林钦舟随身背了个黑色的双肩包,拉链一打开,里面水杯、橙子、车厘子、饼干、湿纸巾……应有尽有,跟个百宝箱似的。

  “还要不要再喝水,或者吃个橙子?”

  “喝水。”训练太累了,体力消耗得极大,在别人看来轻轻松松几步路的距离,对秦越来说却要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才能到达,一次复健下来,他身上的衣服总是被汗水湿透,拧一把能滴出水。

  因为累,往往没胃口吃东西,只想喝水。

  林钦舟看着他每天这样,心疼得要命,很没出息地偷偷掉过几次眼泪,但在秦越面前却从来没表现出来什么。他能懂他哥的心情有多急切。

  其实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好,但慢点喝,当心呛住。”

  秦越捧着保温杯闷声笑道:“林老师,你这样好像拿我当个小孩。”

  林钦舟正在剥橙子,闻言顿了下手,然后凝着他哥的眼睛,说:“是啊,没错,你可不就是我的小宝贝。”

  秦越的眉眼弯得很温柔,没说什么。

  他头发原本是扎起来的,但在训练的过程中有几缕散了开来,湿答答的长发黏在脸上,有些不舒服,下意识想捋到耳后,有人却比他快了一步。

  “哥。”林钦舟捻着他的头发,轻拂到他耳边,用一个靠得很近的、极暧昧的姿势说,“虽然这里有摄像头,但我还是想亲你,怎么办。”

  秦越单手捧住他的后脑勺,轻笑:“那就亲。”

  “哥……”林钦舟举起背包挡住两人的脸,滚烫的吻迫不及待地落下来……

  休息了一刻钟,秦越就回到训练室继续练习,这一练就又练了一个半小时。林钦舟在旁边陪着。

  “……那今天就练到这里吧秦先生,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过去接您。”护士说。

  林钦舟正在给他哥擦汗,闻言道:“不用麻烦,明天我休息,我们自己过来就行。”

  护士姓王,是专门负责帮助秦越进行康复训练的,林钦舟几乎一天不落的过来报道,护士自然也对他很所熟悉,知道他是大学老师。

  立马笑道:“差点忘了明天是周六,那行,那就明天见吧两位。”

  林钦舟朝她点了点头:“嗯,明天见,今天辛苦了。”

  康复训练中心离住院部不远,就是一前一后两栋楼,从前天开始秦越已经不用轮椅、而是直接拄着拐杖往返两者之间。

  林钦舟走在他后面,两条胳膊虚拢着他后背:“哥,突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好几天没给小窈打过电话了,要不等会儿打一个?”

  秦越若有所思:“好像是……”

  “哈哈哈哈哈……她估计已经气疯了……”

  回到病房,林钦舟帮着他哥洗了澡,换了干净衣服,然后让他哥靠在床头,自己则站在旁边替他吹头发。

  秦越头发长,一吹就得半小时以上,他自己都嫌麻烦,不怎么爱吹头发,林钦舟却很喜欢帮他做这些事,每次都温柔又耐心。

  秦越没胃口吃晚饭,就直接泡了碗藕粉,林钦舟还往里面加了两袋松鼠牌的每日坚果,秦越不爱吃里面的南瓜子,一颗颗挑出来,往林钦舟嘴里喂。

  “哥,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挑食。”

  碗里最后一颗南瓜子也没了,秦越心情挺好,挑了下眉,说:“我自己也不知道。”

  吹风机呜呜呜地运作,林钦舟凑过去,单手捧住他哥的脸,舌尖轻轻舔掉他不小心沾在唇上的一点藕粉:“甜的。”

  “可这是无糖的。”

  “就是甜的。”头发已经半干,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林钦舟将自己的脸埋在秦越颈间,在吹风机的轰鸣声中说,“哥,你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可以挑食、可以不高兴、可以任性……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委屈自己。”

  秦越微微仰头看着他,漂亮的喉结上下滑动着,沉声道:“嗯。”

  林钦舟就又继续给他吹头发:“之前网上买的那个不伤头发的吹风机到了,还在快递柜里,明天提醒我拿过来,我怕我忘了。”

  “嗯。快六点了,还给小窈打电话吗?”

  “打吧。”

  “但是在吹头发。”

  “没关系,听得到,反正让她知道我们没忘记她就成。”林钦舟憋着笑,理直气壮地说。

  秦越一边解锁手机,一边想,幸好小窈没在这,要不然真得气死。

  “秦哥!”

  “混蛋!把手机还给我!”

  “你别那么小气,先让我跟秦哥说几句,我都好久没和秦哥说话了……”

  手机那头鸡飞狗跳。秦越和林钦舟对视一眼,都是满脸无奈的模样。

  “算了,要不我还是洗澡去。”秦越的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林钦舟摁下开关,“你们打吧。”

  秦越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含笑。“又吃醋?”

  秦越刚到东城那阵林骢就从小窈那儿得了消息,他担心秦越,一天总要发数十条消息过来关心他吃关心他喝,又担心他在外面住不惯、睡不好。

  搞得林钦舟很无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他哥拐到了什么遥远的贫穷小国,而不是在东城。

  有一次秦越和小窈打电话,林骢也在边上,时不时要插上一嘴,林钦舟就在旁边揪仙人球的刺,把好好一颗仙人球都给拔秃了。

  后来终于忍不下去,下巴抵在秦越腿上,轻晃着他的腿撒娇:“哥,你闻到我身上的酸味了吗。”

  秦越当时没说什么,但那次之后林骢的消息就少了,林钦舟猜应该是他哥和林骢说了什么。

  其实林钦舟也不是真的吃林骢的醋,他只是心里不好受,因为秦越不搭理他、却和林骢说话。

  那段时间他和秦越的关系还拧巴着,所以秦越哪怕多看路上的狗一眼林钦舟都得醋,会想他哥宁愿把眼神分给一条狗也不给他。

  这实在是很没道理又可笑的想法,可林钦舟就是忍不住,就好像年少时没来得及释放的那些恋爱中的傻气隔了十年之后终归还是泄了出来,并且变本加厉。

  “不吃醋,我吃什么醋啊,哥你别胡说。”林钦舟转身朝卫生间走,听见秦越在身后叫他,“怎、怎么啦?”

  “顺拐了。”

  林钦舟:“……”

  他在心里懊恼一声,接着冲回到病床边,在秦越微微仰头的时候一口咬在对方唇上:“哥,我发现你蔫坏。”

  等林钦舟洗完澡出来,秦越靠在床头举着手机,而另一头小窈终于抢回了手机,正指挥秦越将镜头对准身上各个地方,姑娘嗓音明朗:

  “老板,我发现您脸好像圆了,看来林先生真的把您照顾得很好!”

  被点到名字的人脚步一顿,而秦越将视线一抬,隔着一张病床的距离朝他弯了弯眼睛。

  “嗯,林老师很会照顾人。”

  明明是在同小窈说话,目光却黏在林钦舟身上没有挪开,林钦舟原本就被他哥迷得神魂颠倒,哪里受得住他哥这样的眼神,下意识咽了下喉咙,喉结滚动得厉害。

  “啧,差不多得了啊,虐狗都没有这么虐的,就欺负我没对象……”

  林钦舟轻轻走过去,在秦越的凝视下将手机从他手里抽走,都来不及跟小窈说再见,便直接把电话摁了。

  秦越挑眉看他:“嗯?”

  长发落在秦越的脸侧,林钦舟欺身过去,小心地捧起一缕,低头嗅闻着,“我也觉得差不多了,这个电话打得够久了,可以了。”

  “哥。”他单手环住秦越的脖子,吮了吮那双柔软的唇瓣,“你也理理我。”

  秦越浅浅地吻着他以作回应,眼底止不住笑意:“差不多得了,待会儿该被护士看见了。”

  但在林钦舟的字典里已经没有“差不多”三个字,他被眼前这双笑眼所蛊惑,连亲吻都已经快不能叫他感到满足,更何况是停下来。

  “没关系,看见就看见了,我亲我的男朋友,不犯法。”

  一个缱绻的吻再次落下来,从唇齿一直到耳际,轻舔慢咬,拿捏着分寸一点点往下移。

  “哥。”正是这声成绩将沉醉在热吻中的秦越唤回理智,他眼底闪过一瞬错愕,轻轻推了林钦舟一把,但没能推开。

  林钦舟就趁着这个机会翻上了床,他一手撑着自己的重量,另一只手按住秦越的手腕,低下头舔了一下他哥的唇角,呼吸中混着一点清凉的薄荷味,说:“哥,你是甜的。”

  秦越没忍住笑出来,“我是糖吗?”

  【作者有话说】

  在完结前还能求到一波小海星吗?(疯狂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