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年超市打折时候秦越买的,袜口上印着水果的图案,每双都不一样,秦越给林钦舟穿的这双印的是草莓。

  后者本来嫌这袜子丑,说什么都不肯穿,秦越就自己穿了,结果第二天林钦舟又别别扭扭地问他:“哥,那个水果袜子在哪儿,我又想穿了……”

  小少爷的心就像珊瑚屿七八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各自穿了两双。

  “哥,你还在穿这个袜子吗?”林钦舟像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轻轻扭出小半个身体。秦越抬起腿,给他看了下自己的脚。

  白色的短袜,袜口印着一只黄色的菠萝。

  林钦舟坑坑坑笑起来:“说实话,真的挺丑的。”

  “谁还看你袜子长什么样,能穿就行,而且1块钱4双你还想让它给你绣朵花上去?”

  林钦舟坑坑坑得更厉害:“绣朵花更丑。”他黏秦越,“哥,你这样一点都不仙。”

  “仙什么?”等给林钦舟穿上袜子后,秦越再抓住他的脚踝帮他套裤子。

  林钦舟就这么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人,秦越抓着他脚踝的力道不大,这样的动作以前发生过无数回,秦越经常帮他穿衣服、脱衣服,但林钦舟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看过他哥给他做这些事。

  “仙女啊。”他说,“哥你这样一点都不仙女。”

  秦越一点都听不懂他这个形容,反而记起小时候被认成女生的窘事,朝林钦舟扬了扬拳头:“小心我揍你。”

  “坑坑坑……”林钦舟坏掉的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秦越已经给他套好裤子,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好了,去洗脸刷牙,姥姥还等着你下去吃午饭。”

  珊瑚屿的夏季多台风,自从那天的大暴雨之后,天气一直不怎么好,接连三个风球在向东城逼近,其中两个看走势会从珊瑚屿正面登陆,一年一度的音乐节也在大风大雨中草草结束。

  林钦舟都没来得及看,不过他喜欢的飞筝乐队今年没有过来,所以也就没觉得多少遗憾。反正音乐节年念都有。

  天气实在糟糕,游客们几乎出不了门,吃住都在民宿,秦越和姥姥要搞定二三十号人的一日三餐,比平时更忙了。

  林钦舟倒是快清闲出毛病。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十指没沾过阳春水,想帮忙也无从帮起。

  这天中午他自告奋勇帮秦越切西红柿,结果差点切掉自己手指,秦越被他吓个半死,提着他后颈把人从厨房扔了出去,让他哪凉快哪待着去。

  最后林钦舟冒雨去了隔壁大头家,因为大头说有好东西给他看。

  林钦舟其实不大想理对方,更对那所谓的好东西没什么兴趣,心里还记着那个整蛊链接的仇。

  但最后还是去了,到了才发现大头不止叫了他一个,房间的床上早就挤了五六个同伴。看见林钦舟,都兴奋地朝他招手:“快快快,就差你了!”

  林钦舟不知道他们想搞什么鬼,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有个男生要搂他脖子,被他避开了,自己一个人坐在床尾。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勾肩搭背,平时有事没事就凑一块我推你你搡我,然后搂着彼此的脖子嘻嘻哈哈,林钦舟就从来不这样,他除了喜欢黏着他哥之外,和谁都不喜欢有这些肢体接触,尤其是夏天,臭烘烘的、都是汗,太嫌弃了。

  这些同伴都是从小玩到大的,知道他这破德性,被下了面子也不恼,转而开始催促大头:“人齐了,赶紧的,别磨磨唧唧的。”

  大头欠欠地笑着,然后从书包的内袋里摸出一盘光碟,神神秘秘地向众人展示了一圈:

  “我跟你们说,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弄来的宝贝,你们待会儿可要睁大狗眼好好看清楚了。那什么,纸巾都准备好啊,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我去你的李大头,你还能不能再猥琐一点……”

  “嘿,你们这些狗东西,都看这了,还好意思笑我?”大头边说边把光盘装进了CD机里,房间里窗帘紧闭,所有人瞪着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电视屏幕。

  到底看什么?不会又是恐怖片吧?

  林钦舟心里更加疑惑。早知道是这样,他才不高兴淋一身雨跑这来,还不如留在家里给秦越当小尾巴。

  林钦舟兴致缺缺地看向电视屏幕,第一眼看到的是个什么都没穿的外国男人,某个地方明晃晃地撞进林钦舟视线。

  很丑很可怖,林钦舟被这样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震撼得人都傻了,张着嘴巴一动也不敢动。

  接着就看到那男人朝床边走去,床上绑着个同样一览无余的女人,那男人欺身过去扯住女人的头发,画面极度不堪……

  林钦舟也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他不敢置信地望向周围的同伴们,但所有人都或严肃或渴望地盯着屏幕……

  林钦舟太难受了,这些画面让他在脸红的同时也觉得恶心反胃,同伴们的行为更让他无法接受,他有点想吐,起身冲进了卫生间。而大头他们大约是误会了他的举动,身后一片嘘声。

  林钦舟在卫生间里待了很久,掬着凉水不断往脸上拍,但那些画面却像刻在脑子里,怎么也冲洗不掉,镜子里他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难看极了。

  视频似乎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刻,女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而大头他们的喘息也如雷般炸在林钦舟耳边。

  再出去时房间里已经结束了,大头他们两眼放空地瘫在床上,旁边纸巾丢得乱七八糟。林钦舟视线不知道该往哪落,脸色更差了。

  他走过去踹了大头一脚:“我走了。”大头没什么眼力见地拉住他:“别啊——走什么走,刚刚在卫生间干嘛呢?”他视线往下,意有所指地看着林钦舟某个地方。

  “滚。”林钦舟真的已经恶心透了,他不耐烦地推开大头,阴沉着脸说,“以后这种事别叫我。”

  “擦,林钦舟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我嫌恶心。”

  这话明显是说重了,十八十九岁的男生在这方面多少会有冲动和渴望,大家私下里也会开一些类似的玩笑,有“好东西”更是会一起分享,大头把人叫过来也是“好心”,但林钦舟现在不但不领情,还骂他们恶心,几个朋友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林钦舟你怎么回事啊,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吗,你就没看过?”一个朋友问。

  林钦舟抿抿嘴唇。心里有种被看扁了的窝火,也像是被人把了衣服展露在人前,这会儿看所有朋友都像傻x。

  “真没看过?不应该啊,你都18了,你哥还不带你看啊?”那人笑道,眼底流露出明显的揶揄。

  如果只是嘲笑他一个,林钦舟可能还会忍,但话题转到秦越头上,连累秦越也被嘲笑,林钦舟直接爆发了:“我哥才不会看这些东西!你们几个傻x!”

  “林钦舟?”秦越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小少爷盘腿坐在床头发呆,两眼怔怔地看着前面,视线却没有焦距,茫茫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喊他也似乎听不见。

  直到秦越走过去,站在他面前,他才快速抬了下头,讷讷地说:“哥。”

  秦越皱着眉,没什么表情地说了一个字:“手。”

  他已经长到186,灯光下的身影挺拔瘦削,落下来的影子恰好将林钦舟罩住,不知为什么,林钦舟忽然不敢看他,眼神下意识避到别处,只将手乖乖伸了出去。

  秦越侧身坐下来,握住他的手,将蘸了碘伏的棉签压在他掌心的伤处。

  这个过程其实是很疼的,林钦舟也相当怕疼,但今晚他仿佛失去了痛觉神经,竟然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痛,最初几秒的躲避之后,他目光便黏在了秦越身上,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看。

  秦越的头发似乎比之前更长了些,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胸口那片被洇湿了,夏天的T恤本来就薄,尤其他穿的还是白色的,一湿就很容易看见衣服下面那两点红。

  林钦舟以前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部位,今天却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而秦越却毫无所觉,认真地给他消毒、贴创口贴。

  手掌的伤是被陶瓷片割的,晚饭时他不小心摔了碗,蹲下去捡碎片时被划伤了。

  【作者有话说】

  讨厌,又是不会涨收的榜单,大哭。

  老规矩,四更,求一颗小海星~